万仙殿——
“娘娘,宣武侯到了。”
“让他进来。”
懒洋洋的声音,懒洋洋地仪态,徐贵妃懒洋洋的手里正握着只鲜红色的朱色御笔。
“臣徐长陵,见过贵妃娘娘。”
“什么贵妃娘娘,这里又没有外人,叫姐姐。”
徐贵妃大弟弟十岁有余。
徐长陵小的时候,是她一手带着长大的,两人的关系自是亲近无比。
果然,徐长陵微微一笑,姿态看上去放松了许多。
他走上前去,低头瞅了两眼,挑眉道:“名单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徐贵妃咯咯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今日过后,不知有多少人家,要哭起来了呢。”
此名单,便是今次春闱舞弊案的罪人们。
凡上榜者,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徐长陵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扫了两眼后,直接从他姐姐手中抢过御笔,刷刷两下,就在一个名字旁画了个圈圈。“这位朱大人可是阅卷官之一,只丢官怎么可以,我看最低也得是个抄家流放之罪。”
徐贵妃噗嗤一笑:“本宫看你是在挟私报复吧。”
是的,茂国公府寿宴上的那句【区区贱妾也配和咱们这些正妻坐在一块】的话,就是那位长相妖艳的朱夫人所言。
徐长陵好整以暇:“她欺辱的可是你的弟妹。”
也对!
欺辱我弟妹,那就是欺辱我弟弟,欺辱我弟弟,那和欺辱我,有什么区别。
徐贵妃当即决定:“必须流放岭南。”
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崇山峻岭,酷暑高温。再加上遍布的毒瘴之气,保管有去无回。
姐弟两个相视一笑。
看似清风拂面,实则辣手无情。
“茂国公府倒了,皇后一定很心急吧。”
“岂止是皇后,这次连太子都被吓的够呛。你是没看到,他痛哭流涕地跪在陛下面前请罪的模样。”
“呵呵,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也会害怕吗?”
“贵人也是人,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和咱们这些贱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趁着那些人倒台,尽快安插上人手。”
“放心吧,本宫已经在做了。”
你一言我一语地,一层层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阴谋诡计如同蛛网般相互结织着,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徐长陵提出了告辞。徐贵妃却想留着弟弟一起吃午饭,但却被后者果断拒绝了——
“不了,今儿是我岳家宴请的日子。”
徐贵妃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姐?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个臭德行。
出了宫,骑上神俊的爱马,徐长陵向着西边的方向一路疾驰,只用了半炷香左右便到了阮府的大门口。
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什么十里炮竹。
阮家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低调再低调。
用阮乔山的话来说就是,考不中别气馁,考中了也别炫耀。
以后得路还长着呢,得知道什么叫做分寸,什么叫做矜持。
随意地把缰绳扔给守门的小厮,徐长陵大步地走了进去。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
徐长陵的突然出现让本来极热闹的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阮乔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扭过了自己的脑袋。
“是侯爷来了啊,快请坐。”说这话的是阮母。
徐长陵没有立即坐下,反而露出一脸笑意地神情,对着同在现场的阮珀道:“兄长,恭喜了。”
阮珀闻言微微撇嘴,心想:你少来这套。
徐长陵目光扫过现场,没有见到阮夏,便开口问道:“夫人呢?”
“在闺房休息。”
没有做出立刻跑去找媳妇的动作,徐长陵坐在了阮乔山的下手处,神态看起来十分自然。
“兄长金榜题名,可喜可贺,只是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徐长陵的意思是,想要留京,还是外放?若是留京,那就进翰林院,若是外放,那就谋一任知县。阮珀虽然是个妹控,但他不是傻子,对于自己的前途,显然早就做好了规划,他告诉徐长陵说自己准备离京外放。
徐长陵:意料之中的事情,若不是强行赐婚,像阮家这样的清流恨不得离他们这些外戚八百丈远,那是绝不会沾边的。
“江南富饶,又是鱼米之乡,我记得泉州下辖的富春县,如今正缺一任父母官。”
“我去哪里,自有吏部上官做主。不用你来操心。”
徐长陵微微一笑:“却是我多言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却又有人进来,徐长陵见到此人,微微眯了下双眼。但见男子容貌俊秀,气度非凡,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漏着四个大字:正人君子。
“学生宁屿见过老师,见过师母。”
“是文澈啊……你来了……哈哈哈……”
与对徐子陵的冷若冰霜不同,阮乔山待宁屿那叫一个热情如火,那叫一个亲切和蔼。
徐长陵“孤孤单单”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人家一团和气地在那里说说笑笑,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宁屿的目光方才放在他的身上。
“这位是?”
