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一句爸爸很想小山叔叔，让霍眠山再次崩溃，再次后悔那时候没有回来。回想那时，他总是心神不宁的，以为是因为被坏人盯上而不安，没料到是因为有亲人离去。
早知道，早知道……
可惜他还是不能未卜先知，更是没想到年轻力壮的大堂哥会那么的不幸。
小羽用稚嫩的双手拍着霍眠山的头，“小山叔不哭。我爸爸说，等我们头发变得雪白雪白了，就能见到他了。”说到这个时候，她还不知愁地笑着，因为这也是一个约定，以后还能见到爸爸。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告知她不可能。等她慢慢长大，就能慢慢懂了，就不会因为一下子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而是承受不住。
等五爷爷到来了，霍眠山才止住了哭泣。而一边的霍有海、霍有根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霍眠山一个大男人能有这么多眼泪的。
“好了。娃娃你也见到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五爷爷没有因为霍眠山有出息了就想着占他便宜，只担心他有要务在身，不能在这乡里耽搁时间。在他看来，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霍眠山摇头，“我不着急。难得回来一趟，先祭拜一下大堂哥。还要去看看我爷爷。至少得住上一晚。”特别是爷爷葬得远，得明天去半天。
左宾两人明显有些急了。他们不阻拦他祭拜故人，只是在这里住一晚上，那就免了吧。这村子人虽然多，可周围也是田野山坡，毫无防御，只利敌而不利于自己的，怎么能冒险让霍眠山在这里住？
他们的着急，五爷爷看在眼里，心里对霍眠山的看重更上一层，“别，村里可没有多余的房子。你赶紧去扫墓，完了就去公社那边的招待所住一晚。”
这可是把霍眠山的行程一下子就安排好了。
霍眠山也没有心力跟老人掰道理，只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听您的。”他拿了好些糖果，还有几个苹果，又问五奶奶买了一些元宝蜡烛，准备好了之后，就将一包糖果以及两个苹果送到五奶奶手里，之后不顾五奶奶的呼喊，便跟左宾他们走远。霍有海与霍有根兄弟俩被五爷爷赶着追上去，“快跟上去，别让小山出了什么差池。”
“小山很了不得？”五奶奶抱着那一大包的糖果很是不敢相信。
“那可不。谁家小子得公安保护的。他呀在外面干成的事肯定不小。咱护着他，让他好好的回去，以后他也能念着这点情谊，等我们孩子们遇到难过的坎儿了，兴许要求到他跟前去……”
霍有涂的坟墓就在他们家里对面的那片山岗上。看着近，觉得用不了十几分钟就到，但实际也花了差不多一小时才上去。
那里已经长出翠绿的杂草，点点翠绿撒在黄土上，显得那么的生机盎然。
霍眠山默默地拔着草，“大哥，以前都是你帮我家除草，今日总算帮到你了。”他抽出了一根清脆的白色嫩白根茎的茅草，“你以前最喜欢茅根，这些都给你。”
霍有海他们帮着拔草。左宾两人，是轮流站岗与帮忙拔草。这个荒郊野岭的，他们更不敢放松警惕。
也幸亏霍眠山没带那个小女娃上来，不然又多一个难度。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村里也是星光点点，偶尔还能听到哪家媳妇拉长声音喊孩子们回家吃饭。
“小牛仔~回家吃饭了！”
一道脆嫩的声音应了，霍眠山还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晒谷场往边上的小路上跑。小路的尽头，是几间泥砖瓦房，偶尔还有狗吠声，夹杂着小孩儿的笑闹声，以及哭嚎声。
这样热闹的景象，跟钢铁厂的职工大院也差不多，只是这里多了些狗吠声罢了。
霍眠山不由得想，若是当初他没离开这里，一直在这里生活着，在这里娶妻，想到娶的妻子不是云潇潇，他心里就难受，于是他又想着要是爷爷去世后，他在这里长大到现在，孤家寡人的一个，会不会羡慕人家家里的热闹？
应该会的吧？就说现在，他就想云潇潇了。才分开不到一天啊。
明天爬上最高的那座山，就能跟爷爷说说话，然后就能回去了。
晚上天色暗下来，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出村子，就在五爷爷家里住下。
晚饭是五爷爷特意叫家里宰了一只预备新年吃的四斤多的大骟鸡。那是鸡冠变小如同母**冠一样，可羽毛可变得金黄或者火红色，漂亮极了。
看到那一盘的鸡肉，霍眠山他们跟前是一盘较大的，肉也比较多。而五奶奶跟媳妇、孙媳妇儿孩子们那一桌的，明显翅膀鸡爪鸡脖的在上面充数呢。
可是这也是肉，孩子们都晓得霍眠山他们是客人，是要用好的肉招待，他们压根就不哭不闹，咬着鸡脖、鸡翅的也是高兴得很。而小羽更是抓着一根鸡爪啃得摇头晃脑。
霍有海见霍眠山看过去了，就解释道：“也不知是真喜欢还是真懂事，不给她啃她就哭。”
霍眠山点头，他信得过五爷爷与霍有海他们。若是真的吝啬于家里的米粮肉，压根就不会领小羽回来住。估计小羽也真的喜欢吧。毕竟他也的的确确见过一个小孩儿就爱啃鸡爪、鸭掌的，不给他还不乐意。
吃饭的时候，霍眠山就想问到底是谁把小羽伤到，又想送走她的，但是见老老小小的都开心地吃着饭，他就不好扫兴。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霍眠山立即就问了出来。
