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和小蝴蝶轻手轻脚地走在房间里，危月不吃东西，她们小心地拧开营养剂倒在碗里，两个小不点坐在床边看着危月的睡颜，大眼睛闪闪的。
“小月亮睡着了真好看。”
“小月亮下巴尖尖的，嘴巴小小的，脸也小小的。”
她们用眼神进行交流，对彼此的话都表示赞同。
危月其实没睡着，她无法自主入睡，眼睛闭上了还是能透过自己的眼皮看到周围的一切。
两个人挤眉弄眼被她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小花小小地打了一个饱嗝，把碗放在桌子上，小蝴蝶紧随其后，两个人喝饱了就趴在床头继续盯着危月看。
危月已经习惯了，任由她们看着，心思飘在了外面。
44号房已经被人给占领了，那个惊恐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外面，手里还紧紧攥着勺子，两个人打着呵欠把这些人的尸体拖走，路上布满了拖行尸体的血痕。
视线一转，一个人拿着仪器在角落里扫着什么，危月透过他遮挡的肌肉骨骼看见了仪器的显示屏。
“核污染指数：23%”
危月把150层每个角落都快速地扫了一遍，也不过花了几分钟而已。
干完这些事情她眼皮跳了跳，哎，还是起床吧。
小花见她睁开双眼，扑上去给了她一个香香的吻，今天的营养剂是草莓味的。
小蝴蝶笑嘻嘻地看着危月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坐起来。
危月用手抓抓头发，还是短发好，长发不仅起床很麻烦，打架也麻烦。
以前的危月有着齐腰的黑色长发，小花和小蝴蝶最喜欢打理她的头发，后来因为打架被扯了两次头皮，危月心一狠不去看小花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匕首把头发割得层次不齐。
掏出一些玩具给她们玩，危月手一插兜就出门了。
马上就要离开150层了，在66层行动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路上的人都对危月行着注目礼，安静的看着危月朝着最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越黑，越空旷。
零星有几个人拖行着尸体往更深处走着，危月慢慢走在坑洞边缘，里面是如山般连绵高大的垃圾堆和尸骸，腐烂发臭的味道直击灵魂。
危月扯出帽兜上系着的面巾，仔细地绑在脸上，还是很臭。
快速地锁定几个落脚点，用力一蹬，行云流水般进入了坑洞。
危月喜欢囤积东西，更喜欢不劳而获，平时的爱好就是待在家里整理东西和出来摸尸。
能被丢下来的尸骸都被人搜刮的干干净净，身上的布料除了黏在身上扯不下来的全都被抢走了。
但普通人怎么能发现不一般的东西呢？这就是摸尸的乐趣所在，找到旁人找不到的宝贝。
一个金发女人的尸体被折起来随意丢在一旁，危月走上前用匕首拨开她金色的长发，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危月站起身来，眼睛快速扫过无边无际的坑洞，然后将发散的思绪收回在女人狰狞的疤痕上。
泛着寒光的匕首划开女人的肌肤，干瘪的尸体没有血液喷涌出来，把烂泥一样的血肉拨在一旁，露出里面泛着光的骨骼来。
“咔嚓——”
匕首切断发光的骨头，插进去将它拿出来，是脊椎骨，短短的一截泛着白金色的光泽。
危月把东西拿在眼前仔细看着，这个东西她的眼睛看不见内部的结构。
这样的人这里起码有上万个。
有人的发光体更多更亮，有人的发光体像小虫一般大小，这个女人的已经算中等偏上了。
随手将骨头放在带来的挎包里，危月开始寻找下一个宝藏。
除了这些骨头，一些工业废物也是危月想找的。
她的眼睛锁定在一块长着千百个细小空隙的石头上，右脚轻巧一踩，挎包一打开就接住了下落的石头。
石头和骨头在挎包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危月掂了掂重量，甩着带着零星血肉的匕首愉快地回家了。
坑洞里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回响。
回到房间里，将骨头洗干净摆在桌子上，危月伸出手拿出一个。
轻轻一捏，骨头竟化成一点点的细粉落在碗中，就这样处理好了今天找来的东西，然后拿出模具将粉末倒在里面。
危月站起身来，隔着匕首和模具将粉末用了点力压了压，拿出来就是一块不规则的白色石头。
将东西往身后随手一扔落入一个箱子里，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石头。
危月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一个地方。
拍拍手拿着箱子朝那个男人走去。
石头挤的太满，在箱子里都翻滚不起来，那男人接住箱子的第一感觉就是：
妈的，好重。
危月彻底将手放开，男人一个趔趄，手忙脚乱地把箱子放在地上。
检查完之后，男人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危月眼睛一凝，皱着眉头用两根手指将纸接过来，一脸不爽地看着男人。
男人被那双黑色的眼睛锁定，浑身汗毛炸开，麻痹感从指尖蔓延。
