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津诚,101中学。
学校建于1946年,位于革命老区。历经联合中学、华北才育中学等命名。
1955年正式命名为101中学。名才大家题词校名并赋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校训。
据目前为止,学校教育集团涵盖22个校区,包括K12全学段,一校多址、集体化严格办学。
赵知熠三年前以中考全省第九的成绩考入101中学圆明园校区,是育才少年班的尖子生。
只是近日,他的成绩下滑严重。
数次竞赛成绩不理想,老师反复与其家长沟通探讨,依旧无果。
已下达最后通牒。
如若本月联考赵知熠成绩不能位列校区前十,就要从育才少年班降级。
赵知熠白天在学校埋头苦学,放学回家就无缝衔接进入封闭辅导室。
每天凌晨才拖着身体入睡。
高强度的学习迫使他的大脑皮层长期处于活跃阶段,他早已形神俱疲,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休息。
合上眼睛,脑海中数万真题穿梭,压得他喘不过气。
近一周他开始无意识咬嘴唇、啃指甲,并伴随睡前尿频。
他想去找小玉少爷,但联考之前,父亲不会允许他出门社交。
他想给小玉少爷发消息,
几次过后,手机也被没收了。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失眠时,便东拼西凑造出小型磁暴干扰器。
恰似橡皮大小的小东西,不起眼。父亲和母亲、家教老师都没有发现。
于是,这天周六。
磁暴干扰器联合激光笔,促使光学陷阱,成功灼烧家中全方面摄像头的内部光元件。
“滋——”
随着一声故障电音。
340平的大平层中十三个全方面摄像头同时烧灼,死了。
赵知熠背上背包,取出零用钱,大步流星离开了家。
如往常,他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铺,买了小玉少爷喜欢吃的零食。
卫龙辣条、呀土豆、彩虹糖、乐事薯片……
结账时,掏了一把柜台前的奶酪棒塞进去。
“一共97.8。”店员道。
赵知熠掏出手机结账,余光瞥见柜台上的一罐粉色捏捏泥。
包装很劣质,表面贴着一层盗版卡通贴纸。
小玉少爷眼中的小破烂。
但应该会喜欢的吧。
赵知熠道:“帮我拿一罐那个,啊,要粉色的……”
……
他走出巷子,打车到了南池子大街66号。
看着高耸的院墙,他掏出手机找到聊天框。
微信聊天界面已经被删干净了,只剩下垃圾信息不断的腾讯新闻。
赵知熠心中咯噔一下,点开微信通讯录。
被删了很多人。
但好在AAA小玉少爷还在。
他如释重负地扯出笑,赶忙点进聊天框:小玉少爷,你今天在家吗?
逾时,对面回了消息。
不在,本少爷忙着呢。
赵知熠怔然,心下落寞。
那不赶巧了,下次我再来找小玉少爷玩。
小玉少爷,我给你带了吃的玩的,交给翟淼姐姐了。
小玉少爷回消息很快:知道了,本少爷大发慈悲,不会把你的小破烂丢掉的。
赵知熠立马笑了。
开心了片刻,他心情又霎时沉重下来。
“他根本不想理你。”
“你以为你是谁?”
“玉枕山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他瞧不起你!”
“你这样平平无奇的人,怎么配跟他做朋友?——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这样的人,只能自己自怨自艾、自嗟自怨、自叹自悲!一辈子爬不上去!”
赵知熠霁色顿消、悒然忽至。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行字落下还没画上句号,又被很快删除。
“你还想跟他说这些?你以为他会回复你?”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们家攀不上玉家,你也攀不上玉枕山!你就只配自己烂在地下,像条挤在泥里的肉蛆!”
无数句话语轻飘飘落在耳边。明明轻声细语,却如锤凿窟——
赵知熠手指发抖,身体逐步痉挛。
“不、不是……”他摇头,他抗拒。
不是。
不是!
不是——
他抑制手臂的失控,重新打下删除的那句话——发送。
……
谢行止见他来了,放下手中书籍。
“小山,你来得正巧。”他素手轻抬,唤他过来。
玉枕山快步向前,轻倚在先生的椅背上,俯身道:“先生是有事找我吗?”
他凑近了,气息轻洒。那双眼睛一寸不离、鉴貌辨色。
谢行止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微微侧过脸去。
“有东西要送你,但需要你自己来挑。”
一说要送礼,玉枕山精光乍现,脸又凑上去:“真的?先生又给我准备什么稀罕物了?”
“在哪呢?”
他兴奋地抬眼环顾。
谢行止站起身,引路道:“在后院,你随我来。”
玉枕山乐不可支,一步不离地追在先生身后,忍不住欢忭鼓舞。
“什么啊?先生。”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手串?项链?还是——戒指?”
