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亓在那边捉急,殊不知三楼对面的上房内坐着他心心念念的师尊。
“哗啦!”
一只修长的手连带着半张桌子翻去,茶杯花盏碎了满地。
付仪尘狼狈地摔在地上,迅速伸手掩了唇,几缕血丝从指缝间渗出,一张脸白了又白,强忍着没有出声。
撑起身子重新站好,付仪尘的膝盖仍是不住发软,踉跄两步跌回原地。
几次尝试下来,付仪尘额头满是密密的细汗,干脆调整姿势坐下,分出神看着楼下的动静。
瘦子的修为不浅,古怪也不小,凭云儿和五儿暂且敌不过……“咳咳!”。
付仪尘瞳孔骤然放大,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衣角。
一时灵力波动,容月楼内修仙的客人不约而同感受到可怖的压迫感,不少人紧了紧握剑的手。
“我学的是旁门左道!凭什么救人?”
二楼对面的廊道上传来刻意的诘责,小小年纪拿腔拿调,不知在模仿谁。
是了,前些日子他那般说过翊安,定是让他气坏了。
付仪尘恍惚间,黑气嚣张地攀上了玉似的脖颈。
他用力捂揉揉太阳穴,试图保持清醒。
身为仙宗的上位之宾,付仪尘自然认出陈映南身上的黑气是个什么东西,可当时别无他法只能引至己身养着。
想必映南此时已经察觉他又做了这些多余的事,跳脚了罢。
他这招徒弟生气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师徒俩难得的共同点应该便是这窥探咒,付仪尘的客房门上,一个灵力漩涡与谢翊安所习的相同,门外的人或事尽收眼底。
付仪尘接到了谢翊安送给“空气”的白眼,无奈扶额。
那边云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语气急促起来,几次都要压不住声音。
“说了谁爱救谁救!”
“翊安哥……”
付仪尘愠怒于谢翊安怎可将他人性命当成儿戏,喉头又是一腥,赶忙念了凝神诀,星星点点的白光融了黑气,慢慢消退了钝痛。
不过多时便可以去帮那两个孩子了。
不曾想……
“靠!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付仪尘眼睁睁看着谢翊安他们莽了进去,身上仍是无力。
不再用常人所练的口诀,付仪尘迅速往上叠了几重印,凝神诀顿时威力大增,无数淡白的灵点化作灵丝直直刺入付仪尘的心脏。
巨大的痛楚搅过致命处,付仪尘的身子不自觉地蜷缩,饮过血的丝线犹如最娴熟的绣娘,在其体内飞快结印,绝了黑气的后路。
几息过后,黑气终是不甘心地蛰伏下来。
付仪尘喘口气,重是长身玉立的付仙师。
其实谢翊安是想等付仪尘来的,凭他们俩打不过那个瘦子。
在感知到付仪尘不慎泄出的灵气后,知道付仪尘不可能放着黄落不管,谢翊安撒手就想跑免得撞鬼,商人的房内突然一阵躁动。
“老大,这小娘子晕都晕了,要不我们……”
不用看谢翊安都能想出来壮汉猥琐的表情。
瘦子上去就是一个爆栗:“上你个头,雇主说的是找些没人要的乞丐试药,你居然硬是浪费在这女的上,等会儿女的要是醒不来,看你怎么跟容月楼交待。”
强了个黄落不要紧,弄出了人命多少金叶子也不管用,何况在楼下的时候,那两位小仙君是不是盯上自己了不好说……瘦子咂咂嘴,几乎愤愤地想砍了猪队友罢了,可惜留着还有大用。
雇主也是,药没做好就坑了位何大人掏钱,路上若是试后发现香药无用,何大人怪罪下来,岂不是他们顶罪?
“唉,摊这么个破事儿。”瘦子怨了两句,决定先给这群废物点甜头,催促道,“我看这丫头入药不大深,我应当救的回来……你早些完事罢。”
壮汉乐滋滋就要去扒拉黄落的衣服,门外云亓忍无可忍抽出剑:“管他打不打得过,我受不了了!”
边上谢翊安等不来付仪尘,咬牙切齿配合着云亓,抬脚就踹开了门:“靠!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门断成几截,激起的粉尘着实迷眼。
二人深知瘦子是个隐患,要速战速决。趁其不备,谢翊安抓了先机,干脆利落捆住就近的一人,“商人”们吓得吱哇乱叫起来。
云亓对上了壮汉,那壮汉吓破了胆不敢动弹,回神发现是两个还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操起凳子就扔了过来。
云亓一剑把凳子劈了个粉碎,金红灵气飞扬肆意,形成可怖的剑影悬在空中,宛若游龙出走。
壮汉一届凡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抱头死在原地哆嗦,□□早已湿透,散发出的骚味令人不适。
云亓手上未染鲜血,到底手下留情,只是这一击下,壮汉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云亓本欲回头帮着谢翊安捆人,谁料招式击中人的感觉并未到来,背后反而一凉。
“七七小心!”
