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垒见塞上殷红2

何清涟耸了耸肩,广袖一拂,更添仙风道骨,高声说道:“有谁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必须客观公正,不可主观臆断!”

起先是一顿,随即两军哗然。

“是他们故意陷害还迫害我们的人!”翠院的喊道。

“是翠院故意伤人,我们是为了为死去的弟兄们伸张正义!”

何清涟灵流涌动,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众人无不变色。

“有谁能将此事讲清楚?”他问道。

这下没几个人说话了。有的是真的说不清,有的则是不敢说。

竹子当然也不敢说,怕乌衣社的人认出他。

最终居然是金明举起了手。

“我是亲历者,我觉得我可以说出一二。”

他大踏步向前,走到了两军阵前,二老旁边。

青衣飒飒,有种凛然的气势。

擦肩而过,竹子能看见他面色镇定,手指却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抠入肉中。

他将下山以来所经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口齿伶俐,所言清晰。

“我已将翠院所经客观地讲出了。至于乌衣社那边的事,我不知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派人围堵翠院弟子!你血口喷人!”乌衣社一位长老嚷了起来。

吴羿也眉头紧蹙。

“除了委托人的要求,我们乌衣社从不滥杀无辜。”

“好,你们没杀人,但我们也没有残害乌衣社员啊!围在山脚下的乌衣兵尽是些灵气化实,根本就不是人!你们就是想趁这个借口消灭我们翠院!”柳晓霁喊道。

“几年前,乌衣社二长老派兵攻打翠院,与林先生单挑败退,定下契约,十年内不犯我翠院。你们的义气和诚信被吃进狗肚子里面了吗?!”一位翠院长老质问道。

“你……!”乌衣社长老气不过,聚起一团流光四溢的灵气就想砸过来。

“肃静!”

何清涟又传出一阵威压。可这次却不那么好使了。

“打死他们!”

“给咱们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两军杀红了眼,竟然连院长和社长的话都不听了。

乌衣社的战鼓再次擂起,黑衣兵冲锋而来。

翠院不得不应战,不过略显仓惶,可能是因为少了乌衣社杀手的血性。

弹指间,灵气肆起,狂风呼啸,日星隐曜。喊杀声又起,就连竹子也被卷入了砍杀的狂潮。

竹子慌忙抽出落尘,抬起左臂挡下乌衣社一人的软剑。

可那软剑似毒蛇出洞,狡猾异常,剑身柔软却不失锋利,缠在落尘上,顺势砍削下来,直逼竹子握住剑柄的左手。

眼看着左手就要血溅当场,竹子眼疾手快,以心御剑,撒开落尘,以灵气托住剑身使其不能坠落。他右手聚起一团纯净的火属灵气,呈尖刺状,手臂一甩,灵气尖刺夹带着破风声冲那人脖颈而去。

此招“围魏救赵”他颇为得意。

那人好像只会武功不会气功,不得不一侧身,但施加在软剑上的力道稍许减弱。竹子趁机再度抓住剑柄,手腕用力,使巧劲一挑,软剑便飞了出去,在淡淡的阳光照耀下泛着凛冽寒光。

竹子腿上用力一扫,正中那人膝盖后侧,他双腿一弯,应声向前扑倒,跪了下来。

竹子心中一喜,一翻腕,落尘顶住了那人脖颈,稍一用力,表皮破裂,渗出丝丝鲜血。

“我乌衣战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要剐,请自便!”那人倒是个好汉,咬牙切齿说道。

竹子手心里沁出薄汗,他略弯下腰,佯装很镇定自若道:“我不想杀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任何机密!”

“不是什么机密,我只想问,你们乌衣社有会操控毒灵气的人吗?”

那人忿忿:“没有!”

旁边刀枪砍来,竹子灵巧闪避,顺手甩出几个灵气炸弹,尘土飞扬。

“你确定?你们没有一个人高马大,脸上有块刀疤,手臂上刺青奇形怪状丑陋非常的五翎级别的人?”

“怎么可能!毒灵气尽是些邪门歪道,敢用的都不是好汉!”

竹子心头微微疑惑。

“还有,休想侮辱我们乌衣社的符文!”他撸起袖子,露出了小臂上一个乌鸦刺青。

那刺青刺得极为细致,就连乌鸦喙上的反光都刻画了出来,浑然不似那日在石道里看见的扭曲刺青。

因为先前的打斗,这乌衣社兵的小臂上有一道鲜血未干的伤口,血仍汩汩外流,挡住了一部分鸦尾。

竹子一顿,眸中漫上惊异。

那是刺青啊!

刺青,怎么会脱色呢?怎么会和血水一起剥落呢?

傻大个那个刺青明显是画上去的呀!这点他怎么这么久才想到!

竹子一拍脑袋,撤回落尘,朝着翠院军营方向就跑。

他怎么这么傻!

在安溪追杀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乌衣社的人啊!明明就是有人栽赃乌衣社残害翠院弟子,意图挑拨离间,引发战争!

他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使得两大集团两败俱伤。从中谋利也好,一举消灭他们也罢,无论如何都对翠院不利!

