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瑜觉得胸闷。她开了窗,撑着窗台透风。
酒店外的停车场上亮着昏黄的光,偶有几辆汽车驶过柏油马路,卷起阵风。
杉城是个规模不大的地级市,拍摄点所在的辖区内,距离片场最近的只有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安顿完大小演员以及重要工作人员,套房早就不够了。剧务告知了乔舒瑜,乔舒瑜利索的提着行李箱转去了二楼的单人间。
酒店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乔舒瑜立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人声。就在她准备拉好窗帘躺到床上失眠时,忽然听到了奶猫的叫声。
那叫声颤颤巍巍的,似乎都要被风吹散了,好不可怜。
乔舒瑜单手撩开帘子,侧身探望。
那小奶猫似有所觉,居然从苗圃中钻了出来,叫的比之前更凄厉了。小小的团子,沿着苗圃边沿叫着,像是在寻找同伴,又像是在搜寻食物。
乔舒瑜放下帘子,关上窗,立了片刻倒回床上。
她阖眼数羊,越数越精神。渐渐的,肥硕丰腴的羊也变成了窗外缩成一团的奶猫,原本静默的画面也会发出“喵呜,喵呜”的声响了。
乔舒瑜猛地掀开被子,翻了个身,指尖探向了枕头底,却怎么也翻不出装着褪黑素的瓶子了。
越翻越浮躁,越翻越容易记起文鹤发来的消息。乔舒瑜撑着床沿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回到窗台边。
小奶猫还在,只是缩成一团,不怎么动弹了。
乔舒瑜望了片刻,旋即推开了房门。
守在门口的保镖小于吓了一大跳:“乔导,您这是要上哪去?”
“你有吃的吗?”乔舒瑜问。
“您是饿了吗,我帮您去……”
小于被乔舒瑜打断了:“我是说,能给猫吃的东西。”
“猫?”小于楞了下,思索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火腿肠。他习惯在值夜班时带几根火腿肠抵饿。
乔舒瑜微扬唇,接过火腿肠道:“谢了。换班的时候我请你一顿宵夜。”
小于憨憨地笑:“两根火腿肠罢了,您平时对我们已经够好了!”
乔舒瑜没再说什么,小于跟在她身后一道下楼。
深夜的杉城格外宁静,气温也比白天舒适了许多。乔舒瑜穿着白T,竟觉得有些冷。
出了酒店大门,喵呜声更大了。乔舒瑜沿着花圃寻找,瞧见了那白色的小团子。
她矮身,放低了视线同小奶猫对视。
“你要吃火腿肠吗?”乔舒瑜拆开包装捏在手上,小声道。
小奶猫喵呜了一声,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乔舒瑜面前挪。
立在不远处的小于觉得这一幕既可爱又滑稽。
《纤尘不染》剧组行程一直保密,安保工作也做的很好,乔舒瑜并不担心偷拍问题。饶是这样,小于还是收回了视线,来回巡视着周围。
蓦的,小于顿住了,神色显出些紧张,但在来者接近后又松了口气。
彼时小奶猫已经凑近了乔舒瑜,她嗅到了火腿肠的香,开始大口吞咽了。
乔舒瑜垂眸,轻声道:“慢慢吃。”
她空着的手将散落的长发拢到耳畔,露出未施粉黛,干净而温和的侧颜。
文鹤的脚步声很轻,乔舒瑜并未留意到。
“不能一次性给它吃那么多。”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朗的声音。
乔舒瑜回首,望见了文鹤。
“你怎么会下来。”乔舒瑜敛起了笑意,方才的温柔似是泡影。
“来喂猫。”文鹤淡淡道。
她在乔舒瑜身侧弯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乔舒瑜想要挣脱,文鹤却将外套拢地更紧。
“一件外套而已。”文鹤矮身,低低道,“万一有狗仔拍到,说我们不和呢。”
乔舒瑜松了些力气,偏首看着文鹤的侧颜,刚想说什么,小奶猫却喵呜一声贴近了文鹤,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这奶猫明显跟文鹤更熟。
文鹤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瓜,撕开了一根猫条。
“你之前喂过它?”乔舒瑜道。
文鹤嗯了声。
“刚才的话没说完。”乔舒瑜的视线重新落在奶猫身上,“我不想披你的外套。”
文鹤的动作一滞,继而道:“你最近状态不对,杉城本就昼夜温差大,你今天再一次挨冻,估计明天就要感冒了。”
乔舒瑜唇线绷得很紧:“这与你无关。”
文鹤收了猫条偏首望着乔舒瑜,眸中带着恳切。
“阿瑜。”文鹤轻声道,“算我求你了。”
乔舒瑜极少见到这副神态的文鹤,剩下的话全都哽在喉中。她别过脸,拢着衣角的指节发紧。
文鹤这样的眼神让她记起了上次宴席上的恳求,那时的乔舒瑜选择沉默,席上也没有一个人为她解围。
记忆与现实交叠,廊道外,文鹤叫住她的声音忽然响起——
“如果我说,当初分开是有隐情的,你会相信吗?”
或许,真的有隐情?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乔舒瑜有些心软了。
安静了许久,文鹤出声问:“你要喂它吗?”
