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副官久久不动,拍了下他的后背:“什么东西?”
“这是缸葬,你们看,”副官挪了挪身子,把字迹显示给他们看,“这名字是这里的道士,葬在这里了。”他皱起眉头,“这里面应该是尸体,八爷,你的意思是这些虫子是里面尸体的天敌?为什么?为什么道士自己的尸体,要怎么大动干戈,外面种了虫子,还贴了那么多符咒?而且——”他抬头看了看:“这个位置,上头就是无极塔,这简直就是镇妖的三大套,荒郊野岭的,难道这个道观里的道士都成妖了?”
副官是对道门有点研究的,这是张家的必修课,所以说起来倒显得他是半个行家。吴邪和胖子则一脑门子官司,他们虽然敢说精通风水,但是决不敢说对道门的事儿有研究。胖子的脑子都快想出一个坑:“啥意思?都成了妖怪了,难道很危险?”吴邪则抬高火折子,照亮了井壁,上面有些青苔,塔底部有些阳刻的线条。他不太懂这个,就朝齐铁嘴努了努嘴。
齐铁嘴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这个念头,脑门上冒出无数的汗,正用衣角擦汗。他初始没有明白关根的意思,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也抬头,目光就被牢牢吸引住。塔本身修建得就很简陋,底部原本应该雕着三清图,如今只似乎雕刻了几行字,模模糊糊,也被虫丝遮盖。他仔细观瞧,忽然看到虫丝中,整个房间的最中央,挂着一面青铜镜,和在火车头挂的一模一样。
吴邪也同时看到了。两人面面相觑,齐铁嘴此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些镇定,高人到过这里,又死在火车上,至少说明这里并不危险,于是说道:“抬头看塔底。这是高人报信,千万别动这些土罐子。”
“报的什么信,这不是明镜高悬么?”副官问。
齐铁嘴道:“你看镜子照的地方,是什么?”
四个人顺着镜子照的方向看去。那是石室的一个方向,石室非常大,那个方向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齐铁嘴想往前走,就看到那个角落和自己所处的位置中间,全部都是那种土缸,要走过去必须踩到中间,中间全是腐烂的棉被和符咒,一碰都是黑水。
这种黑水他们还不知道里面的物质,齐铁嘴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后退了一步:“各位,我这身手就一拖后腿的,该您三位上了。”他见过副官飞檐走壁的功夫,再说关根也算半个张家人,胖子也深藏不露,才轮不到他来强出头。副官的注意力转向了这个石室的四周,石室修建得非常粗糙简陋,石头没有打磨过,也没有浮雕壁画,只有无数的虫丝,不由摇头:“跳不过那么远。”
吴邪也观察着:“没有支撑点,我跳不了。”
齐铁嘴又把希冀的目光转向王胖子。王胖子看着他的表情,脸上一阵变幻莫测:“你看胖爷我的神膘,在这种地方也派不上用场啊。”
于是齐铁嘴又遗憾地把目光移回来。
吴邪心说如果跳不过去,就只有一点一点涉水进去,里面的黑水不知道是否有毒有虫,似乎风险有些过大。余光里忽然瞥见齐铁嘴,房间里颇为寒冷,湿的衣服已经让他直打哆嗦。吴邪思索再三,看来这一次准备不够充分,还是要等张启山的大部队来才能前进了。他如今不在汪家的虎视眈眈之下,自然也不肯去冒这些要人命的险。他的命还得留着等小哥呢。
吴邪转过身,忽然看到副官正在做准备运动,以为他准备尝试,暗暗笑了一下他的莽撞。刚想阻止,就见副官往齐铁嘴的方向移了一步,嘴里还说道:“关爷,您帮我一把。”吴邪一顿,心说这人干啥啥不行,卖队友第一名,不过手上也没忘了动作,趁着齐铁嘴没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迅速掐住了他的后颈。副官则原地拱起身子,大喝一声将僵住的齐铁嘴整个人拽了起来,原地三圈,就朝镜子朝向的那个角落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胖子的声音也响起来:“八爷,咱就您一个行家,多担待点——!”
