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瑾自兴州回到阙都后就一直心里不痛快,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压抑的更加怪异。近几天动不动就骂人的状态属实吓坏了手下一帮小厮和宫女。
没有人再敢一点小事就接近他,整个王府里都笼罩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压迫感。
除了每日必备的活儿要干之外,平日里喜欢空了时聚在一起聊天的宫女们这几日也都躲的远远的。唯恐一不小心惊了主子给自己招来打板子的赏赐。
收到陈睦和传话时,府里的小厮们都推三阻四地不敢去告诉赵怀瑾。
几个人聚在一起,他让他去,他又让他去,争论的不停。最后赵怀瑾被那吵闹声影响的不行,开了窗户,大吼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推辞的几个小厮相互彼此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位手里还拿着陈睦和写的信的小厮向前走了一步告诉赵怀瑾有人找他。
小厮举起手中的信封使劲地摇了摇,道:“主子,陈公子找您。”
赵怀瑾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公子,哪家的陈公子,我怎么不记得身边有人姓陈?”他按着太阳穴想了一番,实在记不得有哪位亲友姓陈。
正欲把窗户关上时,那位小厮又道:“是戚家的那位陈公子呀!”
一听是陈睦和,赵怀瑾关窗的手停了下来。他自嘲地笑着自己,天天喊睦和兄弟喊惯了,都忘了他姓陈,不知不觉当中早就也把他当成了戚姓。
“他有什么事?”赵怀瑾对着下面喊道。
小厮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信封被蜡油上了封印,觉得还是当成拿个赵怀瑾比较好。
于是便忘了他最近总发脾气会牵连身边的人一事,乐呵呵地跑上楼去。
没过多久,楼上的书房便传来了打碎东西的声音。下面逗留的小厮相互彼此看了一下,都没有说话,很难得地都保持了默契。
果然他们这个主子还是很好猜的,一点不端着,骂起人来也是回回都少不了。同时又都庆幸自己没有去送,对那位牺牲自己拯救大家的小厮表示深感同情。
书房内,赵怀瑾在摔了一个茶盏后,道:“睦和兄的信上午你们就收到了,这会儿才拿给我,万一他有事你们都跑不了。”
他一边骂送过来的小厮,一边着急忙慌地拆着信封。大致浏览了几行后,越发觉得不太对劲,他找了个借口让送信的小厮告退了出去。
撑开纸张继续看,赵怀瑾还是想不到陈睦和究竟信上写着什么要他亲自到福祥居里走一趟。
不过不想去归不想去 ,赵怀瑾还是让手下给自己牵了马匹往那里出发。
记忆中赵怀瑾很少记得陈睦和有求自己什么事,即便是上次让他去助力崔时谦也都是他自己占了好处的。
所以此时此刻这样急着让他过去,赵怀瑾怀揣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为是陈睦和遭遇了什么不测。
被钉了上好蹄铁的马蹄与青石板相碰,一阵急促地“踏踏踏”的声音从耳边飘过。除了上战场外,赵怀瑾自认为还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让他这么紧张。
马蹄声在福祥居的门口停下,店里的伙计从赵怀瑾手里接过缰绳,告诉他陈公子在上面等他。
赵怀瑾本想问一嘴刚刚的伙计,只是人家牵了马就往后院走,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已经跑了没影。
他一脚迈进酒楼的门时嘴里还不忘说着“也就是在福祥居当差了,要是在他手下,那个胆敢溜的那么快”。殊不知王府里的人在他出门后,各个都祈求着让赵怀瑾今天不要再回来。
福祥居里时值中午,除了大堂有一些散客之外,二楼的包厢倒是一个人也没有。不像平时人来人往热闹的紧。
赵怀瑾愈加的担心,咬着牙往陈睦和指定的房间里冲,不料推开门时到先看到了正喝着茶的崔时谦。
他道:“崔将军怎么也在这里?”
