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冲天 第一
沈冲天在望陵城出入越来越频繁,名声渐起,更结交许多好友。一群朋友环绕,自然是十分热闹的,但热闹之外,更多人只是凑热闹。真正与他知心交好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文超,一个是周良,这三人以文超最大,周良次之,沈冲天最小。
因共患难的缘故,沈冲天始终与文昭走得极近,时不时拜访九家堡,却每每遭遇文超的冷漠防备。好在文昭时时开通哥哥,而且相处日久,文超发现二人只是年少心思单纯,如幼童一般嬉笑不知避讳,倒真没有越轨之举,才逐渐放心。文超身边少朋友,如今来了一个沈冲天,见识广博,静如处子,倒十分符合文超的性情,从留茶留饭,渐至留宿,二人也推心置腹,终成莫逆。
通过沈冲天牵线,文超与望陵城众多子弟渐渐熟络,起先只是同着他们一起嬉笑哄闹,几次之后便开始一起探讨生意经,从他们口中套取行情商机。如今文超找准时机,将自己几年经营田庄积攒下的银钱逐批投到绸缎经营上来,有一众朋友做保,生意还算平稳。
周良与沈冲天同岁,生日上沾了两个月的光,被沈冲天唤一声哥哥,生得圆头圆身,一脸俏皮相,未言先笑,与沈冲天站在一处,倒像个小弟弟。他是望陵本地人,老周家五代单传的大宝贝。据周良自己所说,周家代代男子身体孱弱,英年猝然早逝,故而周家男子未成年未成业便先成亲,预备留后,饶是这样,能传到他这一代也实在不易,他自己幼时也是弱病不断,一副留不住的样子。为此,他父亲曾遍寻江南名士,想要改换风水,直到某年有人举荐了一位高人。高人说他家若想人丁兴旺,须向北走,远离故土方可。周老爷早闻京城繁华壮丽,听信高人之言,便要将全家人口连带生意一并北迁。只是家中老母亲不喜北方风干土燥,情愿留在老宅,又不舍得孙儿远路迢迢,硬是留在身边,周良也乐得远离父母约束。如今望陵城的周家,只有祖孙俩守着老宅,外有两处店铺,一来作为祖孙日常开销之资,由祖母带着周良学习经营管理,二来周老爷也打算在祖地留个本钱,备好退路。
十余年过去,周家在京城逐渐站稳足跟,周老爷终于逃出周家男子早逝的恶诅循环,不但一直结结实实地活着,还在京中寻当地人家给周良定下亲。所以最迟二年,周良便要入京成亲,并着手接管生意,他也趁这时光及时行乐。
连上这二人,沈冲天结识的朋友中,以商家子弟居多,耳濡目染皆是生意银钱经,也跟着学习钱财出入之事。他掂量掂量手中的钱,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二三十口人跟着,再加上维护园子费用,总不能坐吃山空。因此他早在开春时便找来周良商议。
沈冲天问周良:“在中原,人们如何谋划出路?”
周良据实道:“无外仕、农、商。说句得罪的话,你腹中有些才学,若准备上几年考个功名,我等再帮衬帮衬,未必是难事。可惜你这名字,恐怕连名都报不上;饶是报上姓名,也无人敢取中你;饶是得中,身为天狼人,仕途路上只怕阻碍更多,何苦自寻麻烦,只有农、商之道最为便捷。你若经商,大家倒好帮衬,但你要做好赚赔两相顾,不是做生意一定好赚钱的。农之道说来最易,买个庄子,择几块地,种出来除去赋税就是你的口粮,再有多出来的,也可卖掉换钱,就是钱财有限,至少能保全家温饱。”
沈冲天边听边琢磨,末了笑道:“这个好。农为国之本,有了土地,就如攻占城池,进可攻,退可守,就由它始。”
两人因此拍定,四下找人托关系寻路子。没过多久,还真被他寻到一处大田庄,位置很好,土地看起来也挺肥沃。沈冲天心中十分满意,知机不可失,赶紧买下,作为正经营生,尽心尽责管理起来。
直到一日,周良大摇大摆进了颖园,找到沈冲天,问他可有空。
沈冲天讥笑:“你又寻到好乐子了?”
周良笑嘻嘻道:“不是我,老钱的消息,清徵楼有个雏儿,只得十三岁,预备梳拢。老钱唤大家今日去饱饱眼,顺带乐呵一日,你也起去,别竟琢磨你那庄子。”
沈冲天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他手里又缺钱了?”
周良只催促道:“搭理他呢,早晚毁在这上面,咱只乐咱们的,快换衣服,我等你啊。”
两个人边聊边进了城,一路奔清徵楼而来,只见其他好友均已到齐,正恭候他俩呢。
清徵楼是个歌舞教坊,在望陵城,清徵楼不是唯一一家,却是最有名的。女童因各种原因被卖入此处,老鸨度其面容、身形、嗓音、资质,分类培养。各方面皆上乘的是为一等,教其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乃至识人待物各色礼仪,将来专门预备达官显贵挑走,伴随左右。略次一些的为二等,教其识字看账,歌舞乐器,甚至烧饭烹茶插花女红等事,将来预备富商殷实之家选走,充入房中。剩下的便要学习接客了。周良口中说起的这个雏儿,就是一个二等女孩,刚满十三岁,预备着众富商纨绔相看梳拢。
众人选好楼上一间阁子落座,立时茶酒果蔬一道道备上来,大家喧闹几句,就看此处妈妈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低垂着头,袖笼中伸出几只纤润玉指,紧紧攥着鸨母的手,亦步亦趋,羞涩万分。女孩身后跟着一个小女童,怀里抱着琵琶,三人慢慢走上前来。妈妈向众人介绍说女孩名叫焕香,忙唤女孩向诸位公子老爷问好。焕香这才慢慢抬起头,只见她轻拢发鬓,露出小小巧巧一张鸭蛋脸面,凤眼含羞,眼波婉转,五官粉脂柔和,浑然天成一段自在妩媚,再加上身形柔美纤细不露骨节,掩在一身藕色袄裙之内,好似初雪晨霜所凝一般。焕香进来一时方不紧张,依着母亲所教请安问好,取过琵琶,为众人弹唱新曲,借以下酒。只见她轻启唇口吐言,声不算尖细,亦十分柔和,让人听了似清酒入喉直通心底,十分舒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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