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开始的喧哗结束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视。
就像是大多数人一样,男人转移了视线。
因为比起相对于玩/物的我,进来的人显然更要尊贵的多。
我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擦是额角流下的冷汗,那个棕发男人就这么半侧着身,把手轻轻搭在了我裸露的肩膀上。
他掌心带着薄茧,指节冰凉。
“继续弹。”
他轻声说。
我就一边止不住的哆嗦一边继续敲起来。
钢琴声也跟我一样哆哆嗦嗦的。
但大家似乎都没注意这里。
因为在好几个真正的西装革履虎背熊腰的墨镜大汉进来之后,大家真正等待的人终于肯赏脸显露一点风情。
大厅似乎整个都寂静了一瞬。
连璀璨的灯光火烛都似乎凝固了。
我战战兢兢的也跟着扭头瞥过去。
因为在人们安静的一瞬间,男人的手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瑟缩了回去。
往后在我还算活着的每个瞬间,每每想起这一刻时还是忍不住头晕目眩。
那踏进屋门女人的脸和身影像是扭曲虚假的噩梦,总是能让我感到不寒而颤的快乐颤/栗。
所以在回忆里,我更能记住的只有她一头比血还要艳丽,蓬松卷曲,托及脚踝的长发。
而现在,我还能清楚看到女人的模样。
她的两双绿眸子像是冷硬的石头,一点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宝石的璀璨。
她瞥过众人,就像是在瞥一堆碍眼又平平无奇的垃圾,就连厌恶不屑这种神情都吝啬的不肯显露。
所有西装革履的人都在垂着头为她让路。
而她摇曳前行的动作表现的就像是傲慢本身。
直到……她像是我看到她一样看到了我。
视线相对。
所有的灯光瞬间都灭了。
大厅一片惊呼。
丛丛人影在凭空拉长的火烛中像是鬼魅一般不安的游动,而真正的噩梦也顺着他们脚下的阴影悄无声息的立在了我的身侧。
“……”
“……大人?”
棕发男人浑身紧绷,手臂瑟缩着微微颤抖起来。
“她是我的。”
女人开口了。
声音中性沙哑,但语调就像是她的外貌一样把要求表现的如此理所当然。
她扯住了我的头发,让我扬起了头,绿色的瞳孔下移,视线从我的眉角一直滑落到我的脚尖,然后又从脚尖滑到了我的眉角。
然后她盯着我的额头,突然皱起了眉。
“大……人?”
男人像是没反应过来。
女人没有说话。
只是身上猛然钻出一种尤为可怖的气势,尼尔跟她比起来天差地别,有那么瞬间,我好像已经死过了。
“啪。”
男人字面意义上的裂开了。
“…………”
我把哆嗦忘记了。
傻乎乎看着他骤然瘫成了地上的一堆碎肉。
“比起他你不是应该看着我的吗?”
她问我。
“……”
因为大脑实在一片空白。
我只能一直沉默。
“你该看我。”
她又重复了遍。
我就只能从那堆碎肉面前移开视线看她了。
她揪的我很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我的肚子。
我强行忍耐了有那么几秒。
然后冷不丁对着她吐了出来。
“呜呜……”
我悲伤的哭了。
因为我在看到我把呕吐物全喷到她裙子和胳膊上我就觉得我真的要彻底完了。
就算什么尼尔什么绷带神经病来了也没辙。
她可是凭空把一个大活人剁成了碎末啊!!
难道要尼尔举起拳头,绷带神经病举着书硬抗吗!!
【我要死了!】
我大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女人放开了我,任由我软倒在地。
不知道我下意识着地就摆好的端正跪姿让她有了点怜悯心还是什么。
她没有把我也变成地上的一坨。
也没有在意我的呕吐物。
只是像是她看见我时无意识显露的一点开心一样,微垂着头欣赏一会儿我无声嚎啕狂流鼻涕。
然后她就把屋子里除了她以外所有还站着的人都给宰了。
包括那群围着她进来的虎背熊腰墨镜们。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
但等灯光又抽风一样全亮起来后,我发现四周除了我们两个外,所有人都不见了。
只有地上莫名多了层特厚特泥泞的红色“地毯。”
我瘫在了那里。
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女人不言不语,也不催促我。
就那么站在我面前。
静静地看着我。
“……我……我还要把绿条纹粽头发带到花园里去呢。”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我跟她讲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那是谁?”
女人没想起来,不过她很好脾气的问了我。
“是个该死的恋x癖,呜呜呜……”
我忍不住又开始哭了。
“你喜欢他吗?”
“谁会喜欢这个啊呜啊啊啊……”
“好,那我杀了他。”
“……”
我哽住了,小心翼翼的抬头瞅了瞅她,然后接触到她那对冰冷的石头眼睛又瞬间忍不住垂下了头。
“您……您已经把他宰了,我身边这坨就是……”
“是嘛,那事情不就完了吗,谁会记得它们呢,难道你能分出这群东西哪个是哪个吗?”
