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声骂一句脏话，顾承远甩着手去办公区域翻找出近一年恒舟集团财务报表转移注意力，差不多冷静之后，人鱼慢吞吞找了过来。
“又怎么了？”
顾承远头大，老实说他现在非常不想看见人鱼，他迫切需要一点私人空间静静，但飞船空间有限，他暂时无法远离人鱼。
他努力放平心态，压下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令人抓狂的画面，但一看见人鱼，明明对方那么圣洁无辜，但顾承远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往下滑……
反应过来顾承远满头黑线，心里深深唾弃自己下流。
呆呆的人鱼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反应迟钝，这会儿被顾承远扫一眼，过去大半天才后知后觉。
他一点点涨红脸，可怜巴巴地伸手，试图挡住身下那块鳞片。
所以说尴尬不会消失，尴尬只会转移。
人鱼害羞了，此消彼长顾承远脸皮忽然厚了，他嗤笑一声，觉得人鱼耳朵尖红的晶莹剔透像一块美玉，十分好看。
不过还是要调戏的：“你现在遮什么，都坦诚相见多久了？”
人鱼别别扭扭地爬走，顾承远兀自在原地大笑不止，心里那点疙瘩消下去不少。
再见到人鱼，顾承远正盯着机器人准备晚饭，同时计算飞船内还剩多少物资，可以坚持多久。
人鱼就这么不经意闯入他的视野，初看有点奇怪，再细看一眼，顾承远差点喷了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
“咳咳！你这是什么造型？”
人鱼估计从衣柜里翻出来的顾承远的衣服，一件纯黑西装外套穿上半身，但敞着怀，白花花的肌肉若隐若现，还有一件白衬衣围在腰上用皮带固定，长度遮住三分之一的鱼尾。
效果是非常不伦不类的，顾承远快笑疯了，他联想到地球时代的神话故事，亚当和夏娃本来在伊甸园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后来听从蛇的蛊惑偷吃禁果，就有了智慧也有了羞耻心，开始用树叶遮挡身体。
人鱼现在的效果和刚刚觉醒的亚当夏娃差不多吧。
人鱼是第一次试着穿衣服，本来就不适应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正别扭着，顾承远毫不留情的嘲笑直接让他恼羞成怒，扑过去伸手挡他的眼睛。
并凶巴巴说：“不许看！”
肢体接触让顾承远有些不自在，不过人鱼可爱的反应弥补这点别扭，他拍拍人鱼屁股，命令道：“站好。”
人鱼乖乖不动，顾承远先把他身上一套拆干净，抖抖衬衣帮人鱼重新穿好，扣上扣子再穿外套，不得不说效果不错，单看上半身人鱼的肌肉线条已经属于人类审美中的极品了。
左右端详，还差一点什么。
顾承远解下自己的领带，起身绕人鱼脖子上，领结锁住喉结时人鱼本能呲牙低吼一声，显然很是抗拒，但依旧低头任顾承远折腾。
最后效果完美。
顾承远退后一步欣赏，替他抚平衣服上细小的褶皱，再揉揉头发让细软的金色长发挡住异族特征明显的耳朵，从外表看人鱼已经无限接近人类，只是眼神和神情中，总有一种独特的意味。
这或许就是异星赋予他的，独特所在。
顾承远抬头拍一张照片，给人鱼看，人鱼好奇地瞪大眼睛，伸手碰碰，手指穿过虚幻的屏幕。
凭他的脑袋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个自己出现，他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承远，顾承远一时兴起，给他看当初管家传给他的，人鱼在湖里生活的录像。
当时他还小，脸颊粉嘟嘟眼睛水汪汪的，如今倒是长开了。
一开始人鱼看的警惕又好奇，但渐渐的他就懂了，眼熟的湖底巢穴令他疑惑越积越重，最后恍然大悟，扭头问顾承远：“我？”
顾承远赞赏点头：“还不算太笨。”
用过晚饭顾承远教人鱼如何使用飞船中一些智能系统，人鱼最后沉迷于单机小游戏无法自拔。
到点睡觉，人鱼扔掉光脑去拽顾承远的手，拉着他往主卧走，顾承远面上不动声色，等过来主卧那道门，他轻轻挥手挣脱人鱼。
人鱼回头，表情困顿中带些疑惑，他伸手再捞，顾承远后退躲开。
顾承远说：“你见谁家成年鱼和父母一起睡的，你需要独立起来，先从习惯一条鱼睡觉开始做起。”
说完他眼疾手快后退关门锁门一气呵成，他竖耳聆听片刻，发现人鱼没有闹之后，松气的同时居然还觉得有点失落。
十分不对劲！
他摇摇头，转身去次卧休息。
次卧静悄悄一片黑，顾承远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两眼圆睁。
他睡不着，次卧不像主卧，是依照顾承远喜好习惯精心设计，这里就是风格冷淡的样板房，顾承远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