阮珀哼了一声:“宣武侯徐长陵。”
宁屿闻言修长的身体微微一僵,端正的脸上也闪过某种复杂之色。但他终究是个礼仪之人,尽管心情复杂,此时也难免拱了拱手,道了声:“原是徐将军”。
“宁屿?此次春闱的探花郎?”徐长陵微微一笑,口中赞道:“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这也算科举界的一个潜规则了,能中探花者,除了学问要好外,长得也要尽量俊美。
“将军谬赞了。”宁屿神色淡然。
徐长陵打量着他,而后十分突兀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宁兄可曾婚配?”|
宁屿:“未尚未娶妻。”
徐长陵闻言一笑:“宁兄仪表堂堂,前途无量。想来很快就会有许多高门贵女,主动与你结缘了。”
宁屿眼神一黯,再没了任何与其谈话的兴致。
“文澈,你与他说的着什么,还不快过来!”阮乔山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
宁屿微微一笑,果然从善如流。
徐长陵:他的这位岳父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双标。
不想留在此间了,他决定去媳妇的闺房溜达溜达。
作为全家最受宠的孩子,阮夏的房间,自然是府里最宽敞最明亮的那间。黄杨柳的牡丹绣纹长桌,黄花梨木的椅子,紫檀珐琅的屏风,红木松鼠葡萄架子的罗汉床。另外还有妆台、绣架,地毯,屏风,古琴,香炉……总而言之,很精心,很精致,充满了一种淡淡的雅意。
徐长陵进来的时候,阮夏正在歇息。因为脚步声放的极低,她甚至完全没有发现某人的接近,直到————
“别动,我劫个色。”
阮夏猛然睁开双眼,熊熊燃烧的小拳头刚要举起——
“侯爷?”她满目诧然:“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徐长陵看着女孩子,笑意盈盈地说道:“开了个玩笑,吓到你了?”
“有点。”
“抱歉。下次不会了。”徐长陵下摆一撩,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怎么一个躲在房间里,身体不舒服?”
那倒不是,就是想要独自怀念一下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点子的少女情愁,阮夏当然是不好直言的,遂说道:“没有不舒服,就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见过爹娘和兄长了?”
“嗯,岳母和兄长还好。岳父大人对我,却实在是疾言厉色了些。”
男人生的体魄强劲,阳刚俊美,这般忧愁的轻叹之下,反倒有一种淡淡地……令人想要怜惜的反差之感……
阮夏呐呐:“对不起呀”。”
“没关系。”徐长陵笑了笑:“我会再接再厉的。”
“其实也不用,毕竟——”
不等阮夏把话说完,徐长陵就打断了她:“对了,今日不是家宴吗,为何那个宁屿也来了?”
“宁大哥来了?”阮夏清凌凌的双眼微微一亮,看起来有些高兴的模样。随即她告诉徐长陵说,宁屿曾在阮家的家学里读过书,阮乔山很喜欢他,视其为自己的半个弟子。
“我幼时,倒是喜欢常常缠着他玩。”
“为何?不是有子兰兄在吗?”
“哥哥那时调皮的狠,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片刻不得闲。我却有些体弱……宁大哥便常常给我讲些外界发生的事情,对了,他的手还特别的巧,会用那种寸长的竹篾,编织许多有趣的小东西……”
阮夏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美丽的小脸上尽都是轻柔的笑意。
可见对于那时的时光,是十分怀念的了。
徐长陵看着这样的她,许久后,说了句:“其实我的手也挺巧的。”
阮夏:“哈?”
“虽然不会用竹子编东西,不过会用短刀雕木头。小兔子,小鸭子,小狗子,都会……等改日我雕好了,送你一……一套……十二生肖的,怎么样?”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他在争宠讨好的感觉?
不!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错觉!绝对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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