崔时谦缓缓地搁下了手里的杯子,动作流畅优雅,一举一动都像一个气质温润的世家公子,一点看不出有上战场厮杀打斗的狠厉。
他对赵怀瑾道:“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二爷的。”
话音刚落,在外面的陈睦和也推门进来,看着早已先打过招呼两人道:“哟,我就刚出去了一会儿你们到先见着了。”
赵怀瑾看看崔时谦,又打量了下陈睦和,也没见着他有出事的样子,脑子突然一转,想起了几个月前见到的女子——戚鸢。
陈睦和回来不久就听手下的人说她被太后关进了牢狱,当时他还迷惑发生了什么竟会有这种事。如今看了眼眼前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赵怀瑾到顿时来了兴趣。
一个是满腹经纶、才情富裕的青梅竹马;另一个是少年成材,盛名远扬的少年将军。两个如此有分量的男人聚在一块找他帮忙,到确实是件稀罕事。
“说吧,找我什么事?”赵怀瑾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问陈睦和这么火急火燎地找他的原因。
“听闻赵兄近几日苦闷的很,这不是想找个时间让你宽慰宽慰。”陈睦和说道。
毕竟是做了近两年的同窗,陈睦和哪里会看不出赵怀瑾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他偏不顺着他的道走。兴州太守被抓,赵怀瑾死活逼问不出来任何有用的把柄。
太守周青贤咬死牙不松口,坚持是自己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才勾结外族的。丝毫都不想供出任何和太后一党有关的任何事。另一边太后周青宴又极力打压着办事的大臣,谁都不敢去彻查此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应付着赵怀瑾。
陈睦和听戚廷尉说过几次,再加上他多少也算是有一官半职的人,对这位同窗今日的困境真可谓了如指掌。
“宽慰就算了,你不联合那帮老东西一起搞我就行。”赵怀瑾知道陈睦和的能力,曾经一度想找他做自己的座上宾幕僚,可惜次次都被陈睦和拒绝了回去。
坐等看热闹的赵怀瑾拿出了陈睦和放在桌子下的酒,给自己和陈睦和都到了一杯。正欲给崔时谦也到一杯时,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怎么,崔将军性情之人居然不饮酒。”赵怀瑾冷嘲热讽道。
“那倒不是,只是今日有事想和二王爷您商量觉得还是不喝为好。”崔时谦道。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崔时谦不像陈睦和喜欢拐弯抹角地猜来猜去,他的经历和成长都教会了他做什么事最好都直接了当。军机不得延误,将军不能摇摆不定。
他不是没有听出来赵怀瑾的话外音,并且还挺生气这样把他们拿来做比较的。只是戚鸢还在狱中,每次想到这里时他就觉得满是愧疚。
好好的一个善良、有爱的姑娘却因为自己一再遭受磨难,崔时谦心里像揣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崔时谦和赵怀瑾讲了他想从他这里寻个帮助,帮他把戚鸢的事查清楚。赵怀瑾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既没有说不行,也没有说行。
和崔时谦联手,他想扳倒太后的势力固然强大了不少,但是赵怀瑾不敢保证崔时谦会不会反水。如果在救了戚鸢之后,他又开始反悔,赵怀瑾极度害怕那个场面会发生。所以他此刻看起来虽然不在乎,其实内心早已想了千万遍。
“事情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不知二王爷什么看法?”崔时谦问道。
赵怀瑾大声地笑了下,站起来慢慢走到了崔时谦的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他盯着崔时谦的脸道:“帮你一起对付太后,你我都成了众矢之的的人,你图什么?”
随后他继续道:“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人和钱得你出。”
果然不出陈睦和的预料,他猜的就是赵怀瑾一定会提一些条件。
而崔时谦在听到他提的那些条件时心里也是放下了一阵。他有自己预计过,也是多少做了些准备的。
但是自己还没有答应就又听到了赵怀瑾的狮子大开口。
“你的阙都军在此事上要全部效命于我,此外还需要承包掉我的那支军队一年的粮草。”赵怀瑾道。
先不说阙都军能不能被借调出去,就说赵怀瑾的那支军队少则几万人,多则十几万人,广是一年的粮草和装备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即便崔时谦入朝为官多年,又有家世的支持,那一笔钱短时间内他也是拿不出来的。更何况崔父对这件事上本就不同意,能一下子凑凑出来这些钱可见有多难。
陈睦和在一旁不做声,他知道这是赵怀瑾故意这样说试探崔时谦的忠心,但他没有解释,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看两人如何与对方争论。
军可以借用,但是得他崔时谦来领导。钱可以出但是无法短时间一起拿出。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各个都不敢松口。
本想继续看热闹的陈睦和再也看不下去,另一方面他也是害怕如果他们真的谈崩掉的话,戚鸢的事真的便再无此机会。
于是他喝了一口酒道:“这笔钱我出,再加半年也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这军得我来领导。”
其他的两个人听到他答应的这么利利索索,属实都震惊了下来。陈睦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的?
尤其是崔时谦,他始终想不明白陈睦和一个闲官,即使是满腹才华却没有听说过在哪里高就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
正欲问他之时,陈睦和站起身来坦白道:“不用好奇这钱从哪里来的,这里是我的地盘。”
他向门口指了指,这一动作引的赵怀瑾勾勾嘴角特别想笑。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睦和这么霸道。
“福祥居是你的?”崔时谦问道。
陈睦和没有说话,置身事外的赵怀瑾先说了话。
“准确来说不止是他的,还是崔将军那位才良贤淑的夫人的。”随即他又补充道:“戚小姐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
崔时谦一时楞在了那里,阙都最大的酒楼是陈睦和和戚鸢开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
然后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他便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怪不得之前戚鸢说可以让福祥居的人把酒送家里来,怪不得她能抛头露面没有任何反对地去城外布施粥棚。
戚鸢自己赚的钱自己处理,哪里有人敢说三阻四。也只有她自己有如此坚实的财力,才能在戚府做到人人都尊重他她,似乎不敢因为她是个女子就任意安排她的生活。
想明白了的崔时谦勾着嘴角笑了笑,他这夫人是一次比一次让他感到震惊。
赵怀瑾看他笑着,开玩笑道:“怎么,自己夫人这么能赚钱不害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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