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杨知夏就勤劳地把车擦干净,连座椅都收拾了一遍。
没过多久,杨知夏就瞧见院中走来一个人影儿,身上一个挎包,手里还抱着个木箱子。
她立刻直起身,脸上绽开笑容,快步迎了上去,把箱子接过来。
“宛云,早啊!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等久了吧?”林宛云走近,带着歉意笑了笑。
“没有,我也刚收拾好。”杨知夏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同志,请上车!”
车驶出农场。
“宛云,咱们是先去防疫站吗,领疫苗?”
“对,去领一批这个季度要补种的疫苗,和这次计划免疫的药品,另外,防疫站新到了一批卫生宣传画报,也要领一些回来,贴在医务室和各个队的宣传栏里。”
“那等领回来,你是不是还得挨个接种,给打针啊?”
林宛云笑了:“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一款脊髓灰质炎活疫苗,需要带回农场后发放到户,但不需要打针。”
两人随口闲聊着,时间过得也快,很快就到了县城的防疫站。
县防疫站是一排灰砖平房,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木牌子,院子里和走廊上有不少人,多是各公社、农场林场来领药或者办事的人员。
人们穿着深色的棉袄,袖着手,三三两两地站着,或是排队等在某个办公室门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药材混合的气味。
林宛云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领着杨知夏穿过略显嘈杂的走廊,径直走向靠里间的一个办公室。
门口已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她们排在后面,随着队伍缓慢前移。
等待的间隙,能听到前面的人低声抱怨着来回跑了好几趟,或是讨论着哪个大队的接种任务还没完成。
门开着,办公室里面靠墙立着几个刷着绿漆的木柜子,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同志正伏案写着什么。
终于轮到她们,中年女同志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笑容:“哟,宛云来啦?就估摸着你们场该来人了。”
“张姐,”林宛云笑着打招呼,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盖着农场红印的介绍信,“我们来领疫苗和宣传画报,麻烦您了。”
被称为张姐的女同志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看,随即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厚厚的登记本,用钢笔在上面找到农场的位置,打了个勾。
“东西都给你们备好了,跟我来拿吧。”
林宛云连声道谢。
杨知夏赶紧上前,和林宛云一起清点物品。
到了这里,杨知夏才知道所谓的脊髓灰质炎活疫苗,就是小时候大家都知道的糖丸,预防小儿麻痹的。
用做汤圆的形式,把疫苗包在糖和奶粉里,闻起来甜甜的。
因为夏天容易化,还需要特殊的冷藏方式运输,冬天发放这种疫苗要更方便一点,虽然同样需要保温冷藏,用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冰块,但这天气冰化的慢,夜里更是能直接给冻上。
林宛云抱着放着各种糖丸、疫苗、药品的木箱子,杨知夏抱着满怀的画卷,走出了防疫站的门。
“接下来去哪?”
“先去远一点的十二队十三队,把疫苗送过去吧。”
“好。”
临出防疫站前,杨知夏看了眼办公室的表,十点四十分。
没有表真是不方便,去哪都不知道时间。
到了十二队,估计是下午一点多了,具体多少杨知夏不清楚,远远就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等在那儿,见到车来,连忙挥手示意。
车子停稳,那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笑容:“林医生,可把你们等来了!一路辛苦了!”
“久等了。”林宛云笑着点头,下了车。
“这都过饭点了,你们肯定还没吃吧?走走走,先进去,我给你们弄口热乎的垫垫肚子?”
杨知夏开了半天车,确实觉得腹中空空,她看向林宛云。林宛云欣然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啥!应该的!”
