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那只大白猫,在山上走了整整一天,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它在一座大土堆前面停下了。
张海瑾走过去观察了下,迅速收起原本轻快的神情,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我们问她怎么了,她庄重而肃穆地凝望着土堆,道:“张家因为长生和所守护的秘密,一直都有人盯着。一些被分散旁支或分支力量弱小,就会遭到抓捕和追杀。但张家人不会允许自己死在外面,所以就建一个像这样的张家冢,死一个就往里葬一个,直到被杀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会从洞口跳进去,然后从里面把砖头封上。”
我走过去,看清了上面的碑文:
巴乃张家古楼守护分支星字一派在此,最后一位族人张星辰逝于1850年12月23日,至此世间再无张家星字系。吾系有负张家起灵族长之重托,惟愿在天之灵为张家祈福世世安康顺遂,如星辰般熠熠生辉,厚泽万代。
我强行憋住了眼泪,不忍再看。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张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族。我的爱人,张家族长,张起灵,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到底背负着什么,是何等的沉重和身不由己。
他被囚禁折磨时,一定很痛苦和难过,当他被天授,知道自己要去替我守青铜门时,内心也一定会有不舍和失落。
逼着一个人生生断掉和世界的联系,何等的残忍。二十年,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九门一次都没有履行诺言,张家又是如何默默地坚持着,背后死了多少族人,这个世界的大地上又有多少这样的普通的能直接被忽略的小土堆,这些都没有人会给我答案。
所有人都说我命不好,生在了老九门,生在了吴家,是齐羽的替身,成了最后一张底牌,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是一个浙大高材生,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吴山居老板,可却一直被欺骗,被算计,被他们当成棋子推来推去赌着命,赌着老九门的命。
但我当真什么都不懂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长得像我 ,为什么我三叔和文锦阿姨相爱却不能相伴,为什么小花八岁就要背负那么多,为什么?
我只是天真,不是傻子。一个人一生总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的。
没有什么遗不遗憾的,我的前半生走过了这个世界上最绚丽最辉煌的风景,结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群人,他们有的为我赴汤蹈火,有的跟随我奔波了大半辈子,有的为我付出了生命,有的待我比待他们自己还要珍重。
那么过程的痛苦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我的余生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和爱人亲友相伴呢?为什么不能在泥泞的黑暗中爬出来沐浴光明呢?
拨开云雾见月明,我吴邪,终究是希望所有人好的。我突然为自己手腕上一刀一刀的新旧伤痕而不耻,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连好好活着都是奢望。
“神明不救寻死之人”,可我的命却是他们一次次拼了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对自己的生命做定义,又凭什么总是沉浸在过去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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