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敲打木门,硬得不想话。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等等!这不是木头的声音。池念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道:“这是一堵墙。”
谁知陈栖忆就没走上前,一直停留在刚才的石阶上。此时见池念森回头,眼尾一挑。
池念森嗤笑,陈栖忆明知道是如此的,还从不曾提醒他,真是。抬步走回石阶,他开口问道:“打开?”
陈栖忆没有说话,蹲下身剥去掩盖的浮草,石阶显露,明显是与其他台阶不同的。他修长的手按在上面,用了力,骨节发白,试图掰动岩石。
池念森专注于石阶上的坑坑洼洼,整块石头严丝合缝,很难看出拼接点在哪里。他用指尖一寸寸抚过石头,眼神微紧,寻找节点。
突然他摸过一个小凸起,这个点与别的粗糙不同,格外光滑。正怀疑时,陈欧逸放弃了手上的事情,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凸起不止这一个。”池念森开口。
“嗯。”
两人在石阶侧面继续寻找,等所有类似的凸起找到后,可以把它们相连。
“这是什么符号?”池念森问。
所有凸起相连后,外廓形成不规则的六边形。
陈栖忆:“暂时不知道,应该是新创造的。”
池念森轻轻用手一抹,擦去记号。走到台阶最高处,向下俯视。
“怎么了?”陈栖忆道。
“所有台阶边缘相连。”池念森的目光绕过岩石,重新回到陈栖忆身上,“与那个六边形相似。”
听闻他这句话,陈栖忆缓步走到他旁边,笑道:“不错。”
“陈大人过奖。”顿了顿,他接着说,“场地中不止这两个六边形。”
陈栖忆抬眸环视周围,将一切具象事物转化为几何图形。可以说,整座屋子,乃至花草树木,无不是按照六边形来排列的。
“这些六边形都不规则,找出来没有用。”陈栖忆淡淡道,“找正六边形。”
“那便很简单了。”池念森抬手一指,“那口井。”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井口旁,藏在茂密的丛林当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是个早就干涸的井,黑黝黝的,看不见底。
当然不可能跳下去,井口突起的部分是由石砖砌成,池念森用食指选中其中一块,蓄力一推,这石砖根本不重,咣当一声,掉进井中。
随即,池念森脚下的地面开始轻轻颤动,震动的他险些站不稳,见状陈栖忆立即拉过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刚才石砖位置的正下方草地就像被什么拉扯,沉闷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按钮,那片草地徐徐拉开,底下是深幽的,向下延伸的阶梯。
池念森的呼吸微微加快,这种情节他以前可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啊,就这样发生到自己身上,有点小激动。
因为出了神,池念森没注意到自己是个什么位置,突然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探进了衣领,却推进来一个凉凉的东西。
池念森诧异,忙低头看去,将陈栖忆的手从自己衣领中拿出,不但没收回去,那白皙的手还挑起他的下巴。
“喜欢吗?”陈栖忆在他耳边发骚。
池念森一个战栗,被迫抬头看向他,疑惑道:“什么喜欢?”
“我送你的这个。”
方才池念森撇过一眼那冰凉之物,好像是个玉佩。
“喜欢。”池念森窘迫住了,忙低头躲开陈栖忆的手。
好在对方也不再纠缠他,松开双臂:“我先下去。”说完,动身迈进了地下的那片黑暗中。
池念森没敢说话。循着他也下去了。
这地洞看着很深,实际上不过几米罢了。池念森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下探索。另一只手被前方人握着,很热很暖。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没有了刚才的狭窄,池念森长舒一口气,向陈栖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张枫叶的老宅的?”
“你好奇?”
“我之前也有猜疑过,但一直没有证据。”
“算了,你与我来。”陈栖忆回答。
这地方藏得隐蔽,但只要进去了,结构就很简单,无须池念森多想,很快就找到了发现。
房内墙壁是由石头做成,不是在外面所看到的木头。这样做的原因很明显,就是防止隔墙有耳之事发生。没有窗户,但能透气,陈栖忆带了火折子,打开一吹,房内烛火照映下,一切便清清楚楚了。
房间陈设很简单,正中心一张小桌,上面刻着正六边形。正六边形中间,放着两张纸,左边一张是礼单,右边的,上面写满了文字。
但这不是汉人写的字。
“他们是在做交易。”池念森开口。
“会是谁呢。”
这种字体很奇怪,陈栖忆没有在其他古书上看到过。有几个字与汉字极为相似,但他把他们拼合在一起,也无法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完全看不懂。
陈栖忆把这张纸折起,还没开始动作,却被池念森挡住了。
“带走不怕被发现吗。”
“发现我就把这里炸了。”陈栖忆不以为然。
池念森不再说什么,任由陈栖忆动作。收拾好后现场后,两人照着原来的路,重新返回到地面。
陈栖忆好似轻车熟路,带着他穿梭过满地杂草。因为来时走过一遍,又被他拔断了不少荆棘,路显得宽敞些许,池念森偷偷看着前方人刚止血的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留下破绽。
“陈大人。”池念森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事想问。”
陈栖忆没回头,只道:“什么。”
“您是怎么知道此地的?”