林宛云和杨知夏跟在这个小姑娘的身后进了卫生室,这个比起场部的要简陋多了,就一间不大的房子,拉了个帘子,屋内点着炉子,一进去小姑娘就让两人随意,自己噔噔噔跑远了。
过了一会儿,就拿着俩饭盒的白菜豆腐汤和几个贴饼子进来了,赶紧把饭盒放在了炉子上。
“中午做的,这会儿有点冷了,放着等几分钟热一热再吃。”
两人也确实饿了,没多客气,围着炉子坐下。
炉火将饭盒里的菜汤烘得咕嘟冒起小泡,等到热的差不多了,两人吃了起来。
“味道还行吗?我们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委屈你们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味道挺好的,谢谢你。”
杨知夏也点头说道:“对,这做的不错啊。”
等吃完饭,便在小姑娘的协助下,将十二队所需的糖丸和药品交接清楚,又将几张宣传画报交给对方叮嘱贴在显眼处。
离开十二队,又分别去了十三队,十队,基本上时间都用在路上了,不管去哪里,花费在路上开车的时间最长,到了目的地以后,花上个十几二十分钟,寒暄几句,把疫苗发放下去,就继续启程了。
因为糖丸都是根据各队之前仔细统计好的适龄儿童人数登记造册定量发放的,不会出现扯皮的情况,效率很高。
杨知夏就在一旁勤勤恳恳地当起了“志愿者”,清点、搬运,然后老老实实跟在林宛云身后当个小跟班。
下午四点多,眼看着天就快黑了,两人不再去其他地方,而是回了农场。
杨知夏作为一个人形自走搬运机器人,自然是帮着林宛云俩人一起把东西搬到了医务室,正赶上饭点,周怀安看林宛云回来了,便跟她说了一声,去了食堂打饭,医务室空无一人。
林宛云把东西归置好,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后颈,带着几分倦意笑道:“跑这一大圈,感觉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我还只是坐车,你还要开车呢,看来司机也不好干啊。”
杨知夏见她这模样,心头一动,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按按?咳……我祖传的按摩手法。"
林宛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祖传按摩手法?那我得见识一下啦?”
她说着,坐到了凳子上,很自然地侧过身去,将后背朝向杨知夏的方向。
杨知夏心里猛地欢呼雀跃起来,两只手搓了半天,感觉手心搓热以后,轻柔缓慢地按上她的肩颈。
才揉了两下,就听见林宛云轻声指点:"再往上半寸,对,就是那个位置..."
杨知夏依言移动手指,按在她指示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按压着,生怕用力过猛弄疼了她。
"这样力道可以吗?不疼吧?"
"嗯...力道可以再重一点没关系。"林宛云舒服地叹了口气。
"手法很特别。推拿讲究穴位精准,你这个倒是...很随性。"
杨知夏正得意,林宛云接着说道:
"不过要是能配合揉按风池穴,效果会更好。就在你刚才按的位置往两侧各移一指..."
话说到一半,林宛云忽然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道:"瞧我,职业病犯了,抱歉抱歉。"
杨知夏的手停在半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眼前这位林医生,该不会学过推拿按摩吧?
“那个……”杨知夏讪讪地收回手,“宛云,你该不会……学过这个吧?”
林宛云闻言转过头来,眼中不由飘过一丝笑意,轻轻“啊”了一声:“确实学过一点推拿针灸……”
什么祖传按摩手法……
自己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吗?
杨知夏干笑两声:"那个...还是算了..."
林宛云莞尔一笑,说道:“逗你的,你开了一天车,才是最累的。”
她说着站起身,轻轻拉过杨知夏的手腕,“来,坐下。”
没等杨知夏反应过来,林宛云已经将她按在刚才的凳子上。
双手隔着布料按上她的肩膀,“这里是不是特别酸?”
杨知夏浑身一僵。
那双手明明力道轻柔,却让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放松。”林宛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刚才不是让我见识祖传手法吗?现在换我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相当常见,卫生员培训时都学过的推拿。”
她的手指沿着肩颈线条游走,时而用指腹揉压,时而用手掌推按。
杨知夏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处酸胀的肌肉在那双柔软的手下渐渐舒展,可心跳却越来越快。
“你开车时总习惯一边倾,这里的斜方肌都绷紧了。”
林宛云的声音很近,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杨知夏含糊地“嗯”了一声,根本分不清是酸痛还是别的什么让她呼吸发紧。
“现在换肩井穴。”那双手移向颈侧,拇指精准按住穴位微微用力,“是不是觉得头脑清醒多了?”
清醒?
杨知夏还没有发出声音,医务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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