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很般配
曲红绡沾满红色的眼尾多了些颤抖,她走上前,拽住眼前少年的衣袖,不肯放手,“你不许走!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
少年一声不吭,曲红绡又走到少年的面前,面对着他,胸口起起伏伏,像在经历什么特别难忍的事。
“你要想清楚,第一楼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在第一楼那么多年,第一楼的手段,你应该知道的。”
曲红绡紧紧盯住他,不敢挪开一眼,仿佛她一松懈,他就会消失,“若是你走了,没了曲家的保护,第一楼的人立马就会找到你,要是被第一楼的人抓住,我也救不了你!”
少年的手放在门框上,手指嵌在花格子里,攥得发白,他听得满脸笑意,好似这不是什么关于生死的事,而是每日的起坐茶饮,最稀松平常不过。
曲红绡看见他这般淡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吓到他,就不自觉地害怕,“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第一楼的人抓住,他们会杀了你的,你不怕死么?”
少年的笑意渐渐扩大,像听到特别开心的一件事,“我从小就被楼主收养,本就欠他一条命,他若是要我的命,我还他就是了。”
灯火落在少年的眼中,少年眼底燃起一片亮色。
其实这么多年,他都以为楼主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打他记事起,就是楼主在他身边,教他武功,陪他写字。那时楼主待他很好,总是笑着,只有在他偷懒不去练武的时候,他才会对他凶。
就连楼主的亲儿子也会嫉妒他,嫉妒他得到了楼主更多的爱。
年少的那段时光,绵长悠远,是他忘也忘不掉的,以至于他始终将楼主放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后来,他的剑练得比楼主还要快,还要好,楼主很高兴,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从此以后,我的这把饮冰剑就传给你。”
他这个好孩子也没辜负楼主的期望,一出手,就打败了江湖上各类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之间,他名声大噪。
有人问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他有一把饮冰剑,只知道他剑法超群,无人能敌,所以他们就叫他“第一剑”。
当第一剑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在挑战了一众武林高手后,当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时,他真的不想再当第一剑了,甚至不想当一个江湖人。
他放下所有,去到山野里,想在那里看天边云聚云散,日落月升,想就这么了却残生。
可他的命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还欠楼主,欠楼主太多太多。多到他连怎么活都身不由己,多到他想死都无能为力。
在他离开苏府后,第一楼的人很快找到了他,他们说:“楼主十分挂念你,请你回去和楼主团聚。”
“楼主还说了,那日你遇伏被害一事,楼主也会为你查清楚。”
可他不想回。
第一楼的人起初还好言相劝,后来渐渐开始威逼利诱,他不想牵连苏家,一路向北,去到离苏家越来越远的地方,他以为这样会保护他们。
如今看可能确实保护了他们,他看到苏祈春的样子,通身华贵,珠玉满头,她站在那个男子身边,郎才女貌,确实般配得很。
他想到这里,嘴角泛起笑,有些凄凉,像冰面上冒出来的寒气。
是的,很般配。
不管怎样,都比和他这个恶贯满盈的江湖人要般配。
“你说什么?”曲红绡气红了脸,“你把你的命还给他?你凭什么要把你的命还给他?你别忘了,我也救了你一命!”曲红绡掰开他按着门的手,不让他走,“你也欠我一条命,你不能走,你要留在这里。”
少年没有半分退缩的迹象,而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里不含攻击,没有怨恨,平静得可怕。
曲红绡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头一次被人这么拒绝,她曾经的骄傲与跋扈在此刻没有半分的用,她心里已有些愤懑,脸上仍强撑着,无所谓的样子,“好啊,你走吧,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少年拨开曲红绡的手,推开门,缓缓走出去,外面月光如水,照在雪地上,映出一段洁白。
曲红绡立在门外,寒风将她的脸吹得通红,她看着他越走越远,气不过,心里像被火烧了一样,拳头狠狠地砸在门框上,“砰”地一声响。
很快,几个黑影从黑暗处闪出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曲红绡,曲红绡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道:“去把他抓回来。”