默然许久,不见陈栖忆开口,正当池念森欲再次询问时,他听到了两声轻笑。
“都说恩皆有报,如何?茶都不请着喝一杯,就想知道答案了?”
池念森听完,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方才多谢陈大人相救,否则属下说不准便要摔破头了。”语气中隐隐带着赌气。
“嗯。所以?”
还有?池念森轻抿嘴,做努力思考状,心神一转,这才想起衣领里的玉佩。
之前一直在破案,竟忘了它!池念森顺手从衣中取出玉佩,本想着还给陈栖忆就是,谁知匆匆看过一眼,目光就好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移不开别处。
“喜欢啊?”陈欧逸转过侧脸,看到池念森手中的玉佩。
玉佩光泽清透,内里镶嵌着竹子,明明是雕刻的,却又能很巧妙地融为一体。池念森但还从没见过这般清雅之物,微微愣神。
听到陈栖忆说话,又不由自主地回答:“喜欢。”这次的喜欢是真喜欢了,上次是为脱身而敷衍回答。
“想要啊?”这小子弯起眉眼。
“想。”池念森猛地抬头,坠入陈栖忆调笑的眼神中,又慌忙拒绝道:“不用了,这等好物,还是留给陈大人自己欣赏吧。”说完,虽然不舍,还是把玉佩递回到陈栖忆面前。
“都送给你了,当然是不能收回的。”陈栖忆接过玉佩,四指有规律地转动,那玉佩便在指间灵活回转,“当真不想要?”
池念森从容扭开视线:“不必了。”
“那可不行。”陈栖忆笑得越发灿烂,在他眼里,现在的池念森口是心非,真是可爱得不能再可爱了。
笑够了,他又靠近池念森,将那块玉佩戴在他细嫩的脖子上。看着柔软的细线躺在他的脖间,陈栖忆想起池念森身上的奶香气,突然吃起了无名醋。
池念森没想到这人竟会为他戴上,有点吃惊。
“送你了便是送你了,不用还给我。”陈栖忆说完这句话,背身继续往前走。
池念森心中欢喜,面上也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今日张枫叶打进来时穿得不寻常,是普通店铺买不到的铠甲。于是我就派人去查他的行踪。”
“然后就发现了这里?”池念森道。
“意外之喜。”只能说运气好了。
“那你又为何故意让荆棘刺破你的手?”
陈栖忆背后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张枫叶来找我。他来还是不来,都只有一个输字。”
池念森何等聪明,当即明白了。就是张枫叶发现自己的老宅被人察觉,并顺着血迹找到陈栖忆,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来,就是他头脑发昏来了,证据已经被窃取,他只有死路一条。
再次回归正题,池念森思路清晰:“以我的拙见,这背后的定不是大宁人。礼单上的东西不是中原之物。况且那文字,也很稀奇。”
“不错。”陈栖忆接下他的话,“但大宁与多个外族皆有长期冲突,很难准确判定真相。”
“那就不妨先从这文字入手。”
说话间,两人离开那偏僻之地。
“外面怎么样了?”陈栖忆随口向身旁一名侍卫问道。
“我军损失惨重,五万士兵幸存不满三万。但可喜的是,目前已经基本平定。”
“敌方呢。”
“来敌两万,死伤一半有余。”侍卫回答。
陈栖忆眼底一颤,也是没想到张枫叶此次这么凶猛。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陆将军怎么样了?”池念森走上前问,就陆川那种性格,池念森闭着眼都能知道他去干了些什么。神色带了点担忧,而这一切都被陈栖忆看在眼中。
“池大人放心,陆将军只是轻伤。”
池念森松了口气,又对陈栖忆说道:“陈大人,您能不能把那张纸暂时给我?”
听到他这么说,陈栖忆道:“为何?”
此时,识趣的侍卫弯身退下。
“不为何,下属是想带回去研究一番。”池念森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真挚。
自称下属,那便说明他认真了。
陈栖忆被他的视线看得心痒,扯开目光,回道:“想要便拿走吧。”
池念森接过道谢,目送陈大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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