知道霍眠山早晚有这么一问的，霍有海就冷哼两声后才说出事情始末。
原来是大堂哥霍有涂的亲弟弟霍有明的小儿子欺负小羽，拿她当马呢，小羽不乐意，就推翻了那个小胖墩。结果刚好让外出干活回来的霍有明夫妻俩看到了。一向宠溺小儿子的霍有明当即上来就打了小羽两巴掌，“没看她脸上还有手指印吗？还肿着呢。”
霍眠山自然看到了，“那怎么差点就伤到了眼睛？”
“霍有明的媳妇也不是个人。明明小羽已经被教训过了，她还上来拿着一个用了好些年，早就被剐蹭秃秃的老扫把来打小羽的脸，小羽不知怎的就抢了过去扔掉了，还瞪她。霍有明媳妇就生气，恼小羽瞪她，说要把她眼睛抠下来。她还当真拿手指去抠，要不是小羽躲得快，眼睛真被他弄瞎了去。”霍有海想起当时他赶去的时候，就是看着小羽往右侧头，刚刚好躲过那狠毒的抠眼之举，到现在都是吓得一身冷汗的。
霍眠山捏着拳头，拼命忍着怒火，“后来呢？”
后来大家伙把那夫妻俩都骂了一顿，还能如何呢？
“大家伙都挺看不起他的。他们住着大堂哥建好的新屋子，吃着大堂哥种的粮食青菜，还花着他留下的钱，却这样虐待大堂哥的唯一的孩子，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霍有根在一边开口，“等我哪天找到机会了，找个借口再打他一顿。”要他说，这样的人就不该享福。
霍眠山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听他们说话的左宾，劝道：“可别乱来。要是被他逮住了把柄，再来讹诈你，到时候五爷爷他们可怎么办？”
霍有海点头，“就是呢，二哥，你可不能乱来。要做什么得跟我吱一声。”
霍有根很是不服气，“你是老小，凭什么支使我做事？”
五爷爷在一边咳嗽一声，霍有根立即住嘴。
霍有海这时候又说起了后来小羽差点被送给别人的事，“若是那是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可是那户人家有个十来岁的傻儿子，小羽送过去就是要当童养媳的。童养媳啊，那就是一家子的努力，这可不就是想害了小羽吗？最不要脸的事，拿了那一家子五十块钱，别说一块钱了，就是一身像样的旧衣服都不给小羽穿，还穿的他家小儿子的破烂衣裳去的。”
霍眠山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上面的杯盘哐啷响。
五爷爷急了，“臭小子别在这里撒气，回头弄坏了这茶壶跟茶杯，你得给我赔。”
霍眠山这才冷静下来，“那怎么就救了回来的？”
霍有海示意他看看脸色仍旧不好的五爷爷，“爷爷带着几位叔爷爷跟叔奶奶，还有妇联主任和大队长一起去。告诉他们那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若是不把孩子归还，就要送他们夫妻俩去坐牢，到最后小羽还是自由的，是我们村的孩子。而他们的傻儿子因为他们的坐牢，就要被饿死。被那么一吓，就乖乖放了小羽。只不过最后撒泼打滚的，让霍有明夫妻俩把五十块钱还给他们。”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霍有海就觉得解气，“那对畜生还想耍赖，被他海爷爷当即甩了两个大巴掌，又被爷爷厉声骂着，终究是哭着归还了钱。自此事情得到完美解决。”
他的话才说完，就被五爷爷拿拐杖打了一下小腿，“你跟我还同辈了呢？”还海爷爷，谁是他爷爷？
霍眠山笑了，“谢谢五爷爷，多谢有根哥，还有海兄弟的帮助。要是没有你们，小羽不知要受多少苦，我才能知晓。”
他想了想，很是坚定地跟五爷爷道：“我想带她走，带她离开时时有觊觎她的财狼夫妇。”因为大堂哥留下的屋子，只要小羽一日在，他们就没法光明正大地霸占屋子。只有她离开了或者死了，东西才会完全属于他们。霍眠山不想赌那对夫妻的人性。而五爷爷一家也不可能一直都看得住小羽。所以最安全的，就是带她离开这里。
五爷爷沉默了好一会，“你明天问问小羽，她要是愿意，就去吧。”毕竟小羽不是他的亲曾孙，家里的儿媳、孙媳妇们也是有不满了。
重要事情说完，大家才有心情打听霍眠山的情况。
确认他已经结婚，跟媳妇儿都在钢铁厂工作之后，大家都羡慕坏了。
霍有海更是攀着他的肩膀求他，“兄弟你得帮我找个工作啊！要求不高，是正式工作，工资低些那也没事！”
“小海！”五爷爷不满，“工作的事哪能这样为难人？你好好伺候家里的田地，也能把日子过好。”
当天夜里，左宾跟霍眠山住一个屋，赵公安独自在外间的小房间睡，也恰好是挡在霍眠山前面。
到了三更的时候，霍眠山敲响了霍有海的房间，“带我去找霍有明的家。”
“你想干啥？”霍有海悄声问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霍眠山以及霍眠山后面的左宾，他好像猜到霍眠山的意图了。
“待会就知道了。”
次日早晨，霍有明在茅厕里呱呱哭着醒来。祸不单行，他想要走出茅房的时候，不料踩到了老旧的木板，咔嚓一声，哗啦的就掉进了粪坑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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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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