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殷抓了两条鱼回来烤,跳跃的火光映出两人的脸,一个冷酷决然,一个落寞孤寂。
“我的亲生父母原是偃州的富商,我出生没多久便被牙婆子略卖掉了,父亲怒而告官,牙婆子怕被人抓到证据,逃跑途中将我放到河中漂流。是我的养父母救了我,后来我慢慢大了,养父母将实情告知,又替我发散消息寻找亲生父母。我顺着那条河一路打听过去,才知亲生父母在偃州,可那日我满心欢喜地赶过去,见到的却是被荡为寒烟的府邸。俞家数百口人,皆葬身火海。”
野外蛙鸣鸱叫,空旷幽静,柴火噼里啪啦。溶殷低沉的嗓音漏进耳中,贺序白淡声道:“也许那一场火是意外。”
“不是意外,”溶殷忽然拔高声音,泪水悄无声息落下,“旱灾时,我父亲开仓赠粮,无偿为乡亲们修建水车;水灾时,我母亲将房舍腾出,跑上跑下,为灾民搭建庇护所。十里八乡,谁人不称誉我父母?可就是这样的人,死后却被天临阁栽赃嫁祸,说我父母赠米粮、建水车,甚至搭房舍,全不过为一己私利,后来连同我家的田地、房产皆被人霸占了去。”
贺序白嗤笑道:“这倒是符合天临阁的一惯作风。”
正说着,不远处的树叶一阵翕动。
贺序白骤然凝神,抄起石子往声源处扔去。
伴着树叶簌簌落下,五个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凌空落到地面,将贺序白和溶殷团团围住,二话不说握着剑便刺了过来。
刀刃相撞发出刺耳声响,划破幽寂的夜色,惊得林子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离。
黑衣人招招狠厉,式式直抵两人的要害处,溶殷功力不足,接了没两招,便被黑衣人一掌击中胸口,猛吐了两口血,贺序白见状,手起剑落,迅速将那五个黑衣人解决。
将破晓插回剑鞘,贺序白低头,水墨衫溅了几滴血,他微微皱眉,抬眼望着靠在树头,白了脸的溶殷,直言:“凭你如今的功夫,连寐无生的衣角都够不着,菜就多练。还有,别跟着我了,就你这样,只会拖累我。”
无情地甩下一番话,贺序白欲转身离开。
可没走两步,身后人再次猛吐一口血,紧接着,一阵虚弱的呼吸声传来。
贺序白眉心微蹙,夷犹片刻,到底还是转身回去,盘腿坐下,给他运功疗伤。
半晌,贺序白收手起身。
溶殷只觉原是胡乱游走的气息渐渐平稳,连呼吸也顺畅不少,他忙站起,朝贺序白拱手致谢:“多谢殿下救命大恩。”
贺序白皱眉:“你叫我什么?”
因贺序白救了他一命,溶殷说话也客气不少,他怔怔道:“殿下啊!您不是丹贺的十二皇子么?”
贺序白不知想到什么,听到溶殷的话,冷笑一声:“我不是,你若要谢我,便好好惜命。功夫如此差劲,连寐无生的手指头都够不上。”
溶殷是个实心眼的,听到贺序白如此,便阅立刻朝他跪下:“我知道公子仁心,与百姓传闻有所不同,还请公子允准我跟在您身边,便是为奴为隶,侍奉枕席,我也心甘情愿,只望公子能指点一二。”
贺序白觑他一眼,淡声道:“你不必阿谀奉承,我在百姓心中是何形象,我根本毫不在意。你走吧!不要跟着我。”
话一道完,贺序白抬脚便走。
溶殷仍不死心,忙迭跟上去,也不说话。
为了甩掉他,贺序白使上轻功,迅速远离,谁知那少年倒倔得很,跋山涉水,追得气喘吁吁,也从不言弃。
他遥遥看着,好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披星戴月,暑热凛冬,都在刻苦练功,师傅却从不因他学得慢而责骂他。
贺序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由得溶殷跟在身边。
其实他也没有想去的地方。西凉一场大火,名义上他已经葬身火海了,里面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他无心去追究。何况这不是半点好处也没有,他可以摒弃这个身份,从头来过。
溶殷建议去贺京。
因为愈是危险,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天临阁想找到他们,便愈难,他们也就愈安全。
贺序白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应他所言。
***
两人回到贺京时,偏巧碰见清腴楼在招人。
有了在逢春馆的经验,贺序白作了个简单的伪装,重新在左眼角贴上红斑。
溶殷见了,也打算伪装一下,思来想去,便找了颗媒婆痣贴在脸上。
那颗黑痣很大,上面还有根非常明显的粗毛。贺序白凑近一看,险些没忍住要笑出声。
他不善与人打交道,溶殷正好补了他这个缺,招他们进去的是个厨子,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厨子正是清腴楼的掌柜。
贺序白脸上有斑,溶殷脸上有颗明显的媒婆痣,都不宜到前厅招呼客人,掌柜的便把他们安排在后厨帮忙。
这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掌柜的大气,招的人手也多,因而分到贺序白和溶殷身上的活不算太多,两人经常都能抽出时间练功。
如此往复,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贺序白和溶殷在清腴楼待了四年。
这四年里,天临阁仿佛消失了般,再也没出现在他们生活中。
溶殷在贺序白的指点下,功夫有了很大的长进。倘或要他对付四年前的鬼脸黑衣人,是绰绰有余了。
清腴楼包吃包住,月银还十分丰厚。贺序白平日用不上银钱,便将这些银钱都存了起来,后来月银累积到一定数目,他便托人往外放利钱。
谁知他运气倒好,不到半年,放出去的利钱竟收回了整整三倍,他也因此有闲钱到郊外置了个小庄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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