齐铁嘴身材很精瘦,属于比较轻的那类,所以借着这股怪力直接飞过那些土缸,踩空中留下一道流星一样的痕迹,一个打滚摔到角落里,摔了个四仰八叉,连脑子都蒙了。过了几秒,他摸着头大骂着爬起来,冲这边做了个打击的手势。“八爷,没事儿吧!”吴邪有点内疚,心说别把人摔傻了,连忙喊道。齐铁嘴一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一边打起了火折子照亮了角落,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猛地看到眼前的空间中放置了一只石龟。石龟很大,有一人多高,背上背负着一根黑色石柱,雕刻得无比精美,柱子联通了天顶,似乎是这里一根承重柱子。
他挑着干净的地儿往里靠了靠。
“有什么?”副官在后面喊道。
齐铁嘴哆哆嗦嗦地往前探,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他看到在乌龟的嘴巴里,有人摆着一只罗盘。罗盘的包浆看上去有大几十年了,指针上绑着一根笔直的红线,红线绷得很紧,刺向了石龟面前火折子照不到的黑暗中,。铁嘴顺着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绷紧的红线上,像铃铛一样吊着一个一个的东西,他仔细去看,发现那都是女人的指甲,很长很老,怪恶心的。
“高人在这里摆了阵。”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齐铁嘴说道,“这是鱼水合欢。”
代曾巩的《水断书·八通》记载过鱼水合欢。这个阵法用处非常特别,听名字很多人都以为,这个风水阵是促进夫妻房事和谐的,其实不是。这种风水阵,用处非常可怖,它是用来钓东西的,而且钓的不是一般的东西,往往是在地陷地震之后,用来寻找埋在泥下的尸体。也可以用来寻找溺死在深潭的人,在红线的另外一端,绑着一个和死者有关的东西。
妈的,进了封建迷信的老巢了。吴邪心想。他研究过一点代曾巩的东西,一提鱼水合欢阵,立马就反应出了这段话。他心里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这些缸里面有死人?
齐铁嘴也蹲在原地挠头。我家高人,在这里设了这个阵法,他是在这群土缸中找尸体啊?难道这些土缸中有一具尸体,是他的熟人或者其他理由?齐铁嘴只觉得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虽然暂时想不出和火车有什么关系,但他总觉得,这个阵法在这里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随后的发展证明了齐铁嘴的直觉非常准确,但此时红线刺入黑暗中,看不清前方还有什么,因此格外令人恐慌。
阵法的使用是将红线抛入深潭或者烂泥之中,红线落下之后,随着地势滚动,会急促绷紧,停止的地方下面,就有要找的尸体;在深潭中则很多时候会缠绕上溺死的尸体。高人将红线抛入了尸缸中,应该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尸体。
他弹了一下红线,挠了挠头。他是不愿意走进黑水和尸缸中间,显然也不能逼其他人做这件事情,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红线的另一头连着那只尸缸,里面的尸体还在不在。
副官在外面叫喊,问他有什么发现。齐铁嘴大概把事情一说,副官就道:“如果如你判断,你家高人是怎么过去的。是否说明这些黑水虽然恶心了点,但不至于有毒。”
齐铁嘴心说我家高人在自己身上钉了那么多钉子才勉强回到长沙,可能就是在这里大意了。不由想到了二月红,要是二爷在就好了,这个地方,大概只有二爷那游壁的身法才可以来去自如。
吴邪也并不认同副官的说法,他琢磨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副官,要不这样,你把我们俩扔过去,然后你再过去。毕竟我身手肯定没有你强,胖子这体重更没法从缸上过了。”
胖子哼哼唧唧了两声。
扔关根是没有问题,可是这胖爷……“我这是虚胖!”胖子徒劳地解释。副官丝毫没有听进去,感觉一脑门子官司,可是又觉得没有其他方法了,嗫嚅道:“试试吧。”
扔吴邪很简单。吴邪努力挺成了一块板子,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生命的物体,这样扔起来更可以得心顺手。他后来回想,觉得大约是被闷油瓶扔出了体感,进而发掘出了一个能让扔者省力,也能让被扔者能够稍微安详一些的姿势。在飞过那片尸缸的上空时,他闻到了黑水散发出来恶臭的气味。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在急速下坠,扭腰,在地上打了个滚,以一个漂亮的单腿跪的姿势卸力,完美,结束。他还真是怀念这副年轻的身体,不会累,肺部不会疼痛,就算是膝盖处稍微有撞击,也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喘了几声:“八爷,您也不拉我一把。”
齐铁嘴冲他龇了下牙。
副官甩了甩手,忽然就有了信心。他坚定地扳住胖子的肩膀,胖子给他一个慌张的眼神:“能行吗这?要不然我在这儿给你们望风算了。”
“不行,”吴邪说,“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还是一直待在一起比较好。”
胖子假装自己没说过话。他被扔过来的时候,如果说吴邪像一个手榴弹,那他就像一个原子弹,带有一种堪称毁天灭地的气势,“咻”地划过空间,砸在地上。他借势滚了起来,揉揉屁股:“妈的,速度也挺快。”
副官揉揉手腕,冲他大喊:“胖爷,您这可不是虚的啊!”
副官的力气好大,不愧是张家人。齐铁嘴想着,忽然看到张副官竟然脱掉了自己的军靴,然后小心翼翼地一跳,竟然跳到了一只尸缸上。
尸缸晃动了一下,副官身型很稳,微微摇晃过后,竟然站住了。齐铁嘴捂住自己的嘴巴耸肩,背脊的鸡皮疙瘩几乎都弹了出来,忙道:“你疯了?怎么能这么走?!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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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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