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原来孟砚仍以为这是他梦中镜像,只怕摄政王不知多少次地就此离开了,好歹将他救了回去再说,因就爬起身来去追。

却没想身子轻软地全无力气,没两步就摔了,因见是摄政王就要走了,也是急得无法,正在身上摸到了那弹弓,装了身上原先搜集来的碎石射去。

不想只是挨到了摄政王衣角,那身影还是转即就没了,急得又将扶他的青河推开,倒也不是他力气,而是青河自己没站稳摔了,而后哀哀叫了一声,他才发现他是真的为救回来了,也就没了再去追摄政王的想法,又问青河,“唐缺呢?”。

青河道,“送去太傅府里去了”。

孟砚心里一放松,转而倒地就又睡过去了,差点没将青河吓出个好歹。

天子病了,朝政都有摄政王全权处理,实则不病,也是摄政王全权处理。

是以,若非摄政王言说,朝臣们甚至都没注意到那个位置上没人,他们的吉祥物居然没来,不过他们也并不关心。

孟砚平等地也不关心他们。

只因他的病,他唯一要做的两样事,去崇政殿充当吉祥物,与去崇教殿听课讲,一时都不用做了。

他与摄政王有所交集的时机事件也都没了,纵然他又歇的生龙活虎了,摄政王还是不来看他。

孟砚也认识到,这回着实是他做的过分了,是以,他诚恳地愿意接受摄政王的教训,可摄政王全然不管他了。

他待得无聊至甚,就跑去政事堂找摄政王,而摄政王发现他后,就只合乎礼制地朝他行礼,而后又自处理政事去了,全拿他当空气对待。

他腆着张脸过去道,他身体好了,可以上朝上课了,摄政王也只是道,臣知道了。

就没然后了。

孟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又想起他的弹弓,以及那句话“你不管我,我就打你。”,而后就将这句话贯彻到了每一时刻,每一地方,起初石子打完后,就叫青河去帮他再去收集,青河说是如此只怕误伤到摄政王,叫他换作纸团好了,他从善如流地准奏了。

每日让青河抱着半人高的一打纸,放在政事堂门口,帮他捏成纸团递上来,他就往摄政王坐的地方去打,可摄政王仍是安之如素,全不管他,哪怕他打过去的纸团快将摄政王埋了,他也不动气,只是移到另一边,让内侍将纸团收拾了。

如此进行了几日后,孟砚也对此失去了兴趣,可巧那日又在去政事堂的路上,看见不知谁落在地上的一张弓,并七八只箭,他见左右无人,就自取了起来。

这回去政事堂时,摄政王并不在里面,而在外边空地上,与长须老头商议政事,他认得那老头,是中书令。

躲在一边,等那老头走了,才举弓去射,哪知他只开了一半的弓,连着四五箭,离他都比离摄政王近,摄政王也只是淡淡觑他一眼,而后向他这边走过来,他紧张地心脏都快跳起来了,可摄政王过来只是叫青枫将地上乱箭捡起来,而后向他行礼擦身离去。

他心下也气怒起来,转即奋力张起了弓问他,“你理不理朕?”不闻回应,怒气冲冲地射了出去,此回那箭矢离摄政王更近了一些,他又再射了一箭,擦着摄政王颈子过去,摄政王终于停下来,抬手在颈边一抹试,手上的血他都看到了,可摄政王还是不管他,又举步朝前走去。

他因即泄了气,胡乱将最后一支射将出去,转即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却听一声怒喝,“孟砚,你给本王站那!”。

孟砚吓得一抖,他两世的记忆中还从没听见摄政王喊过他的名字,转过头来时,才知原因。

原来他最后那一箭,竟射中不知从何处横斜出来的一个小内官。

那小内官直挺挺倒在地上,全无声息了。

他也吓得呆住了。

青枫过去看时,才道只是射穿了他的衣裳,并未射到身上,只是吓得昏厥过去了,青枫将人叫醒后,又将那支箭拔了下来,转即为摄政王一把夺过来,几步迈到他跟前来,抓住他的手臂,箭矢朝着他身后就狠厉地抽打下来。

他疼得胡乱地喊叫,脑中忽而冒出个念头来,遂嘶声叫道,“朕此回没死,摄政王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此回死了,你好再换个新鲜的傀儡扶植!”。

“我告诉你,你再找不到我这样好控制的傀儡了,我劝你知道知足珍惜!”

在他的叫嚣声中,摄政王连着抽了他七八下的样子,转即停了下来,他以为便是饶过他了,却只听摄政王与不远处的内官道,“取重杖来”。

而后指着他的脑壳道,“孟砚你给我记住,你不论于我如何对待,我都不会跟你计较,只若累及其他无辜之人,本王便叫你好生试试国之刑扑的酷忍!”。

孟砚从未见过摄政王这般疾言厉色的怒容,惊愕得呆了过去,直到闻见转醒的小内官为他求情之声,“不与陛下相干,都是小臣横斜乱走才——”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时,发觉那些内侍动作竟那样迅速,已将摄政王口中的重杖取来了,比之他手臂还要粗阔上几分,他禁不住就是一抖,听摄政王与内侍道,“杖他十杖”又喝他过去。

