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郡猛然回头,只见单祈安瘫坐在地上,今晨见到的锦绣也被染上了一抹红。孟长郡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后就蹲下,拿起叔父早前给自己的止血药,一声不发地给单祈安涂着。
"看吧…我…保护…你…"
"你还是先保护保护你自己吧。"
……
"药上好了。"
"冷…"
"才四月,你冷什么——"
孟长郡刚想说"你冷什么冷?",却被单祈安这可怜的模样打动。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孟长郡边给单祈安披上自己的披肩,边问道:"单祈安,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我…我不回家…"
孟长郡愣住,只见单祈安双眉紧蹙,欲言又止。
"冷……"
"还冷吗?"
"冷……"
孟长郡刚要起身烧火,却被单祈安拉住了衣袖。
孟长郡再次蹲下,却不料单祈安直接扶起自己双手往他脸上贴。孟长郡的脸瞬间与四月的淡粉之牡丹同色,急忙把手抽出,却怎么也抽不出。
"长郡…靠近一点…靠近一点我就不冷了……"
孟长郡无奈地靠近单祈安,却被一下拥入怀中,清冷的乌龙茶香迸发,同孟长郡这个人一样甜清。
"单祈安。"
"暖和极了。"
单祈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把自己的头紧紧地贴着孟长郡的肩,奋力地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气,这种孟长郡专属的香气掺杂着焰火的烈气,是独属于单祈安的瘾香。
单府的少年将军怎会因一点小事软弱成这般,只是对方是让单将军甘于示弱的孟长郡罢了。
他见孟长郡不忍,便自己刻意打翻草虫茶。他不想让孟长郡陷入从未涉猎的百花阵,于是亲自下马,哪怕胜算微乎其微。
虽负一剑,但好在没有戳中要害。还有,这剑幸好没有刺到孟长郡身上,否则会比现在疼个百倍千倍。
二人在乌龙香气和清泠夜色中返至玉淑客栈,沐浴后,孟长郡又帮单祈安上了次药。
伴着皎白的月光,双双入眠。
……
“诶,听说了吗玉淑楼昨夜被人放火烧了。”
“听说了,听说了,似乎是官家来寻仇来了,欲爱不得,所以因爱生恨。”
孟长郡打了个喷嚏,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孟兄?”单祈安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继续吃饭吧。”
今晨的豆腐脑做的软糯,津津有味,甚至有几里外的乡亲,提早一晚开始赶路,就为了吃到这份佳肴。
单祈安不经意间从过路的百姓那里听到了玉淑楼的字样,于是便捞住她们,询问道:
“姑娘,玉淑楼近来发生了何事?”
百姓把孟长郡刚才听到的言论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这回笑得单祈安满身打颤,硬是直不起腰。
什么欲爱不得,因爱生恨??
实在是太荒谬了,谣言实属欺人。
“好了,别笑了,”孟长郡无情打断道,“我是纵火者,你是官二代。这番直接含沙射影地把我们都揭露了进去。”
“那谁是因爱生恨?”单祈安刻意地提了一嘴。
孟长郡没有回答他,转头把自己的豆腐脑吃完后,自然而然地结了两个人的账。
“孟兄,你是准备一直养着我了?这可不行,要结账也是我来结账,反正我的金子也好,银子也罢,全归你。”
“油嘴滑舌。”
“等以后再说吧。”
说罢,二人又向前赶路了。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明确的路线,只好原路返回至陆平安的药铺。
......
走到半路,单祈安有些口渴,便拉着孟长郡一同去买乌梅饮,饮子铺不大,但来来往往的店员都带着三层面罩。
“孟兄,解渴。”
“感谢单公子请客。”孟长郡又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
“啊!!!!”
二人的目光瞬时被铺子旁边的母女俩吸引了。
“小女啊,小女……是阿娘对不住你……我单是知道皇城有这病,但是,灾神降世,谁能幸免于难啊……”
孟长郡冲着单祈安使了个眼色,单祈安便起身去询问铺子老板。
“老板,那边是什么情况?什么病不病,天灾不天灾的?”