云亓愕然回头,瘦子手持匕首刺来,云亓迅速横剑抵挡。
两把灵武相触嗡鸣,火星四溅。
瘦子“桀桀”冷笑,周遭黑色的灵气排山倒海。云亓被剧痛震开,狠狠地砸在墙壁上,余威碎了木梁,房间顷刻因为木梁散架而崩坏。
楼下的人惊叫起来,容月楼乱作了一团粥。
谢翊安不惯用灵武对敌,手内放出暗橙灵气,无声无息地缠向瘦子,瘦子面目狰狞地猛回头,竟抓住谢翊安的灵气,毫不犹豫地吞进了肚子。
谢翊安目的不在攻击,一把捞过床上的黄落就跑。
瘦子丢下云亓杀来,谢翊安来不及匆匆结下保护结界,肩膀挨了一下匕首,所幸护得黄落安全。
“师尊!”
谢翊安拼劲全力往三楼逃去,此时瘦子摁住云亓的脖子斜过脑袋看他,挑衅地勾勾手指。
谢翊安咬咬牙把黄落扔在三楼的走廊上折身救他。
付仪尘明明就在楼内,为何不来相助,瘦子修为如此深厚……云亓都快死了!
话说瘦子先前忌惮容月楼内泄出的强大灵气,认为定有修为深厚之人藏在楼内,见谢翊安他们如此那人也未出手,更是安心作乱。
“咳咳!”
云亓嘴巴喷出两口血沫,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师尊在场。
而瘦子的手握紧,云亓视线渐渐模糊不清,最后做了个口型,谢翊安认出后愤怒地攻向瘦子,却被一巴掌凌空击飞。
暗橙的弧线撞进建筑深处,无所畏惧的少年头回意识到了恐惧,脑中亦是云亓那一句没能说出来的:师尊……
想象的疼痛并未降临,谢翊安的背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仔细觉来还有些颤抖。
仰面朝上,入目便是熟悉的脸,付仪尘下颚线紧绷着,向来温柔的眸子寒光凛动。
“抱歉,为师耽搁了些。”
付仪尘放平坦了谢翊安,立身,阔袖一挥,皓月之白便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撵向瘦子。
“轰!”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瘦子的胸口贯穿出这一击,脸上的狞笑都来不及放下。
时间静止,一秒,两秒……鲜红流下,抓着云亓的手失去主人的意识,缓缓松开,跌下了容月楼的栏杆,躺尸在一楼中央——那个花魁即将出场的台子。
谢翊安和云亓于瘦子而言是不自量力,瘦子对于付仪尘而言说是蝼蚁都是谬赞。
激烈的争斗在付仪尘的干预下立刻收场,简直闹剧一般。
谢翊安憋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付仪尘身后立定。
付仪尘蹲下检查云亓的伤势,从腰腹处的灵核抽了几丝纯净的灵气为云亓疗伤。
谢翊安满腔抱怨,看见此景不好怪罪,说到最后声儿都没了:“师尊既不出手相救,这时候抽什么纯灵……装什么……”
付仪尘体内黑气复发,跃跃欲试想要控制这具身躯,压下去后掺了这等污浊的灵气自然不好用来为云亓疗伤。
“为师的灵气……不大适合用作疗伤,眼下情况紧急,只能如此。”
抽出灵核纯灵的代价不小,不同于平日使用的灵气可周而复始衍生,纯灵为修炼之基,用点少点,修为也掉点。
谢翊安耷拉个脑袋,心底还是有些不满,毕竟二人在死门关过了一遭,差点就去见传说中死界的阴司了。
云亓伤势稳住,付仪尘又要为谢翊安疗伤,谢翊安努着嘴半天不说话,变相地拒绝。
付仪尘笑笑收了手上的纯灵,递过去一瓶药。
知道谢翊安心疼自己,不知道以为他是小孩子脾气场合不分地乱用,怪可爱的。
云亓醒来见了付仪尘,哽咽着扑过去,付仪尘半跪在地上,轻轻拍打云亓的背。
过了许久,一下客人和容月楼的人大着胆子远远地走出来,老鸨望着塌了小边的容月楼,心都在滴血。
付仪尘歉意地解释:“在下归源宗付仪尘,因一时疏忽让各位受惊了。此次的全部损失由我一人承担,还望见谅。”
“我们无碍!”“对,无碍的仙师。”“谢谢仙师大人!”……
仙姿灼灼的,活的,付仙师……
众人嘴巴都没合上,皆连连点头,不自觉放低身段仰头看付仪尘,而后一一接了赔偿,谢翊安和云亓便随着付仪尘离去了。
人群里先前和谢翊安搭话的人都傻了,这俩看着一个玩世不恭一个呆板纯情的人居然真的是“云竹”的徒弟,心里一万个悔不当初,早知道就结交一番,说不定能见到付仪尘。
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普通人,凭什么与谢翊安这种人结交?
街上,谢翊安手上还拎着商人的行囊,云亓则搀扶着黄落,二人各拖了几条死狗一般的商人,谢翊安越看两手空空的付仪尘越憋屈。
他们这幅样子上路惹来不少注目,付仪尘见天色不早了,御剑巡视一圈,带他们抄了小路,入了一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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