他抬眼悄悄看了眼摄政王,心想着十杖应是还好,终于还是慢慢挨到了跟前,费力攀上那张刑床,还未能伏下去,摄政王已上前一下扯下他裤子,又道,“将他手足按牢,着实用力地打!”。

那内侍并不敢违逆摄政王命令,只得向陛下道罪,抬杖轻轻打落下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操纵夏楚的?”。

那内侍道,“陛下年纪毕竟还小,实在承受不起重杖,摄政王只作势——”。

摄政王冷笑一声,“作势?”转即从那内侍手中夺过刑杖,“本王亦作势打你几杖!”。

那内侍忙忙道不敢,摄政王高扬起刑杖,往孟砚臀上落得一杖,将浑圆双丘完全地拍扁了,再弹回时,刺目的一道僵痕浮起来,而后将刑杖与内侍,“力道轻于这一杖,本王就在你身上找回来!”。

那内侍惶恐称是。

孟砚本还觉得十杖他勉力还能挨得住,却不想这一杖已是完全超出了他两世于疼痛的认知,也才知道真的痛到极处时,人是呼喊不出来的,他完全的失了声,只是徒劳的张着口。

那内侍的一杖紧挨着原先的僵痕落将下来,孟砚如为疾雷劈中地猛地扬起身子,又为内侍奋力按了回去,那一杖似是将他的身躯拍散了,可他依然叫不出声来。

那内侍见摄政王并无说甚,便道是这力道正好,心里总算有了底,也不去顾虑如此打完,小皇帝还能不能活着的事。

他们都知道,小皇帝的性命就握在摄政王手里,摄政王要就此杖毙了他,他们这些人也唯有从命,随即就把按下了多余的心思,只一味专心挥杖。

小皇帝身量甚小,小臀只就巴掌那样大,两杖过去就全部遮盖住了,只得覆上原先的痕迹。

那内侍分明打的只是□□,却像是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砸散了,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既不上也不下,憋得就要背过气去。

他与摄政王只是咫尺距离,可他却为按的死死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动。

他抓不住,也叫不出来。

他心中惶恐害怕到了极致,直觉他已为打成了两段,他从未觉得十数如此的长,时刻是如此的慢,死亡是如此的迫近。

第八杖落下来时,他清晰的听见,他身后皮肉绽裂开的声音,再两杖将那皮肉砸的糜烂破碎——

当内侍将他的手足放开时,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破碎的抹布,马上就要为彻底的丢弃。

他怕,他摄政王轻飘飘丢下一句,“杖毙”。

这样的惶恐,让他顾不得羞耻,顾不得疼痛,顾不得任何事地想要抓住身边那人,他几乎是发疯般的从刑床上爬起来,往摄政王身上攀。

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双腿死死勾住摄政王的腰,双臂牢牢地搂住摄政王脖子,将自己死死绑在摄政王身上,这样还不够,他在他耳边苦苦地哀求,“我会听话,我会听话,不要杖毙,不要杖毙我——”。

他浑身都在狠命的颤抖,完全不受控制,他知道他的力气,不足以抗衡过所有人,摄政王只要一个命令,就能将他从身上扯下来,重新按在那刑床上,用那刑杖将他活活打死。

疼,太疼了,那是令他疯狂的疼,他上一世也用这刑杖罚过别人,因那内官都没叫出声,他只以为是完全不疼,还叫人往重了打。

足足打了他百八十杖。

那时的他忘了,他在之后的三个月都没见到那个他怀疑向摄政王告他密的内官,只以为是为他发现调走了。

可他只挨了十杖。

就已让他足够的生不如死,疼痛辗转。

他头一次见识到了刑法的酷忍。

他死都不愿再挨这刑杖了,他发疯般的乞求,“我再不会碰弓箭了,再不会碰了,小皇叔不要再打我了——”。

孟砚不知道的是,在他攀到摄政王身上时,摄政王已将那内侍挥退了,是以,那执刑内侍并未能见识到他们的陛下这样痛哭流涕极力悔过的样子。

孟铎等他哭的差不多了才道,“愿陛下将来鞭扑天下时,能想起今日今时之事。”。

“天下世人,皆与陛下一样,都是同样柔脆轻薄,不耐苛酷磋磨,莫将己之不欲,施于他人。”

孟砚虽觉他此生都不会有机会理政,但在此时什么都无法旁顾,只是一味点头答应,“以后摄政王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决然不敢有半点违逆。”。

“砚儿会做好那个最听话的傀儡,摄政王不要将砚儿弃掉,没有人会做的比砚儿好的——”

正带着身上这树袋熊回殿的摄政王闻言足下一顿问,“谁与你说的这些?”。

孟砚此时万不敢将别人牵扯进来,只道,“是砚儿自己——”。

摄政王皱眉道,“以后不要这样想”又与青枫道,“查出那弓是何人所弃,将其从弓箭队勒罢出去。并与陛下预备张合身量臂力的小弓,请弓箭队里最好的射手师父来教。”。

孟砚以为此事还不算完,摄政王还在以此试探他,着急忙慌的道,“砚儿不要弓箭了——”。

摄政王只道,“陛下也到学习骑射的年纪了,依让师父来教总好过陛下自己胡乱摸索。等这伤养好了,就加在每日日课里——”。

孟砚现在想起弓箭就惶恐害怕地浑身发抖,可却不敢在此时回驳摄政王,只就乖巧地应下,待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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