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各自

离谢翊安远了,付仪尘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虽然自己能够及时感知他们的危险,能否逢凶化吉却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这事情拖着总归不是好事,快些与陈映南商量才是。

于是付仪尘朝晏丹裘微微颔首:“晏宗主,在下告辞。”

“嗯……嗯???”晏丹裘正眯着眼睛神游,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下巴,鬓边的碎发被风微微带过,留下几缕草香,“仪尘——你刚刚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对我负责的,怎的如此薄情……”

晏丹裘赶紧回神,又恢复了那套假惺惺的样子,掏出帕子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看着不像是娇妇人,倒像是丈夫去了花楼独守一张床三年的怨妇。

“鬼市之事……晏宗主还是回宗稍作准备,此次祸行山之事在下三日后定会前来布阵。”付仪尘没忘了初来的目的,秘宝完全冲破封印怕还需要几年功夫,他这阵法,应当足以庇佑城内的百姓这短暂的平静了。

晏丹裘慢腾腾地收了扇子,神色复杂:“我还当真是生在了个风云时候。”

说罢晏丹裘一蹬脚,身影如鹰,乘着疾风而去了。

付仪尘望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亦是离开了。

出宗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事不断,回宗只有这一个目的,倒是格外快些。

收了剑,付仪尘落在黎生隐的院子里,单单几日不在,院里的杂草已是长得茂盛,盖住了满地的杏树落花,别有一番惜春之意。

这头付仪尘刚刚进屋,预备换身衣物再去找陈映南,那边陈映南得了风声匆匆赶来:“仪尘啊,你可算回来了!”

“宗主何事如此惊慌?”

付仪尘只得稍稍整理了下,起身相迎。

陈映南一副着急的样子,拉住付仪尘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喘匀气:“仪尘,你接的那个祸行山的那个……万分凶险呐,那可是……”

“仙人遗迹。”

付仪尘直接了当,并未给陈映南解释的余地。再看陈映南心里咯噔一声,他确实心有存私,所以对付仪尘暂时隐瞒下来,可他确乎还得借着付仪尘的力量去争抢这回的秘宝。

付仪尘在屋外漏进来的光下如同剔透的冰晶,叫人有些怯场,一双眼睛流露的却全是坦荡,芒寒色正在这一刻具象化了,陈映南做不到在他面前继续隐瞒什么,只是他知道一旦说了,付仪尘定然会阻止。

“我……”不自觉地,陈映南默默捏紧了拳头。

窗沿上的露水渐渐被高升的日头蒸干,陈映南的那只翠鸟在树林间飞速穿过,很快便落到了窗外的杏树上雀跃地叫起来。

陈映南猛然惊醒一般,挤出常常对着外人作态的笑意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仪尘,我这翠鸟叫得,可还清脆响亮啊?”

付仪尘表情自如,两人间忽然以沉默对峙。

半晌,付仪尘转身取了茶杯,替他倒来茶水润嗓,语气缓和些许:“宗主,若是归源宗出事,我岂会袖手旁观。”

“哈哈哈哈!”陈映南手上动作一闪,茶杯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內,痛快地一饮而尽,摩挲着茶壁连连称好,“好!有仪尘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宗主,只要记得翊从正道,那我愿誓死相随。”

按理来说,这样的冰清雪莲怎么会甘心困于泥沼,说出如此重的誓言?这样便会愈发叫人不敢直视,只觉得惊心动魄。

陈映南顿了一下,才回答道:“……自然。”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襟下已布满细细的汗。

“宗主。”

“啊!啊……”陈映南一激灵,扭头看他。

“还有一事。”

付仪尘与陈映南移步到主殿,此事付仪尘并不打算单独行动,直觉告诉他不尽快解决或许会有变数,不如尽快让消息散播,毕竟人多力量大。

等他们到的时候,主殿两侧已经坐满了人,各峰主和一些在外接任务的长老都回来了。与往日轻松的氛围不同,每个人的面色都凝重如石,看样子都已经通过不一样的渠道获知了风声。

陈映南特意换上了正式场合才会穿的鱼师青浮光广袖袍,右衽刺了狠厉叫啸九天的鹞纹,以左衽的安平鹤纹压之。头顶清鎏水玉冠,细细的金丝缠绕在青色的主体上,既不喧嚣夺主,又缠绕出了一只金鹞腾飞之势。

下面的人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问好,看眼付仪尘,又瞥下陈映南,一直等到陈映南二人落座,才紧随其后坐了。

“这一战,我们归源宗,自然不会甘愿屈居人下。”

陈映南语气不紧不慢,气场全开,独属于宗主的威严让下面仍在窃窃私语的人瞬间噤声。

“另外,仪尘作为宗内不可或缺的一份子,随时保障各位的安全。”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迟疑的人都纷纷附和:“宗门遇到大事,我等当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

“……”

陈映南在高涨的气氛中,借着众人都在看付仪尘的时候苦笑了一下,几不可察。

哪怕这么多年了,归源宗还是没有应该有的号召力。

比起宗门内人,他们更像是临时召集来的门客,一牵扯到利益关系,还是会畏首畏尾,不成气候。除了孙昭姬那几位跟着陈映南打拼的老人,他陈映南还能信谁?

