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米愣了下，看着他。
坚朗的眉目紧张地皱起，眼里满是急切渴望。他急于证明，因而显得落魄。
与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绝不低头的陈近南混似分裂。
姜米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根烟燃尽了，她把烟蒂丢掉，望着陈近南说：“跟你有没有过别人没关系。”
“那是怎么？”陈近南还搂着她，因心内着急越搂越紧，两人贴合得严丝合缝：“你该不会还觉得我来报复你吧？你别这么想，之前我那个前任是她自己盗取科研结果，抄袭论文，被同届的学生举报，才被退学取消保送名额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很着急，着急得卑微。
他急于证明自己，妄想消除姜米的顾虑。
这样子的陈近南让姜米想起了初见时的他。
那时他在她头顶撑伞，上挑的眉眼皆是恣意，被台风吹得乱糟糟的短发都好似潇洒，冲她咧嘴张扬一笑：“同学，怎么不带伞啊？笨。”
拿到摄影金奖的他。
捧着一枚金牌和荣誉证书，傲气地偏头：
“意料之中而已，没太大惊喜。相反让我惊喜的是获奖的那个作品是你，在大学路的香樟树下拍的，还记不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裙子，扎着马尾辫，拿着雪糕棒。风很大，吹得你马尾飞起，裙摆飘扬，你整个人都像是夏天和青春的名代表……”
在学校开展的电竞比赛活动里，他没能获奖。那是他的弱项。
他也不曾气馁，摘下耳机冲对手一笑，咧出的弧度猖狂又自信：“下次再秀你们！”
他有过失意的时候，但他从未低过头，未表现过落魄。永远傲气张扬，狂狷自信。
不会像现在一样。
低着头，急切地看着她，眉眼里皆是忧虑。
像个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哈巴狗，绞尽脑汁思考让主人留下自己的办法，急得团团转。
真是可怜啊。
那些狠话不忍再说出口，姜米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分开了四年，其实你忘不掉的不是我，只是那一段记忆。”
“你想要和好重头来过，到时你就会发现跟你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还会破坏掉对我最后一丝美好的回忆。”
陈近南笃定地反驳：“我不是。也不会这样。”
姜米：“我希望你先认清楚我，也认清楚你自己，再来谈感情。可能你确实有那么一点还喜欢我、留念我，但你觉得能保持多久呢？”
“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发夹，它丢了很久很久。有天我在沙发缝里找到它，兴高采烈戴了一个多星期，然后就扔在盒子里吃灰了。其实它丢失的那一段时间我还喜欢它吗？不喜欢，我只是喜欢那种怀念它的感觉。当它真的回到我手里了，我又觉得不过如此。你二十七了，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看着窗外，冷冷清清的夜色映入她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陈近南心口像被人泼了中药汁，跟他家里做的中药材一样，他知道那有多苦，苦得他喉咙都发涩。
甚至都要站不住脚，挺不直腰。
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陈近南松开了姜米的腰。
他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儿想和好的想法。
还真是……唉。
即使再舍不得，两具身躯到底分开，温度四散。
冷意袭来，陈近南边系上浴袍边给自己找回面子说：“对，我就是在南极洲的大冬天来旅游的，我有病，就喜欢在南极洲冬天找虐。”
说完，陈近南转身离开，砰地关上了门。
姜米如释负重。
她已经二十七，不会再像大学那样轻易步入一段感情。
/
陈近南好几天没再联系姜米，后续说要去旅行的地点也被搁置。
姜米自己在民宿住了几天，随时等待陈近南喊她开始工作。
陈近南还没来找她，梁纯君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总部的人今天就到了。你说的没错，汪总静果然有人护着她，我没有证据！”
梁纯君气鼓鼓的：“她反而还说我故意污蔑她，扰乱工作气氛，侮辱同事！我要辞职，以后她肯定少不了给我小鞋穿！娄杨团长又不把我调回去，好糟心啊！”
姜米正在看企鹅数据的报表，听见她的牢骚，姜米把表关掉，说：“你等我回去，别急着辞职。”
反正她也要辞职了，肖琳那件事说不说都无所谓。
但汪总静德不配位，不能再让她待在这个位置上。
姜米关上电脑收拾行囊，去敲陈近南的房间门。
几秒钟后，门被打开。
陈近南穿得不多，人高腿长在她面前，视线都黑了一大片。
“什么事？”他随意问。
“我要回去了。工作就结束吧。”
反正协议里他说了，她可以随时终止。
陈近南眼里飞过一抹错愕：“回去？回团里吗？”
“嗯。”
“这么突然？我们才出来没几天。”