竹子三步并作两步,闯入了军师营帐,刚巧看见几位长老围坐在沙盘旁研究排兵布阵之法。

侍卫拦不住他,竹子像炮弹一样砸进了帐中。

“你干什么?”

长老们抬起头,惊讶之余面带怒容。

“擅闯要地,好大的胆子!”

“长老们!我有一要事相告!十万火急!”

长老们神色鄙夷,不屑地转过头去,吩咐侍卫把他驾走。

竹子甩开他们的手,喊道:“有人故意离间我们与乌衣社!意图渔翁得利!”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给我看好他。”

与此同时,外头形式可不大妙。

何清涟心向翠院,自认为乌衣社理亏,而吴羿却又坚持“乌衣社不会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坚定立场。二者本结伴云游顺便一同修炼,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吵两嘴,便就过去了。

然而此事关系重大,两阵亦伤亡惨重,两位黑级高手不得不好好论论此事。

他们不愿战争,更不愿亲手培植的弟兄们伤亡,故竭力分开纠缠打斗无休无止的两阵军马。可是分开一对另一对又打起来了。

两位老人方才发现,实力再强,有时,也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呢?他们也不能时时刻刻把所有人捆起来吧。

二老相视一笑,神色却惨然。

好久没切磋过了。

这一“切磋”,不知究竟是谁死谁活啊。

心灵感知力威压如锅盖笼罩整个战场上空,缓缓逼下,盖灭了蠢蠢欲动的烈火。

翠院和乌衣社的人纷纷停手,全力抵抗骇人的威压。

这便是黑级强者的实力吗?

竹子咋舌,暗自惊叹佩服。

他也运功抵抗起威压,颇为费劲。

何清涟高声说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吴羿拐了他一下。

“翠院百年与人为善,根基正统,定不能与你们乌衣社这群邪魔外道为伍。你们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当真可恨!”

吴羿道:“你说我邪,你们呢?战火纷飞偏安一隅,两耳不闻窗外事,冷淡,令人生恶!我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你还有脸说我们了!”

何清涟佯装盛怒,竖眉道:“正与邪势不两立!今日就让我们在此做个了断吧!”

“好!咱们就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这烂摊子,也不该留给后人了。从今以后,咱们两派,仇怨一笔勾销!”

话音一落,四下鸦雀无声,惟有急促的喘息和倒吸凉气之声。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了呼喊声,此起彼伏。

“不行啊!何院长,这与您无关!”一位长老咬着牙顶住压力挤出一句道。

“我们挑起了战争,就该由我们了解!吴社长,不行!您不能这样做!”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相对,矗立于天地间,显得无比高大威严。

真相心知肚明,但只用心知肚明,仅此而已,说出来做什么?

二老笑着,摇摇头。还是小孩子,不懂的。

和和气气,新仇旧怨一并解了,不好吗?反正他俩都差不多全身入土了,与其平平淡淡苟延残喘几年,死在时间的手中,倒不如轰轰烈烈解人民于倒悬,死在知己手里。

知己相视,一笑泯恩仇,多好。

他们不想轻于鸿毛。他们想重如泰山,青史留名。

当有一天他们俩的事迹被载入史册,当有一天人们茶余饭后聊起“何清涟与吴羿巅峰对决化解数十年积怨挽救千万”时,他们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欣喜自豪的。

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好歹知己一场,放开打吧!”

爽朗的笑声交叠,回响于苍茫天地之间,空旷寂寥。

千百来人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有时,人多不一定就能诸事顺遂。

灵气盘旋,熠熠生辉;拳风剑影,虎虎生威;心火四射,五色缱绻;心有戚戚,眼角无泪。

酣畅淋漓,不知今夕何夕;已当南日,却见扬沙漫天。

竹子眯起眼,却看不真切,只觉一黑一白两道残影上下翻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鬼魅至极,灵动至极。

风渐歇,沙土归于平静,可人们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太阳高悬,苍白惨淡,好似厌倦了这战乱纷争的尘世间。

尘埃中露出了两个人,一黑一白,一正一邪。

二老此事已经弹尽粮绝,灵流耗尽,可嘴角却仍挂着爽朗的笑容。他们是那么爱红尘得一知己的感觉,以至于死亡并不可怕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纵仇深似海亦有药可解。莽莽红尘无知音,便有千种风情更无人说。

他们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众人良久无语,只怔怔看着这一正一邪。他们体悟着,试图戳破这层朦胧的窗户纸。

正者为千百条命而战,可邪者何尝不是呢?正者也曾风光无限鲜衣怒马,可邪者又何尝不是呢?邪者也曾侠肝义胆,正者也曾笑傲江湖。谁不是这样呢?

又何必因这“正邪不两立”知己反目呢?

每人都不是完美的。正者不一定未做过有愧于心之事,邪者不一定未做过胜造七级浮屠之举。

这一正一邪,又是怎样定义的呢?

邪者只不过是性情怪异,正者只不过是讨人喜欢。主观臆断。谁原本不是一个纯真少年?

两位如青松般屹立与江湖的长者,缓缓倒下了,溅起一片染血的尘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理工男穿越沉迷种田

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

寻仙

洪荒:吾乃阎罗大帝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破茧
连载中何应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