满地的雪白,少年长长的身影落在上面,风雪从他的袖口灌进去,吹得整个袍子都鼓起来。他顶着风,一步步往前走,雪地里留下他踩出的一个个脚步印。
很快,雪地里多了许许多多的脚步,白皑皑的雪被踩得泥泞凌乱。
厮杀在这一刻发生。
若是他还有之前的武功,对付这几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可是这三年里,他的伤越来越重,渐渐地,也将他的内力消耗干净,他此时只能靠着蛮力来对付他们。
好在那群人似乎并不想杀了他,他本来快要招架不住,却硬生生用自己的胳膊扛了一刀,他忍着疼,反手震断来人的刀剑,踩着墙面跃到墙内。
摔下来时,他顺势滚进掩映的草木里,府内的家仆闻声赶过来,墙外的人不敢进来,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不敢动弹,好在他一声的白,恰巧这雪也是,家仆们四面瞧了瞧,什么也没看到就走了。
他伤口处不断往外泊泊地流着血,鲜血滚烫,流进冰冷的雪里,很快失去温度,他的意识也跟着流失的血一起,渐渐消失。
再醒来时,天蒙蒙亮,他耳边响起少女的吟唱声,少女拿着瓶子,踮起脚去拨白梅上的雪,脸上溢满无拘无束的姿态。
雪粒子一簇一簇地从白梅上落到瓶子里,没一会儿,阿梨就集满了一整瓶雪水,一瓶雪水刚好可以泡两盏茶,今日两位主子的茶水有着落了,她真高兴。
她兴冲冲地要往回走,脚下却被个什么东西给绊住,她硬生生摔了个狗啃地,手里的集满的雪水瓶子也跟着落在地上。
身体疼倒还好,就是可惜了这些雪水,她气不过,回头准备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挡了她的路,只一眼,她就吓得要尖叫。
周围的家仆闻声问:“发生了什么?”
她刚要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那只沾满血的手摸了摸她的裙裾,她觉得熟悉,大着胆子又看了第二眼,第二眼,她认出了他,竟然是他,曲红绡的未婚夫婿。
曲家的准姑爷不应该在曲府,怎么满身是血地躺在这天寒地冻里?
听见声音的家仆向这里跑过来,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梨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办,脚下的少年像是拼尽全力,艰难地发出声音,“救……我……”
阿梨心里乱个不停,低头又瞧见少年仰头望她,那眼神,特可怜,她心一软,大声道:“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了,不用过来了。”
她趁四下无人将少年拖到附近的柴房里,又拿了些炭火放在他身边,希望能暖暖他的身子。
他被冻了一夜,浑身早已冻僵,身上也全是伤,连呼吸都很微弱。阿梨不懂医术,但这几日跟着苏祈春,也听到过只言片语,她凭着记忆拿了些药,差点儿被苏祈春发现。
苏祈春问她,“你是不是拿我的药了?”
阿梨连忙摇头,心虚地说:“没有,没有。”
苏祈春将信将疑,什么也没说,提笔继续写自己的字,等到阿梨走出去,苏祈春顿了顿手中的毛笔,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梨急匆匆的背影。
阿梨最近很古怪,府里边的人有眼睛的都发现了,她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地就失踪一段时间,有时候苏祈春找她半天都找不到,府里人已经有人在猜是不是这丫头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李元礼天天不着家,但对家里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他和苏祈春说:“后院的柴房好久没人收拾了,阿梨倒是个有心的,天天往那边去。”
苏祈春很快明白李元礼的意思,这几日李元礼每日出去忙,也不多管她的事,她倒不觉得他有多烦了,偶尔也和他说几句话。
少女怀春总是常事,苏祈春不愿意棒打鸳鸯,于是忙道:“她愿意去就让她去,阿梨是我的丫头,你少管。”
李元礼眼眸闪了闪,他回头望一眼苏祈春,淡淡道:“我不管,只要别闹出丑事就行。”
苏祈春自然也不想闹出丑事,倒不是会丢人,而是觉得对阿梨不好,不管怎样挣扎,在此处,女子的后半生往往系于男子身上,她的后半生怎么样她可以无所谓,但阿梨不行。
用过午饭后,苏祈春说要歇下,早早地将阿梨赶出去,她眼皮耷拉着,但还是看到了阿梨欣喜的样子,这么一弄,她倒是好奇了,这是哪来的男的,将阿梨迷成这样?
fight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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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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