姜米没接这话，转而道：“我明天就出发。”
“我跟你一起。”陈近南说：“我也回团里再看看。”
姜米没拒绝，他有他的游客自由。
/
两天后，姜米抵达团里。
团里正在开会。总部到来，两个组都聚在了一起。
姜米刚进门，就感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梁纯君激动得面色涨红，啪地一下拍桌直起身，指着骆芸道：“之前姜米冒险救你，你现在还什么都不说！你良心过得去吗！”
骆芸低下头，手指紧紧搅在一起，一个字也不说。
梁纯君越看越来气，胸口此起彼伏着，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娄杨微笑着先缓和气氛说：“姜米来了。归位吧归位吧。我带陈先生去休息。”公司内部的事，陈近南算个外人，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陈近南看了眼压抑□□的会议室，又看看落座的姜米，很不放心。
上次她们跟汪总静争论的场合他是在的，汪总静是个精明懂得趋利避害的女人，不好对付。
陈近南笑道：“我不累，先收拾收拾东西。你们继续。”
他弯腰打理自己的行囊，顺便把姜米的那份也一起了。
娄杨不能干涉客户，只好坐回去。
梁纯君丝毫不避讳外人，双手抱胸瞪着赵总说：“既然你们都定了结果，就是觉得不能失去汪总静，我辞职好了！”
赵总啧啧两声，到底南极洲工作有风险，公司难招到有经验的新人，好言相劝：“你看你，多大个事，至于辞职吗？我们不是不信你，是你得拿出证据！我们要是偏袒汪团长，还特地下总部来做什么？”
赵总是个老外，中文讲得不流利，磕磕碰碰的还有口音。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勉强听懂他的意思，姜米接话道：“你们想要的证据我这里有。汪团长违反公司合约，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指派员工继续工作，导致员工丧命，这事儿你们管不管？”
会议桌边的人齐刷刷望向她。
除了工作内容，她从不在会议上发言。难得的一次却爆出这么大的消息。
两组的人全都不知情，疑惑地看着她。
只有汪总静的脸色瞬间黑如猪肝。
她射向姜米的眼神暗藏锋芒。
赵总缓过神来，忙说：“话可不能乱说。公司明令禁止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继续执行工作，要是真的，汪团长可就不能再留在公司了。”
这事儿谁都没听说过，梁纯君略为担忧地看姜米。
她该不会是为了帮自己故意编出来的吧？付出也太大了！梁纯君暗自感动。
那边陈近南拾掇完了，默默坐到角落的沙发。
人人都关注着姜米，倒没人去让他回房间。
他看着姜米，她脸色不再如往常那样冷淡，眼里充斥着为生命伸冤的炽热火光：“我之前跟肖琳都在A组。汪团长明知海冰冰川就要融化塌陷，还要求我们下水去拍摄跟帝企鹅幼崽的同框视频作为宣传。”
帝企鹅幼崽投入大海时，南极洲的冰川开始融化，十分危险。
肖琳就是那次被埋在冰川底下，再也没有回来。
往事让汪总静的脸色发白，她冷冷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回来了？肖琳遇难，是她自己专业知识不足！”
姜米没有看她，态度冷淡而坚定：“她把她的氧气瓶给了我。”
说完，她抬头看汪总静。
杏圆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冷冽，像能将人掩埋掉的寒霜飞雪。清淡，不带任一情绪。
“这就是我为什么救骆芸的原因。肖琳改变了我的认知。可以对待人际冷淡，但对待生命必须保持一份尊重。”
汪总静缩在会议桌下的手紧紧抠在一起：“口说无凭，证据呢？”
姜米直起身，走到自己的行囊前。
她在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个摄影机。
“当时你给我们的任务是下水拍摄同框帝企鹅幼崽，这里面保存着肖琳把氧气瓶给我的视频。”
姜米说得清清淡淡，边说边将视屏投影在会议室的幕布上。
画面里是混杂的水下，肖琳和姜米穿着工作服，肖琳把身上的氧气瓶解下来给姜米，对她比出工作里的肢体语言：‘你比我年轻，还有更多可能。氧气瓶给你，你一定可以在南极洲研究出更多的成果。’
肖琳自我放弃地沉下去，姜米慌张地伸手去抓她。但只抓到满手的蜉蝣。
海水里的渣滓从眼前飞过，挟着肖琳沉了底。一块冰川融化砸入水里，姜米迅速闪开，彻底跟肖琳别过。
这本文是真的无人围观啊……看来我是真不合适写感情流尤其是现代文。但我还是会努力并且认真更完的，哪怕只有你一个人在看。不过以后换成隔日更了，因为写感情流太痛苦了，隔壁写了鬼夫的剧情流，精力会分散，以后再写感情流我就上吊。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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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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