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峙

三个人在福祥居呆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敲定。赵怀瑾这边负责挑起事端,利用周青贤在兴州的势力试图牵连太后;崔时谦手下的军队负责随时调动,双方一但发生武力,由他这面全权负责;陈睦和利用福祥居的影响力,撺拢获得其他大臣的支持。

这样安排看似是面面俱到,其实也只是虚晃一枪罢了。

崔时谦站在福祥居的楼上看着东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车马商贩,心里思绪万千。

或许曾经也有这么一天,疲惫了一天的戚鸢独自站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向远方看着。心里想的是福祥居明天的客流和阙都城外孤苦伶仃的流民。

在新婚之时,崔时谦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戚鸢为什么会有如此周到得体的礼数。她说她不喜欢金银首饰,其实他那会还在猜想她是不是不想开口。

可站在这里的这片刻,崔时谦突然读懂了她所有的担心和思虑。

鄢朝女子地位比周边的其他小姑属实高了不少。她们可以独自上街,可以去私塾读书,甚至可以去做工养活自己。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大家嘴里喊着的东西。阙都城内未婚配的女子不得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工作,否则会被认为是有冲撞夫家财运的意思。女子不得单独经验买卖,若被发现需交一个季度的营业税。

有人说这不公平,看似是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实则不过是把这些女人都培养成了高素质的家庭管家。

因为看过书,所以要辅导孩子伴读;因为可以做工,除了忙碌完一天的家务时,她们会做一些手工活儿补贴家用;因为和家里某些男性合伙经验买卖,最后得到的是——他是男子,要赚钱养家,你多担待一点。

看似是为女性挣到了自由的福利,实则社会的风向也只是让她们做一个全能的管家罢了。

一个女子应该会做家务,会赚钱,也可以要学会认字。在同样的时间里,她们做着比男子更多的事情,最后还要被丈夫抱怨几句“干了一天的活儿,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没有注意到陈睦和什么时候从后面走了过来,他拍了一下崔时谦的肩膀,道:“在看什么?”

两个人并肩地站在福祥居的二楼窗沿处。

“看你和鸢儿是怎么把福祥居经营的那么好。”

陈睦和出声笑了起来,“看出什么门道了嘛?”

崔时谦转过头来看了眼对方,没有回答,再次转过头时却问道:“鸢儿会酿酒嘛?”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兀,看似就像是随口说的一句。不过陈睦和不是别人,他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会”。

窗外人头攒动,淘气的孩子在街上追逐打闹着。不经意间惊扰了行路的马,发出“呜呜”的怒声。

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陈睦和开口道:“谢谢,鸢儿的眼光确实还可以。”

当初订婚之时,陈睦和没有见过崔时谦,只知道他是阙都崔大人的嫡子,少年成材,战功赫赫。

只是比起他耀眼的履历,陈睦和更糟心的是戚鸢为什么要因为戚家的未来去嫁给一个自己都好不认识的人。福祥居的经验每天都是如日中天,戚廷尉在朝堂上的号召力也是有目共睹。如果只是为了戚家日后能在朝堂上多一份力量,明明他也可以。

他怨戚鸢非要嫁给一个只会打架领兵的莽夫,跟更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更进步些,成为那个她想去依靠的人。

不过今天的一切表现,陈睦和知道戚鸢的选择是正确的。崔时谦不比他陈睦和做的少,某种程度上讲崔时谦身上某些特点是他陈睦和没有的。

崔时谦敢不顾父母意愿做自己认为对的,敢放弃功名,与圣上直接对峙。而做这些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把戚鸢给救出来。

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即便是自己都能做到,可他也不得不考虑戚父的感受。戚廷尉待他不比亲生孩子差,戚鸢哥哥弟弟有的东西,他陈睦和也都有。

比起一个是声名远洋的世家将军,一个是毫无背景的外姓样子。假如他是戚鸢廷尉的话,他大概也会选择前者。

崔时谦听着陈睦和向他道谢的话,没有一丝怒意,反而调侃他道:“大舅哥也不错,我都没有你那么有钱。”