女人毫不在意。
她脸上还沾了点我的呕吐物,但她看上去好像也很不在意,
“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害怕……”
“害怕什么呢?”
“您会杀了我……”
“怎么会呢。”
女人半点没犹豫的反驳了我,
“我只能等你自己乖乖去死,要是现在你愿意去死的话那就更好了,我就可以直接把你的尸体一块带走了。”
“……”
我没敢说话。
不管她是有病还是有病,旁边以及四面八方一堆又一堆还不时冒出个血泡的红色地毯提醒我我是真的惹不起她。
我低着头试图装死。
但身体自己又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不仅刷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自顾自的颤抖了起来。
她弯腰摸了摸我的头。
动作有些生疏。
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的抚慰一只猫或者一只狗了。
“不要害怕我,黎芦,小强,小黑,你可以害怕任何人,但是实在不应该害怕我。”
我顿时哆嗦的更厉害了。
“您……您认识我吗?”
“当然不认识,只不过我一直知道你。”
“知……知道我……”
她莫名其妙讲出这种话,就算我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只能一头雾水。
所以我呆呆的重复。
女人对我表现的不像是对旁人那么傲慢,她动作有些粗鲁的撩起了裙子,然后就那么屈膝与我一同蹲坐在了一片血色泥泞。
她一边慢吞吞的摸我的脸一边帮我整理被汗水黏在了额头脖颈的凌乱头发,
她动作那么温柔。
但我却心惊胆颤的注意到她刚刚对地上那堆堆血肉模糊用的是“它们”。
“是啊,我知道你,你们,虽然不管多少遍,我还是被困在这里,我逃不出去,你也逃不出去,我们都逃不出去。这个世界是个罐头,我们是封在被罐头里的玩笑。我们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为了更讨好另外一些困在更大罐头里的玩笑罢了……唔,缸中之脑?在你在这里醒过来之前,你是不是还记得这个词?”
“……我不懂您的意……意思……”
“你又能懂些什么呢。”
女人神色莫名变得有些怜悯,
她开始摆弄我的头。
然后平地落下一个惊雷,
“你都把自己的一半给删掉了。”
“……”
我沉默。
然后干巴巴的对她说,
“您疯了。”
“不,其实是你疯了,黎芦,小强,小黑?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添这么多名字?啊,其实也无所谓,毕竟我还记得另一个更让人发笑的名字,没能真正碰到你们的日子这么苦闷,我一直都是想着她才会乐出来,说实话,比起在流星街的你,在黑暗大陆的另一个,我更想要先找到的只有她,因为她离我最近,最可爱,也最有趣,哈哈,你会拿着上班的钱故意去拉屎吗?哈哈,很有趣对不对,哈哈哈。”
“……”
“哈哈哈……你不笑一下吗?”
“……”
“好吧,可惜她比你更早的疯了,我没能跟她讲太多话她就向我许愿让我杀了她,我很高兴,就把她杀了,但她哥哥很不高兴,又向他们的弟弟许愿把她从我这里带了回去。复活的她把剩下的,唯一的,重要的情感寄托也给忘记了,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因为自从那具尸体重新开始动起来,她丢掉的东西就比你丢掉的更多了。”
“所以她对我再没有任何用处,我只能等到下一轮……我可以先宰掉他们全家,然后再去找她。”
我讲不出话来。
因为在她喋喋不休胡言乱语中途,我就开始走神一直在盘算到底怎么摆脱她。
实力悬殊已经没了影。
所以我没敢思考半点怎么干掉她的想法。
“唉,你不仅害怕我,现在也开始讨厌我了。”
女人表现的有点难过。
但她的眸子还是又臭又冷的两颗石子。
“是吗,那下次我可以换个颜色,就用黑色怎么样?和你一样的颜色。”
“您……也能看到我的记忆吗?”
“我只是知道你。就像你们本应该能知道我一样。”
“……为……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只有我们的存在才是真的。”
“……”
我又不吭声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她中二过头已经令人开始绝望了吗?
她可是莫名其妙突然把一屋子人全宰掉了啊!!!!!
就狗日的用他妈的该死的狗屁超能力!!!!!
这洒比居然还在跟我说这踏马一切都是屮他妈的虚假!!!
虚假他妈!!!!
难道她闻不到满屋子的臭味血腥味吗!!!!
她脸上居然还他妈的粘着我的呕吐物!!
操!!!!!!!
我焦躁不安。
很想把她的头就地摔烂在她身体面前。
但我打不过她。
所以我把以上想法全部一键删除。
然后重新表现的淡定的像是初见这位中二神经病。
“那您讲这么多,又唯独留下我,是想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我彬彬有礼的问道。
“哦。你居然问到重点了,你真好,本来我想带你一块去黑暗大陆找我们的同伴,但你删掉了自己的一半,变得不再完整,也已经对我没在有用处了,所以你能向我许愿去死吗?这样我就可以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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