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桐双手往脸上一抹,随着垂下的发丝梳顺挽起,脸上的血泪亦消失不见,除了肤色青白,一如生前。
她温柔地看向胡思雨:“小雨,抱歉我失约了,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我会永远祝福你的,愿你这一生平安顺遂。”
然后,李雨桐看向沈陵游,躬身行礼:“谢谢您。”,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有些怅惘,“宋兆兴选我,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他用尽手段害我,并非是为了他的阵旗,而是这个地方,因为动土,被他察觉到了紫墨金沙的存在。”
沈陵游了然。
江琼舟和胡思雨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不难猜出,此时两人都静静地听着。
李雨桐因为紫墨金沙受尽了苦头,但是她却没有因此对其生出什么恶感,只淡淡道:“紫墨金沙拥有纯正阴气,气息平和为绝佳炼器材料,宋兆兴想得到它,用以中和镇压越发阴邪的五色旗。”
她双手做出一个拢的动作,一个紫色带金的朦胧光团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浓郁的阴气似乎令李雨桐都凝实了几分:“紫墨金沙喜怨鬼阴气,想要将它引出来,虽然并不只有这一个办法,但是对宋兆兴来说,用手段来制造出一个我这样的怨魂是最方便快捷的。”
李雨桐没有再看胡思雨,将手中的紫墨金沙用鬼气递到了沈陵游手边道:“我知道这东西对你们这些大师有用,这些送给您,思雨请您来应该付出了不少,希望您能……”她有些难以启齿,这种交换其实不算公平,因为这紫墨金沙已经出来了,就算她不交出来,也藏不住。
沈陵游没让她说完:“一码归一码……”李雨桐的请求其实不算太过分,因为紫墨金沙确实是难得的好材料,沈陵游这么回答显得十分不通情理又贪婪冷酷。
“……紫墨金沙我出一千万购买,这笔钱你随意支配。”
此时,沈陵游的形象十分高大从容,视金钱如粪土,但其实,沈陵游也心虚庆幸了一下,幸亏江琼舟刚转给他两千万,不然这大话他可真放不出去。
江琼舟想到沈陵游捉襟见肘的财政问题,哪怕心情有些沉郁,此时也不禁压了压有些上翘的唇角。
李雨桐刚提出想把钱退给胡思雨时,胡思雨就一直疯狂摆手拒绝,她是真心感谢沈大师救了李雨桐,让她不用继续被那恶人折磨连魂魄都受尽苦楚,而且那钱真的不多。
听沈大师拒绝,胡思雨没有半分不悦,只是还没等她放下心来,就听到沈大师说一千万!!
李雨桐顿了顿,这个走向是她没想到的,虽然她努力让自己放平心态,告诉自己报仇之后就放下,但是在大好年华之时,光明未来就在眼前之际,突然以一种恶心残酷的方式糊涂地死去明白地清醒,她的怨怒可想而知。
但是,此时此刻,她以厉鬼的姿态得到了一位陌生天师的善意,只觉得心中的怨愤都消去了一些。
没有拒绝这份善意,李雨桐闭目片刻,眼中流出两行泪来,一行晶莹清透,凝成如水晶般泪滴,一行血色炽烈,凝成朱砂般圆球。
然后,她将这两颗由厉鬼感激与憎怨形成的眼泪送给了沈陵游:“谢谢大师,那钱就留给思雨,”她朝着胡思雨露出来一抹微笑,“思雨,保重,我走了。”
李雨桐伸开双臂,整个身体化为红雾、红烟,然后消失不见了。
胡思雨凄厉地喊了一声:“桐桐!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李雨桐执念已消,投胎去了。
沈陵游将紫墨金沙及那两滴价值不低于紫墨金沙的眼泪反手收进宝珠,有些惋惜。
李雨桐着实是个难得的女子,通透明达,只是可惜为邪术所误,不然必会有光辉灿烂的人生。
江琼舟阴沉着脸,盯着仍然不紧不慢啃噬宋兆兴的黑色怨魂们,问道:“他们也可以去投胎吗?”
沈陵游一怔,收回了视线瞥向宋兆兴那边:“不可,他们魂魄不全,几近消散,已无可弥补。”
无论是宋兆兴还是那些残魂,这之后,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胡思雨闻言,恨恨地盯着那边看上去凄凄惨惨的一团,心里很是解气。
在她心中,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得好死!
