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哪知孟砚闻声竟然实在地松了口气,孟铎因是见他要起身,也就没再用何一点力,以使其轻巧地从他手下挣扎起来,两手扶放在他腿上,清澄如水的一双眸子分外无辜地看望着他这般道。
直像是完全忘记了那毒性不小的白附片就是他亲手投放的。
孟铎静静望他须臾,而后道,“是,仰托陛下洪福,臣暂时不会死。”。
孟砚冲他一笑道,“那就好”又伸手去够铜壶道,“那里面真是甘草,朕要亲自瞧瞧?”。
不知有意无意就自失手地打翻了,其里茶水并无意外地溅洒了摄政王满身,孟砚仍是若无其事地从摄政王身上捡起一小片,摆出十分虚心求教的样子道,“这是甘草?”。
不待摄政王回答,就道,“朕不信。”。
“除非你将真正的白附片与朕看,朕非得细心比较过后才愿相信——”。
孟砚拖延时间的藉口方式不算高明不说,甚至称得上愚蠢,这等招数对于青枫都无作用,可与摄政王,却不尽然,而他的理由也甚是大言不惭,“朕让摄政王死的明白,小皇叔难道不该让砚儿也死的明白么?”。
此人跋扈惨刻不错,却从不无原由地罚他,哪怕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永得有一个才是,至少让他无话可说,他正是看准了这个,才如此装傻充愣地找这理由。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想躲过这责罚,只是想往后拖上一拖,青枫下手太重了,他还没能缓过来呢。
摄政王果然就让青枫去太医院取药材,又叫青河将他身上湿衣换了,而自去了政事堂去换那里备用的衣裳。
摄政王将才迈出门去,孟砚就大喇喇将自己摔在榻上,而后哎呦了两声,继而在榻上跑来跑去,直如脱缰的野马,青河拿来了衣裳,却全无法换,陛下与他玩了起来,他到这边,陛下就跑去那边,他又到那边,陛下又跑来这边,无奈的道,“我的个陛下,你到底想怎样?”。
孟砚停下来叹息道,“你不懂,待会儿,你的陛下,只怕就跑不了了。”。
又认真想了一想,“你说,我现在藏在哪,才能不被摄政王找到?”又跑下榻去,走到门前,将那沉重的殿门关了一扇,又再推另一扇时,回头问青河,“朕将这门关了,再往里钉他几个钉子,你说他是不是就呜——”。
那殿门很是沉重,这一边更是如此,孟砚正着推不动,又跑到反方向去拉,拉着拉着忽而撞了什么东西上,抬头看时,不免心虚地笑道,“小皇叔怎回来的这样快?”。
又解释道,“殿里冷,朕将门关上,小皇叔回来时,就不会冻着了——”。
“……”
“臣在殿外呢,何论,现时是孟夏时节。”。
“孟夏时节,怎就不会冷了?”
孟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而后指着还未合上的缝隙道,“砚儿不给小皇叔留了一条道么?”。
孟铎终于放弃了与其讲道理,将殿门复又打开,因着小皇帝不松手,一起被推到边上,全无任何抵抗能力,听摄政王问起,“怎不换去湿衣?”才忙忙道,“还没顾得上,朕现在就换。”胡乱把上衣脱了扔在一边,青河与其换时,才发觉裤上也湿了一片,即道,“青河去取件裤子来”。
青枫先于青河回来,手上拿的却非是白附片一样,而是差不多半个太医院的药物,都取了一点小样过来,就在榻上那长案上一片片一根根一块块地摆陈开,案上摆不下的再摆在了榻上,以致只剩了半边,孟砚直觉莫名其妙,望向摄政王时,“难得陛下如此虚心向学,今日臣就陪同陛下,将这百二十七种草药之采集炮制,药理药用,寻常方剂等,一径儿学会记熟了——”。
孟砚目瞪口呆地望着面无其事的摄政王,直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摄政王却笑道,“陛下求知心切,想必早已等待不及,臣就不耽误陛下时光了,自去一边忙碌了,青枫你将这些先与陛下讲一遍,就从白附片开始。”。
而自去旁边据案坐了,批阅从政事堂取来的奏折。
而这青枫竟然真的开始讲,“白附片,辛、甘,大热;有毒。归心、肾、脾经。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用于亡阳虚脱,肢冷脉微,心阳不足,胸痹心痛——”还贴心地与他指明书中图像,不同与他所看的本草书中单图,此书图像从草木生长初期,发芽,开花,结果,蒂落,采集、炮制、作用方法,都有图示说明,只白附片就讲了小半刻钟。
孟砚完全耐不住性子听,本还对草药有的那么一点兴趣,就被这样郑重其事的教学搞的全无了,等他拄着下巴听得都睁不开眼时,摄政王阅完奏章,让内官送去政事堂,而自过来道,“将毒性强的,放与前面讲。”。
孟砚来了一点兴趣,眨巴着眼睛听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为其繁琐的注意事项搞的又无了兴趣,怎么毒死个人,这样麻烦,依着他的想象,跑去门外,抓取一枝,直截了当地塞到嘴里,不就得了。不然,多了不行,少了不行,采集方式部位不对不行,炮制方式不对不行,熬煮时刻不对都不行——
“朕不学了”
摄政王无声地看着他,看得他背后直冒冷汗,迫于压力,只得道,“朕学就是”。
摄政王才满意似的,让青枫将除今日讲的十七种以外,都暂时先收起来,问他,“陛下可都认全记熟了?”。
孟砚正要出言糊弄,又听,“想好了说”方才没敢大言不惭地说全记住了,只保守的道,“记住了十五种”。
摄政王点头,“臣就挑其中五种来问陛下,陛下若得全部答对,臣就免去那枉死花草的其中二百戒尺,如何?”。
这是笔合算的买卖,孟砚满口答应,第一道是道十足的送分题,白附片,他自然是答对了,第二样是吴茱萸,他也答对了,心中不免无限得意,却不想第三样却是如何都想不起了,摄政王还与了他时间思考,而后又捡了两样问他,他回是,贯众,使君子,青枫却是摇头,不是贯众,陛下再想想。
孟砚想了很久,仍是想不出来,摄政王转即说出名目,并同采集炮制,药理药用,寻常方剂,竟与青枫所言,几乎一字不差,他吃惊地看着摄政王,摄政王却只道,“陛下,你没用心。”。
孟砚心道,用了心,我也记不住。
“一样二十戒尺,不算委屈陛下。”
孟砚委屈。
心中不服,摄政王道,他将这十七种,再与陛下讲说一遍,而后同样再问其中五种,此次必须包含采集炮制,药理药用在内,方剂可免。
若使可以全数答对,他仍可以免去他惩罚,若使再错一样,便是五十戒尺,要他自选,他毫不犹豫地道,“我选第二种”。
可雄心自信并不能改变现实的残酷,他唯一的成功是,为自己换来了二百五十记戒尺,是的,他全说错了,他怨怪摄政王不考他会的,可摄政王只是冷淡地叫他俯身,他可怜巴巴地揪住摄政王的袖子道,“砚儿可不可以悔棋,还是第一种来的好些。”。
回他的只有四个字,“金口,玉言。”还叫他,“下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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