危月撇撇嘴：“上次的女人呢？她没给你说我不识字吗。”
男人身子一僵，他给忘了，事情太多了，今天也是被人赶鸭子上架，组织只说是一个有本事的小鬼，他还体贴地想着她没有终端设备，专门准备的珍贵的纸质文件。
危月心中略有不爽，这是明摆着看不起她，不把她放在心上，但她还是接过了纸，毕竟如今是她需要帮助。
高大的成年男人半蹲在地上，指着字一个一个读给她听。
密密麻麻的资料读了半个多小时，危月给了男人一个眼神走了。
男人看着她细细的两根手指夹着纸走远了，腿一软坐在地上，抱着箱子咽口水。
哪里来的暴龙文盲小萝莉。
危月回到房间，四个人对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
四个人凑不出一个识字的，危月脑子里警铃大作，扫盲识字迫在眉睫！
小花看着危月不妙的脸色，忙指着一个字说：“我认识这个字，好像是150。”
危月嘴角一撇，我也认识，这不是挂在这一层的吗。
小蝴蝶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小石头摸摸脑袋，一个字也不认识。
危月指着字教她们，男人念了一遍她便全部记下来了。
“小花，你再好好想想，这个字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小蝴蝶，这个字不念娘！是凉！小石头，这是第五遍了……”
危月今年马上十一岁了，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大危机，她教不会她的小伙伴。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应该是看一眼，听一遍就会的吗？！
她双手捂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努力控制自己不穿过手掌和眼皮去看三张清澈懵懂的脸。
小蝴蝶舌头就像打架一样，老是念不清楚，小花记一个忘一个，小石头更别说了，一个字教五遍都不会。
危月摆摆手，放过她们也放过自己，之后找个好心人来教她们吧。
小花和小蝴蝶咧着嘴笑呵呵地趴在危月一左一右，试图转移话题，小石头坐在凳子上板着脸与“赦”字死磕。
另一边的男人提着一箱巨重的石头回到了联络房。
“咚——”地一声箱子放在铁桌上，桌子略略凹陷下去。
男人擦擦额间的汗水，手指快速地在终端上点着。
“制作098高武的材料已收齐。”
消息被那端的人看过之后就消失不见。
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闪着白金色的石头，坚硬富有光泽，看上一眼灵魂都彷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危月这几天就过着摸尸——教认字——崩溃——摸尸的日子，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一周后。
灿烂的阳光洒在一艘银灰色的战舰上，锋锐的边缘线，巨大的光穹炮闪着不详的红光，悄无声息来到了678543蚁穴的上空。
小巧的战舰上下来几十个人，为首的人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整洁的黑西装，后面跟着穿着厚厚防护服的10人，20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护卫在他们身旁，手里拿着巨大的黑匣子。
林清珑镜片下的眼睛高高在上看了看藏在深渊的蚁穴。
危月透过无数的钢筋与泥土，穿过无数人群的骨骼，清楚地看见了林清珑眼睛里的一丝嫌恶。
真是讨厌啊，这种眼神。
“肃清计划，开始。”
林清珑身后的战舰闪了两下渐渐隐入空气中，一行人进入密道悄无声息朝着150层前进。
危月的眼睛将150层所有人的行动收入眼中。
李大爷为了年幼的孙女，一天干五份工，现在正扛着比他身体大上三倍的核污染衣物，污渍腐蚀着他皲裂的手，枯瘦的背。
王姐呵斥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身后一个瘦瘦的小男孩瑟瑟发抖，但却用树枝一样的手推着王姐让她走，王姐反手紧紧握住他。
金小龙鬼鬼祟祟拿着半管营养剂，给面前嗷嗷待哺的一群小孩一人一口，自己的喉咙滚动一下，伸出舌头舔舐着管壁上的最后一滴营养液……
为什么？
危月不明白，李大爷可以放弃孙女，自己靠着积攒的东西稍微轻松一点，王姐完全不用管小男孩即将发生的事，是死是活与她何关？金小龙太蠢了，这群小孩与他非亲非故，何必呢……
林清珑和150层这些人的对比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危月第一次有了一种，这世界真该死啊的感觉。
一道闪电般的触感从危月脊梁处升起，酥酥麻麻的，让她的思绪放空。
小花细软的手指搭上危月的肩膀。
“小月亮，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危月眼睛闪了闪，既然小花都这样说了，我听小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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