沈陵游将一千万转给胡思雨,道:“我们走吧,正好顺便送你回宿舍,这之后,每天正午晒一刻钟太阳,九天之后可停止。”
虽然李雨桐并没有害她的心思,但是这姑娘到底也被阴气缠绕了这么些天,阳气有些不足。
胡思雨点点头,眼睛已经肿到不敢触碰,但是比起那些‘人’,闺蜜能安稳去投胎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兆兴的意识其实还是清醒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寻到的紫墨金沙被人轻松地摘了桃子,甚至还得到了厉鬼的真心感激之泪,而代价不过只是区区一千万,这种呕心抑郁的心情,甚至痛过他被万鬼反噬!
眼见这人要走,宋兆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无法再发出声音,他!不!服!
你!这!鬼!老!天!
谁又知这是不是李雨桐故意为之呢。
沈陵游三人走出了这人为造就的罪恶之地,心情都有些复杂。
沈陵游伸手摘下江琼舟轮椅上的符箓,轮椅平稳降到了地面。
江琼舟还有些不舍这十分科幻的感觉:“这符箓……”
沈陵游有些好笑:“等回去让你玩儿。”
当着外人,江琼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没再说话。
三人刚行至稍有人烟的小路,胡思雨就道:“不好,副校长来了。”。
只见前方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个身穿道袍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带着浮尘的道人往这边走,这道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童子,配置很是标准。
胡思雨低声道:“这是我们副校长何通海,狗眼看人低,不是什么好人,一会儿他万一说不好听的话,您只当没听见就行,不要搭理狗吠。”。
能被胡思雨这样说,可见这副校长做人着实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这位副校长一走近,看见江琼舟,就以一副挺胸叠肚的姿态,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咱们江总,您可不好这么出来,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再被谁给冲撞了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连胡思雨这个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都听出来河童这是在映射江先生的腿,眼睛里立刻满是愤怒,只是她还没毕业,并不敢当面顶撞副校长,只能是心里多骂几声河童解气。
只是她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何副校长调转矛头的讽刺。
江琼舟再如何,本也轮不着和何通海这样的人来如何如何,只是他刚拜了个新主子,恰好跟江琼舟不对付,他这就急于表现了。
但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通海也不敢太过分。
正好看见本校学生,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胡同学,身为学生,最主要的就是学习,不要整天和社会人士混在一起,还跑到这种地方来……李……”他原本还想说李雨桐几句,但想到她的死状,还是有些忌讳的,嘴上就留了点德。
这种小角色的三言两语,江琼舟根本不放在心上,要反击,他只会找他们的主子。
到时候,他们的主子自然会教训自己的狗。
沈陵游却没有他那么好的涵养,江琼舟愿意找老大事后算账,他却更属意当场报仇事后就忘。
不过如今是法治社会,而且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杀人,沈陵游只是将一股内力击入何通海的人迎穴,也就是传说中的死穴。
不过这个穴位并不是触之即死,沈陵游这点内力及方位,只是会令他在一个月之内口眼歪斜,以为是中风或面瘫,却无法查出病因,药物亦不能缓解而已。
这点内力不会让何通海有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江琼舟身边那个男人有点可怕,所有他才跳过这个人不敢撩拨他。
但是在他觉得气氛越来越沉重的时候,还是自己住了口。
这时,何通海身边那个道士打扮的人开口了,没有说别的,只是道:“何校长,我们还是先去做法事吧,误了时辰,恐再生变故。”
何通海立刻哼了一声,借着这个由头领着大师趾高气昂地走了。
见他们去的方向,胡思雨有些担心:“沈大师,河童……”她噎了一下,平时和同学们叫惯了,“……副校长他们会不会看见……”
一楼的死人?
相比起来,宋兆兴一条人命算什么!
江琼舟也看过来,这么多条人命,要是牵扯到他们身上,十分麻烦。
沈陵游安抚两人:“没关系,他们都还活着。”只是不会再醒来而已。
“活着?”胡思雨十分不解,“可是,可是他们的魂魄不是被……”
她有些了然:“植物人?”
沈陵游一直觉得这个词十分有一丝,他点点头。
胡思雨虽然很恨这些人,但是也不由同情起了他们的家人,还不如死了呢,能让学校多点钱。她是知道他们绝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可是他们的家人呢,是不是会抱着一丝希望,耗尽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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