两个人相视一笑,过往恩怨皆烟消云散。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是家人,是朋友。

按照他们预定的计划,每一步都在掌握之中。赵怀瑾借兴州一事如愿地搞得朝堂上人心惶惶。

有支持太后一党的,当然更多的也有反对的。

回到寝店的太后刚坐下就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了出去。朝堂上大臣们对她的控诉指指点点,丝毫忘了她也曾经在先帝突然驾崩及时控制住局面的时候。

有人说她是祸国妖后,为了自己能把控权利联合其他部落祸害自己国家的安宁。也有人说她是妇女心态,太过小家子气,一国之安岂能交在她的手上。

比谣言来的更快的是所谓的不满。宫女收拾着被碎了一地的瓷器渣子,各个都屏气凝神地在干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个老东西,有困难的时候都不敢吱一声,指责哀家的时候倒是一句一言说的头头是道,各个都是个瞎子。”太后怒骂着,愤恨那些对她不满的大臣。

“太后娘娘息怒,因为他们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值得。”贴身宫女芪儿说道。

芪儿从小被父母抛弃,还在襁褓时被刚成年还在府邸的周青宴捡到,周家父母强烈反对她收养这个孩子。

周青宴不忍心看她孤苦伶仃地丢在街上,硬是顶着父母的反对将她带了回去。之后芪儿便跟着太后周青宴长大,在周青宴出嫁时成了她的贴身侍女。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人,太后轻叹了一句:“不容易啊,先皇留下的担子只有人挑唆却从没有能担起来。”

芪儿道:“想当年先皇去世,是您凭一己之力让鄢朝转危为安的。如今这些大臣们咄咄逼人,也不过是怕自己没本事,哪一天你撤了他们的职罢了。”

太后被芪儿哄的心花怒放,她是个女人家,可这几年总说也做的不错。除了周青贤的事,鄢朝上下无一处不没有她周青宴的功劳。

又喝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茶,太后开口道:“时薇怎么样,还闹着不吃饭嘛?”

崔时薇自从被太后关进自己院子里后,就一直嚷嚷着不吃饭,不见人。撒泼、耍招没有一个不来一遍。

虽然面子上看她是在耍小姑娘脾气,可崔时薇真正地确实一顿不落,撒泼打滚也是为了掩盖每次让芷野去外面送信的缘故。

芪儿道:“崔姑娘昨个还嚷嚷着不吃饭,今天倒是好了一点,早饭吃了一碟点心和一小碗粥。”

太后“嗯”了几声,道:“她就是耍孩子脾气,被我禁足在房间里不痛快,你们多哄哄她,看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

芪儿“诺”了一声就又听到太后问戚鸢情况怎么样?

她道:“戚姑娘在牢狱里还算听话,既不吵闹,也不哭喊,比其他人都显得平静。”

听到芪儿这样说,太后到也是意外。“戚鸢是个好姑娘,有能力又耐得住性子,很有哀家当年的风范,可惜了。”

太后欣赏戚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底下的人也都知道。戚鸢做事体贴周到,待人接物皆是面面俱到,既不会让人感觉到被忽视,又和旁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即便是朝堂上为官多年的女官,也没少有像她这么会做事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戚鸢存在的立场会威胁到自己,她也不愿意如此这般地对待这个事事都如此豁达的姑娘。也有可能会想让她变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好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好的女性人才在这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环境更是稀缺之至。这种出于对同性的尊重和欣赏将跨过阶层,直至内心深处。

但事实却并不能让她们这样做,她们注定只能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那天之后,戚鸢被关押的生活水准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不少。原本每日都是馒头馍馍,后面竟偶尔也会变成面条或者包子等精细的食物。

戚鸢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守她的侍卫只说是太后吩咐的,也并没有解释原因。

一般情况下,突然对一个犯了罪的人太好,不是想治她于死地就是打算将她大卸八块。而让他吃饱,则是害怕黄泉路上会因为饥饿来梦里寻找杀死他的人。

戚鸢也只是普通人,她同样想到了这里。每日的饭菜好归好,只是里面是不是还有送她上路的东西却并没有人知道。

连续饿了几天后,她拜托之前看守她的侍卫从外面带了一个素银簪子过来,每日吃饭前都必须要试一试。

可事实是,几天下来,戚鸢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她莫名奇妙地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太后并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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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姑娘和她的纯情小夫君
连载中柒识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