谢行止:“不是什么稀罕物。”
玉枕山:“没关系,稀罕物我多的是。先生送什么我都喜欢。”
“先生不会要送我什么厉害的法器吧?”
谢行止身形遽止。
“我猜对了?”玉枕山忻忻道。
谢行止拉开面前的合扇,如实道:“算是。”
玉枕山睁大眼睛、细瞻小院景状。料想许多可能——法铃、乾坤镯、不二剑、护心镜……?
这些在小说和短视频里,有关玄真的所见所闻,难道果真要在眼前展现了——
玉枕山笑逐颜开。嘴角扬到一半,怔然呆住了。
遥见,
天井下,十几个竹笼罗列整齐。
竹笼中,没有法铃、没有乾坤镯、没有不二剑、没有护心镜……
只有白花花、胖嘟嘟的赤脚大鹅。
“啯啯!!!!!——————”
大白鹅伸长脖子,引吭高歌。
一排笼子数张嘴,乱成一锅粥了。
“!”
玉枕山呆在原地,只觉鹅叫从左耳穿到右耳——炸膛了。
谢行止目光如炬:“小山,瞧瞧喜欢哪一只。”
玉枕山张口不能言,
少刻,他嗫嚅吞吐:“先生……你、这就是法器?”
谢行止瞧他呆愣,便耐心开解:“法器本是护身之用,这大鹅与之异曲同工,应是也算。”
“小山,选一只合眼缘的吧。”
玉枕山顿首疾摇,
一副摇头如波浪,意决不可动的刚劲。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谢行止似是大惑不解,惘然开口:“家雁可以护体,也很听话的。”
“你瞧这一只怎么样,长得很壮实。”
谢行止看向竹笼中其中一只鹅,轻声问他。
“我不要!它长得太丑了!脖子那么长,脚丫那么大!而且它叫得好难听!”玉娇娇撇嘴摇头、满脸嫌弃之色。
昂首龅牙态不扬,扁头圆颈步态癫。白毛体胖如秤砣,黄喙歪斜似朽梁——家禽若谈谁丑陋,此鹅当是丑中王。
“丑死了!我不要!”
他斩钉截铁道。
谢行止又引向另一只:“这只,面容清秀、毛发洁白,看起来性子也温顺。”
玉枕山微抬下颌,侧目而视。
大白鹅扬着颈、抬着头,毫不躲避地看着他。
它板板正正站在笼中,神色倨傲——黑黢黢的眼目空一切,如他般轻蔑。
玉娇娇眼眸微阖——这只看起来最讨厌!
最算让他将其他丑货都带回家,他也不会选这一只。
许是看出他的不屑,大白鹅黄喙偏头、振羽点地。
动作不大。它最终举喙向天、瞠目斜立,好似在说:“何足挂齿”。
瞧不起我?
玉娇娇瞪着眼,火气说冒就冒。
大白鹅昂颈睨之,显然肯定。
大少爷怒从心气,直窜天灵。玉娇娇恼了,抬起就是一脚:“去你的!”
竹笼被踹得歪斜,发出“咯嘣”一声——
笼中的三只大白鹅振翅欲飞,嘎嘎长叫。
玉娇娇下意识看向那只讨厌鬼,想看它的囧样儿。
但见它振翅片刻,一个昂颈就从开裂的竹条中钻了出来。
赫然一刻不停,直冲着他飞来!它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雷之势。
玉枕山惊慌大叫,本能地抱头踟蹰,赶忙护着脸四下逃窜。
“啊!啊!!你这只丑八怪想干什么!!!离本少爷远一点!!!——”
东歪西倒之下,数个竹笼都被撞烂了。
惊慌失措的大白鹅们啯啯直喊,展翅乱飞。
顷刻,小院便一片狼藉,沸反盈天。
“啊!走开!走开!!!你这只丑鹅!不许啄我的头发!!!!啊!!!————”
“先生、先生救命!!!————”
那只大白鹅像冥顽不灵,不管他窜得多快,就只盯着他啄!又偏偏瞅准他那一头漂亮的头发。
等到谢行止将玉枕山捞出来,拉到屋中查看时,瞧见少爷顶着一头鸡窝。
那牛仔裤的破洞被扯成开裆裤,一团破布似的挂在身上,再也看不出高街帝的风姿。
谢行止拍拍他身上的灰,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少爷这才从大鹅追击战中回神,登时悒悒难舒、满心委屈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坏死了!呜呜呜呜它坏死了!我的头发!呜呜呜呜!我的衣服!我的头发……我的漂亮头发……呜呜呜呜呜呜呜……”
玉娇娇又哭又喘,转眼整个人都红透了。
少爷嚎啕大哭、弱柳抖泣,却捂着脸不肯叫人看。
谢行止有些急了,忙道:“小山,小山……叫我瞧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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