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静默无声。
好半晌,梁纯君站出来说:“这次也一样!明明都天黑了,她还让骆芸下海去。考察什么不行,非要不见亮的时候去?不也是违反公司制度吗?要不是姜米,骆芸早都活不了了!”
被点名的骆芸瑟缩了下,把头埋得更低。
汪总静面色平静,看姜米的眼神暗涌翻波。
赵总严肃道:“汪团长,你这是明知故犯!”员工入职前都会签署人身安全协议,却不代表公司领导就可以肆意妄为。
赵总把文件猛地一拍在桌上,对汪总静冷声说:“我看,你也不必在这个岗位上再待下去了!你被开除了!”
汪总静的手指紧紧抠在一起。
本以为梁纯君拿不出证据,A组的人也都会向着自己,是不会有事的。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姜米居然手握证据 。
而且还藏了这么久!
汪总静想为自己力挽狂澜一把:“视频也是可以合成捏造的。如果你这个是真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姜米淡定道:“肖琳走之前给我讲过,你只是心高气傲,想要业绩想要出头,没什么错,让我不要检举你。”
“我本来打算让这个秘密烂掉的,但出了骆芸的事。我发现你不知悔改,继续放任只会有更多的人被埋在冰川里。”
汪总静无话可说。
她惨白着脸,怒火填得胸口此起彼伏。
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上面说过今年会提拔业绩更高的团战去总部,届时又是一次爬高的机会。
现在全被姜米给毁了。
公司规章制度向来严格,也不会像国内有徇私行为,这儿只讲资本。她这次没有可能再留下来了。
她的履历里还会被打上这个污点,往后想再找这行的工作几乎不可能。只因这关乎人命。
这就等于,汪总静前几年的努力全部白费。跟初入社会的愣头青一样,全都得从头再来。
汪总静恨恨不平的握紧拳:“照你这么说,你之前违反条约,插手南极洲的生物链,也得受到跟我一样的惩罚。”
姜米吐了口气,毫不意外汪总静会捅出这件事。
那是刚到南极洲的时候,姜米工作中遇见一只被塑料垃圾缠住的企鹅。
她于心不忍,救了那只企鹅。
曾也有不少摄制组救过这儿的动物,譬如在冰雪里挖出沟壑,救了几十对母子帝企鹅;再譬如有拍摄鲸鱼的,救过同被塑料网卡住的鲸鱼……
南极条约不允许触摸、投喂任何野生动物。
硬要说的话,姜米也算违规。
赵总沉思了会儿,说:“这种情况摄制组和科考队都会遇到过,情有可原……”
汪总静冷笑着不依,说:“也有其他摄制组科考队有人丧命,怎么不见他们的领导就被开除?这么说我违规的问题也算情有可原?”
话一出,赵总沉默了。
姜米不让他们为难,出声道:“硬要算的话,我的确也违反了南极条约。公司开除我我没有意见。”
团长娄杨叹息:“你本来也要辞职……”
汪总静冷冷打断:“辞职又怎么样?不影响被开除!她的履历里也必须有这个污点!”
娄杨看眼汪总静,不再多言。他从不与疯狗论长短。
姜米平平静静的毫不在意。也不出声,更不为自己辩解。
角落里的陈近南就那么瞧着她。
漂亮白净的脸满是冷清,双眼没有温度。仿佛周遭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会议桌边的赵总挪了挪坐姿,说:“既然这样,那就全部按照违规处置。姜米和汪总静从今天起,不再属于公司的员工。领了工资收拾收拾,走吧!”