“你是不知啊,前日清早,城中石地皆饰白纹,花香阵阵,起初人们不知道那香味从何而来,都在街上伴着香味到处游逛。可谁知,自从闻过那奇香之后,人们的颈部就出现了一道道似藤蔓的白纹,瘙痒不止,头痛欲裂,轻者浑身透粉,欲求不满;重者,常见于儿童,可能于三刻之间往归黄泉。这病在长安肆虐,人们为了逃难都往洛城迁移,导致现在洛城也出现了‘白纹疫病’......”
“白纹疫病……”孟长郡沉思了许久,但心中一直有个坚定的指向。
那便是柳玉淑。
二人对老板辞谢后,都佩戴上了面罩,向陆平安的药铺走去。
“你害怕吗?”孟长郡用祈求的神情看向单祈安。
单祈安一愣,笑着看着孟长郡。
“我当然怕,可是相比而下,我更怕你遭遇危险。只要和你一起,好像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值得我怕的。”
孟长郡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
单祈安一愣,转身扶住孟长郡的肩。
“因为我……”
原来本以想好的言辞在真正面对孟长郡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难以宣之于口。
“因为我见你眼熟,很像儿时的一个玩伴。”
……
“跟上啊小孩,你跑的太慢了。”小长郡在前面边跑边喊。
“长郡哥哥,我不是小孩,我与你仅一岁之差。你跑的太快了,不是说要教我舞剑吗?怎么还没到剑场。”孟长郡口中的“小孩”抱怨道。
“嘿,你看,这不就到了吗?”
“可是哥哥,这只是一片荒原。”
“荒原才适合练剑,喏,给你的木剑,我亲手做的,整个洛城可就只有这一把。”
小家伙接住了这把木剑,木剑虽小,但是与他十分相配。剑身也用蜡镀过了一层,着实亮眼。
“谢谢哥哥。”
“那么客气干嘛,来,看剑。”
小孩被剑气所震,半天还不了手。
“没事,现在不会没关系,哥哥教你。”
于是无论寒暑春秋,凌晨昏夜,那两个小孩就一直在舞剑。
直至。
直至孟府灭门。
……
“玩伴?”
“我随便说的,你别太往心里去”
是啊,什么过去不过去的,孟长郡不敢去想,因为只要他一进行回溯,他的大脑就如同割裂般,另外他也几乎不记得五年前的事了。
二人晃到了陆平安的铺子处,见到孟长郡的陆平安欣喜万分,本想问他今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之类的问题。可真正一到面对面接触孩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变成了——孩子平安就好。
“长郡,你姨母因为寻不到你一天一夜都没有就寝,还嚷嚷着说要贴告示。我安慰她说,我们长郡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肯定会平安回来的。长郡,近日都发生了什么啊?”
“陆伯,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细说,”孟长郡边说着边帮陆平安整理药材,包理处方,"你是否听说了皇城的白纹疫病?”
陆平安听到白纹疫病四个字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赶忙戴上了自己的面罩。作为洛城神医,他自然是知道白纹疫病的。
“是啊长郡,近日皇城及洛城都动荡不安,你可要多多保重啊,”陆平安见孟长郡身边还有一位少年,就询问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陆伯好,您可以叫我祈安,是长郡的挚交......”
没等孟长郡回答,单祈安就先拾起了陆平安的话。
孟长郡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单祈安编造的一切。
他在陆伯面前倒是表现得像个能被街坊邻里赞不绝口的乖孩子。
“祈安,你的名字取的不错。”陆平安细细思索着,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但能肯定这不是从孟长郡口中听到的。
“谢谢陆伯。”单祈安礼节上谢过陆平安后,又把视线挪回到孟长郡身上。
“对了陆叔,那你是否知道有没有医治这恶疾的药方?”孟长郡问道。
“这个吗……还真没有。据说汀州有个九味果专治百花病,就是不知它对白纹疫病有效不有效。”
“九味果也称蛇果,蛇果结实少则三年,多则十年。且产地处于汀州,地广人稀,多有边疆商贩逐利,强盗侵袭,危机四伏。”单祈安讲完,便双手交叠,扶颔而息,眸色中一片暗紫闪过,转而与孟长郡四目相对。
“你朋友说的没错。汀州远没有中原这么安定太平,那些外邦人抵达汀州后,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陆平安颔首,抚了抚自己的长须。
“陆叔,从洛城到汀州最短需要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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