而且他一闭眼就会想到那条被关主卧的人鱼，无形之中人鱼改变了他许多，放以前，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对谁，有这么多操不完的心。
他一个人会睡得习惯吗，会不会怕黑，是不是还是要抱着什么才能睡得着，会做噩梦吗，会……
越想越睡不着，顾承远干脆起身接一杯水喝，凉水一口一口滑过喉咙，吞咽中顾承远打开光脑，点开主卧的监控。
人鱼会因为只有自己一条鱼而感到不安吗？
顾承远想到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时总是睡不着，身边没有人，夜里看什么黑乎乎的轮廓都能脑补成一个张牙舞爪面容狰狞的妖怪，他不敢睡也不敢动，被子埋住脑袋装死。
每个深夜，母亲都会静悄悄推开房间门偷偷来看他，外界的光通过缝隙照进房间里，那些妖怪被打回原形，变成沉默笨重的家具。
母亲会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掖好被角后再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离开。
那双手如同仙子降下祝福，只被那么轻轻摸一下，他就能安然入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回忆起那些温馨画面，顾承远不禁会心一笑，心脏在一瞬间无比柔软。
主卧立体建模在光脑上重组出现，顾承远立刻拉近大床附近观察，床铺平展无一丝褶皱，有没有一条人鱼躺上面。
顾承远笑容僵住，他又检查主卧其他位置，边边角角都不放过，都不见人鱼踪影。
冷静，冷静。
他深呼吸，切红外线模式扫描一圈，人鱼的确不在。
顾承远猜测可能主卧门锁坏了，可如果这样他应该能收到警报的。
不清楚什么情况，他取出暗格藏的粒子枪握在手中，轻手轻脚走向主卧。
他仔细检查，发现主卧门没有问题，还是锁着的。
这就奇怪了。
顾承远解开门走近主卧，将枪别后腰收起，向前两步后，室内灯光自动亮起，顾承远抬手遮挡光线，环顾一圈不见人鱼。
“特里同？”
话音未落，顾承远突然被一股巨力掀倒在地，枪硌到后腰，他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恼火地推人鱼肩膀。
“你起来。”
心如擂鼓，顾承远粗喘着气，直视压在他上方的人鱼，肾上腺素飙升。
人鱼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金发垂落，立体精美的五官如同完美的雕塑，面无表情时就显得格外遥远与陌生。
顾承远觉得不舒服，他不喜欢人鱼用这副表情看他。
“特里同。”
人鱼小幅度调整身体，目光始终落在顾承远身上，对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暴力地撕扯开他脖颈上的绷带。
带着寒意的指尖抚摸过脆弱的脖颈，顾承远难以控制地战栗，感受到人鱼手指停留在他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顾承远放松呼吸，手悄悄摸到后腰藏枪处。
人鱼的目光也落在伤口上，他突然收起手指，微微低头，大有一种再补一口的架势。
顾承远眼明手快抽出枪抵在人鱼太阳穴上。
他声音严肃：“特里同，起来。”
人鱼仅仅停顿一秒，接着继续低头，顾承远拿枪的手重重一抖，放弃一般闭眼。
他下不去手。
早知道换麻醉枪了。
下一瞬脖颈一凉，有什么柔软的物什在来回蹭他的脖子，不难猜出是什么，顾承远瞪大眼睛，枪被他扔到一边。
虽然不危险了，但总觉得毛毛的。
他平复情绪，抓着人鱼头发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不睡觉躲起来偷袭我？”
人鱼不答，脑袋埋在顾承远颈窝不起来，看着像是在撒娇，但顾承远总觉得人鱼这是在装听不懂逃避他的问题。
但顾承远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
“你先起来。”
人鱼磨磨蹭蹭许久才让开，顾承远扶着腰坐起来，刚刚动作激烈令他睡袍都散开了，他低头整理衣服，再抬头就看见人鱼正一眨不眨地观察他。
“看什么？”
人鱼伸出一只手，勾开顾承远刚系好的睡袍带子，手指捏着一片布料往左右扒拉。
顾承远：“……”
他使点力排开人鱼的手，起身往外走准备回次卧，身后人鱼突然发难，将他捆紧抱起，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扔到主卧床上，人鱼紧贴过来，还不忘顺手扯过被子给两人盖好。
他这是才拍拍顾承远的背心，用古里古怪的口音说：“碎，睡，觉。”
顶这么一张脸用这么难听的声音，顾承远想把他毒哑算了。
他用手抵着人鱼胸膛不令他靠近，语气严肃：“忘了我说的，你要独自一条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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