姜米没觉得有什么可惜。
她本来也要辞职。
只是以后如果想再步入这行,的确很难。
赵总检查过后,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走了。给了姜米和汪总静三天的时间,收拾东西交接工作就走,总部会在她们离开当天派来接班人。
/
姜米离开前还要做最后一项工作。
每年总结帝企鹅栖息地的工作,都是她在做。被开除的三天内,除了交接都不需要做任何工作。
姜米想要把这项工作做完一起交接。
她要看到今年帝企鹅栖息地的变化,才肯离开。
只是这样一来,她要做的工作内容就会变多,每晚都加班到很晚。
今晚也不例外,姜米一一检查之前的数据报表。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到了午夜十二点半。
她的工作迟迟不见收尾。
身后响起开门声。
姜米下意识回头看,陈近南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杯子。
陈近南去接水喝,路过姜米的时候,不漏痕迹地看她一眼。
他希望她跟他讲话,然后他就有借口留下来陪她一起加班了。
她俯在会议桌上,脊背打得很直。投入认真,除了刚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再没赏过眼神给他。
陈近南有些气馁。
团里的空间太有限,会议桌也是她们的办公桌。办公室也是她们的客厅。
姜米继续检查完数据,合上电脑就要回宿舍。
“喂?”陈近南忍不住喊她。
姜米抱着电脑转身,疏离地望着他:“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这态度。
陈近南很不爽。太礼貌过度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在意,拿了刚刚洗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吃点水果。加班也要注意身体。”
水果新鲜,洗得干净。红红的果皮上带着水珠。
姜米加班这么久的确有点饿了,看他真诚,便过去拿了一个。
“谢谢。”她坐在沙发上啃苹果。
“跟我还谢什么?”
陈近南在她对面坐下,目光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反正也要走了,这次回去恐怕不会再见了。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开吧。
姜米于是主动问:“你有话想跟我说?”
“嗯。”
“说吧。”
姜米把苹果核丢到垃圾篓,直起身去洗手。
身后响起陈近南低低的声音:“你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吧?”
他说的是被开除的这事儿。
开除和辞职不一样,姜米三天后就要走了。
姜米看着水流淌过洁白的手背,若有所思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陈近南有点欣喜。
“那到时候我来找你?”
姜米听出他声音里极力压制的喜悦,唇角不自禁地弯了弯,她轻轻‘嗯’一声。
陈近南说:“那你早点休息。”
/
次日,姜米收拾好工作设施,跟梁纯君出门去总结帝企鹅的栖息地。
梁纯君跟姜米兵分两路工作。需要总结他们公司可见范围内的企鹅栖息地,看是否能发现新的栖息地,又或者是否有被遗弃的。
这是个艰难而辛苦的工作,需要在厚厚的雪地里一直行走,从这个栖息地到下一个栖息地。距离过远时要开雪地车。
白昼很短,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等姜米从工作里抬头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黑夜来临前的雾蓝色天光笼罩下来,雪地散出银银的闪光。
姜米打开提前绑在脑门上的手电筒,开始往回走。
她想问梁纯君到哪儿了,才发现对讲机没电了。等她摸出手机,信号又被风雪全部阻断了。
姜米只能自己回去。
天空开始下雪,南极洲的雪天恶劣极端,雪花似鹅毛,风速极快。
时间越晚天气越恶劣,到那时除了飞雪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姜米顶风前行,不小心踩到个雪坑,摔了一跤。
她爬起来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发现这条路不对。
看不到团里的旗帜,就分辨不出路线。四周全部都是一片茫茫雪野,就像在森林里一样,没有记号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姜米感到慌张。
就连帝企鹅在这种天气落单都活不下去,更何况是人。
即便慌张,姜米也不敢停下,她奋力往前走,哪怕毫无目的,她希望能看到熟悉的团旗,那样就能知道走的路是对的。
可走了很久很久,天已经黑了,她还是没看见旗帜。
她迷路了。
姜米站在恶劣极端的雪天里,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脚下有路却不知走向何方的感觉是最令人迷茫难受的。
姜米尝试启动对讲机,可对讲机一丝电都没有。
又一阵大风刮来,姜米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雪地里。工作包因此散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了出来。
本文所有资料,包括但不限于海豹攻击事件、摄制组挖沟壑救帝企鹅事件,均摘自《帝企鹅日记1/2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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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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