心里想着,眼神渐渐飘到付仪尘身上,顾虑到一身素白风尘仆仆的不像样子,于是付仪尘更了一袭竹月衫,下摆隐约洒金,神色不傲,反而显得矜贵。

仪尘不会害他,但若是他也有仪尘的修为……

孙昭姬见这些人的嘴脸恶心,打断了问道:“自古以来,仙术的争端往往是个祸害,到头来谁都没有好处,宗主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没有。哪怕是仪尘在,本宗主亦是不能保证什么。”陈映南看着底下又动摇的人,心里暗暗好笑,就这些人,只为利益不为忠心,定是将归源宗当成什么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了,就算到时候死了……哼,死不足惜。

苏冯倒是无所谓,随意地冲陈映南点点头,又冲孙昭姬举起手里的酒杯:“孙峰主,别这么担心,付峰主罩不了你,我罩你啊。”

“滚边上去!”孙昭姬懒得搭理他,只是看着陈映南,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冒险,哪里有今天的归源宗?有舍必有得,若是得到了仙人遗迹的宝物……尔等自然与我……同荣辱。”陈映南的尾音很轻,仿佛带着某种诱惑,引人入局,“诸位曾经都是江湖浪客,真的能拒绝它么?”

众人面面相觑,末了不知谁大叫一声:“闯仙山,共进退!”

“闯仙山,共进退!”

“……”

又是一阵火热的呐喊,大抵是觉得气氛到这了,陈映南示意付仪尘将东西亮出来。

《紫霄仙诀》出现,莹莹紫气冲击着归源宗内的灵气,将空间震颤,在座的人无一不听到清脆的撕裂声,凑近的人也如谢翊安当时一样,差点被惊了头,不过倒不至于被掀飞。

“这这这……”

之后的事情不用说,那更是呼喊高升,似要震飞屋顶,没有人再有异议。

归源宗参战已成定局,付仪尘起身告辞,准备一个人去彻查香药一案。

至于谢翊安他们,则是一路降妖除魔,往百家村越靠越近。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月光皎皎,夜凉如水。

原野上的篝火,浓烟袅袅,直冲云霄。

“咳咳咳……呸!”云亓灰头土脸地从烟里面钻出来,一看火势竟然蔓延到了边上的草,急忙掏出水壶浇灭。

谢翊安举着根树枝,脸上也是蹭了两指宽的灰,差点酿成火灾的他也自知理亏,默默听着云亓数落。

“像小时候一样老老实实烧火不行吗?非要用什么法术,你看看你看看!”

“我只是想练得熟练些叫娘看看……”谢翊安悻悻地拎着烤焦了的鱼,听话地提水桶去一边的小溪洗了干净。

这本来不是拿来生火的法术,平日里对着一些小妖怪可以肆意地释放,不怕伤及无辜,谁曾想若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起来,去烤熟一条鱼,还要考得外焦里嫩,这可真是不容易。

“你给鱼娘施展上一套剑术,也比这些不中用的好吧?”云亓无奈扶额,手上掐着诀寻找水里的鱼儿。

谢翊安的娘亲好像与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流民,安定下来怎样都不敢回想苦事,都纷纷改了名字,谢翊安的娘亲就是鱼娘,擅长制鱼。

“若是我修仙了,却帮不上这些烧柴的小事,才是真的没用呢!”

“我觉得以鱼娘的脾气,她会觉着你……”云亓上下打量起了谢翊安,然后故意唉声叹气,指了指脑袋。

“你不懂!”谢翊安没好气地争辩,换来了云亓“是是是”的敷衍和两条新鲜出水的鱼。

于是谢翊安安分地掐诀点了火,然后用手摆了柴,一点点拨弄着,看着火势逐渐变大,明亮的火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愈发五官深邃立体,眉目比天上星辰灿烂。

“睡吧。”吃饱后,云亓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打起了坐,运功修炼。

谢翊安没了动静,云亓练着练着睁开眼睛,发现他也没睡,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块桖成方块的木板,精准地控制着火势大小和强度,火色也渐渐由普通的橙红,变成了注入灵力的纯红,木板在火力中悬浮上半空,顷刻间——“砰”地炸开,谢翊安在炸开的同时利落地旋转落地,身后星火相随,很是从容自信。

“厉害。”云亓由衷抚掌,顺势抽剑,“要不要来比试比试?我不欺负你,用上你那些厉害的。”

“当真?”

谢翊安原地起势,认真对待起来,拔剑出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上前与云亓纠缠切磋起来。

你来我往之间,谢翊安果真剑术不精落了下风,被云亓一击震到手腕,灵武脱手,谢翊安急急地后退十余步,脸上却展开一抹笑。

“七七,你大意喽!”

云亓正欲上前乘胜追击,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待他反应过来,身上已有四处被缠上了肉眼难见的丝线,动弹不得。

谢翊安贱兮兮地凑上去笑他,电光火石间云亓狠狠往地上一摔,绳子因此松动一毫,迅速翻身旋开,丝线尽断,云亓的剑也直蹦谢翊安门面而来。

“敢小看我?”云亓手上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出招极快,银剑剑身亮光乱闪,谢翊安一时只有防守的份,频频丢出去的火球堪堪砸在云亓脚落在的上一处地方。

原野无人,星月璀璨,两位少年的剑光芒四射,浮光掠影,时而映入水中,更是波光粼粼,宛如漫天烟火。

陈映南:若是我也有付仪尘那样的修为……归源宗会不会……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的一盘散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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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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