她的视线落在外套边角,示意乔舒瑜自取:“衣服口袋里还有一条。”
乔舒瑜本想无视,小奶团子却追着她,探着脑袋喵呜叫,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快把乔舒瑜的心融化了。
“猫条不管饱,你有没有猫粮。”乔舒瑜重新矮身,将撕开的猫条送到小奶团子嘴边。
“有。”文鹤取出一小包,拆成袋状送上前。
衬衣衣袖滑了上去,露出骨感白皙的腕子,文鹤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大袋口将里边的东西展示给奶团子瞧。
昏黄的灯光也遮掩不住文鹤无名指上的戒指,乔舒瑜的视线再一次顿住了。
文鹤撩开披散下的发,偏首看着乔舒瑜,问道:“怎么了?”
“你喂它喂多久了?”乔舒瑜再次移开视线。
“也就从昨天开始。”文鹤答。
“不早了。”乔舒瑜起身,褪下外套,“我回去了。”
文鹤仰首望她。
“外套还给你。”乔舒瑜道。
“阿瑜。”文鹤空着的手划过唇角,“头发。”
乔舒瑜下意识将贴在嘴角的发拨开。
由远及近的汽车带起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刻静谧,凉风拂动了乔舒瑜的白色衣角,勾回了她的思绪。
回过神的乔舒瑜转过身,不再看她。
藏在不远处的保镖小于跟了上来,护送乔舒瑜回去。
这几日室外体感温度直逼四十度,乔舒瑜忙着工作没有一点食欲,加上晚上一直睡不好觉,体质下降了好些。
刚进酒店的门,乔舒瑜便打了个喷嚏。
小于关切道:“乔导这是要感冒了,回去记得用点药。”
乔舒瑜颔首,并未太放在心上。
这一夜多梦,睡得很不好。
早晨起来的乔舒瑜脑袋昏昏胀胀,洗漱完接了一通电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乔舒瑜几乎每次感冒都是从喉咙痛开始,一旦喉咙痛了,这感冒说什么她都逃不掉了。
盥洗室的半身镜前,乔舒瑜蹙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声气。
用餐时间,乔舒瑜翻遍了行李箱都没找到自己的小药箱,只得头昏脑胀的到了片场。
晚些时候,助理送来了感冒药,乔舒瑜吞了两颗,脑袋更迷糊了。
拍摄临近正午的一场戏时,隔着对讲机,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觉察到乔舒瑜的不适。一场戏完,张继特地来询问乔舒瑜的身体状况,乔舒瑜略带烦躁道:“就是个小感冒,嗓子不舒服而已。”
张继弯着腰探寻乔舒瑜的眼睛,关心道:“你确定只是个小感冒,我看你现在气色很差。”
乔舒瑜用剧本将他推远,只手揉着太阳穴:“早上防晒抹多了。”
“好吧。”张继直起身道,“实在不适你要叫停,不要硬撑着。”
乔舒瑜将帽檐压低,懒得听他说话。
“太热了,下午要不叫停吧,休息一下,晚上继续。”张继提议道。
乔舒瑜摇头:“这几天不行,兼顾不上主演的行程,等徐寅云档期空出来进度得掉一大截。”
顿了顿,乔舒瑜又道:“杉城的七月更热,到时候能拍摄的时间就更短了。”
张继走后,剧务过来了。
“乔导,放饭吗?”
乔舒瑜阖着眼睛向他颔首。
剧务将乔舒瑜餐盒放在桌面上,乔舒瑜指着自己这份摆了摆手,示意剧务拿给其他人。
“我给您温着吧。”剧务说,“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乔舒瑜摇头。她嗓子痛,脑袋昏,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剧务为难的这片刻,文鹤过来了,手中还拎着保温袋。
“这份派给其他人吧。”文鹤朝剧务道,“我这有点多的粥。”
乔舒瑜睁开眼睛,瞧见了已经换上短袖的文鹤。她指着屏幕,示意文鹤自己看刚才的镜头表现。
“喝点粥。”文鹤将保温袋放在了桌面上,温声道,“我不是来看屏幕的。”
生病的乔舒瑜眉眼间的清冷气敛去了许多,因为难受反而多出了几分委屈,瞧着有烟火气多了。
文鹤的掌心贴上了乔舒瑜的额头,温柔地试探着温度。
乔舒瑜反应慢了半拍,一直到文鹤试探完才意识到她方才做了什么。
那一刹,不知怎的,乔舒瑜的心变得酸涩起来。
“少说点话。”文鹤的食指抵住了乔舒瑜的唇,“还嫌嗓子不够痛吗?”
乔舒瑜摁下了文鹤的手腕,因为生病,指间没什么力度,旁人瞧着倒跟**似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此时正忙着排队抢饭,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动静。
“你发烧了。”文鹤又试探了一次她的额温,“我问过你助理了,你早上吃的药容易瞌睡。乘着午休回酒店睡一会吧。”
乔舒瑜没有力气跟文鹤掰扯什么了,一直保持沉默。
“粥是温的,很清淡。”文鹤道,“你多少得吃一点。”
文鹤很少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苦口婆心地叮嘱人,不远处的宋凌都听呆了,连连回首。
乔舒瑜抿着唇,喉咙微哽:“我没事,不用你关心。”
她撑着椅子站起身,微微踉跄着走了几步。
一直坐着没什么大问题,但站起身,那种晕眩感让乔舒瑜难以控制地倒向一边。
文鹤挽住乔舒瑜,动作十分迅速。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文鹤蹙眉,将乔舒瑜护得更紧了。
乔舒瑜摇头,面色很差。
文鹤摸出了口袋里的糖果,送到乔舒瑜唇边。
乔舒瑜下意识衔住,就像从前她们还在一起时那样。
糖果的甜味在口腔里绽开,乔舒瑜尝出了这是她喜欢的草莓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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