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衍无从得知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左航是怎样一个艺人，维持着怎样的形象，为自己框定着什么样的规则。
也许他这一出根本就是在左航的边缘线上踩踏。
但这是被左航准许的，还有什么值得顾及。如果明天一早登上了头条，那就只好麻烦一下公司的公关了。
任飞衍跨坐在摩托上，觉得脑袋顶上有根血管在兴奋地跳动。
天色完全暗下，废弃路段上暂时没有飙车党的影子。毕竟晚上九点，不是他们的点儿。
“跑一遍就走。”
任飞衍看着已经被头盔遮挡住的左航的眼睛说。
“你没失去理智就好。”左航闷声道。
任飞衍对他笑了笑，甩下了护目镜。
风很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享受。
没有窜梭在车水马龙的快感，没有抬眼就能望见的霓虹，没有天色诡异绚烂。
左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拧了油门轻巧超车，挑衅似的近距离的擦身而过。
任飞衍咬在后面，不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这时路灯光影晦暗错落，稀疏星点高悬在头顶。
他忽然觉得这一瞬似曾相识。
*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左航说，“一样疯。”
任飞衍抱着头盔，用脚尖撩动着河畔缓缓淌过的水。
“我以前也和你这样跑过车吧。”
“还是被公司警告后偷偷去跑的，我本来都想着算了。”
“为什么还是去了？”任飞衍问。
“那时候我和你刚刚缓和，说实话谁的状态都不好，我想着……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但其实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任飞衍说。
“我当然错了，肯定错了。”左航双手搭在膝上，下巴抵在上面，“因为你当时听了之后不开心，我说了过后也很心虚，怕你听见。但还是被你听见了。”
“我不该用打压你的方式保住和你在同一个舞台的机会，我原本可以说‘我就是想和你合作一次’之类的话。就算这个机会要靠抢，也不该那样。”
“那段时间兵荒马乱的，每个人都拼劲全力想在舞台上打赢，没人再胡闹闲谈，你和我也一句话都没说过，那之后的选人你也避开了我。”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好不容易重新开始说话，陪你跑车是不是能让你不那么生气。”
任飞衍静静听着。
“要是我早知道那次跑车你会出事，肯定不会答应你。”左航轻声说，“哪怕我们这辈子都不相往来，也不会答应你。”
“出事……”任飞衍念着。
“嗯，后来查出了是租来的车子的问题。皮外伤，幸好没出大事儿。”
左航顿了顿。
“我今天听到你和毛哥说的话了，你是不是还……”
任飞衍揪了根野草在手上缠绕，没想到左航会说这么多。
如果那次没有出意外，是不是也能像现在一样，把事情摊开了说。
他既没有替过去的任飞衍说话的名分，也没有作为旁观者评判的资格。
但早在儿童中心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那就只能劳烦左航从今往后都把我放在第一位咯。”任飞衍笑了笑，站起身拍了一把左航的肩，率先跨上车调了个头。
“比赛！看谁先回去！”他高喊一声。
*
童禹坤：那首歌就叫Butterfly，你还养了很多蝴蝶，很搭，我们所有人都说这首歌你必上了，直接把你和这首歌划了等号。
童禹坤：这个舞台除了你，还有一个名额，好多人也想上。
童禹坤：我记得是竞争者在私下讨论的时候吧，有人说是想和你一起合作，有人说这首歌很有意义，上了这一个舞台可能就很难有下一个了，以后还能翻出来看看，挺有收藏价值。
童禹坤：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就在练习室坐着，想着只是交流而已吧，我也没回避。
童禹坤：直到听到左航说了一句，蝴蝶有什么意义，蝴蝶能有什么价值。
童禹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门口。肯定都听见了。
童禹坤：不管怎么听都是跟你有关系嘛，其他人也都在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童禹坤：那之后我不是去你房间找你吗，才发现你一只蝴蝶也没留了。
童禹坤：这事一出吧，什么声音都有，什么人都要发表点自己的看法，我看着都挺烦的。
童禹坤：后面好几次舞台，还有练习和休息的时候，我没怎么见到你们一起出现。
童禹坤：反正就是这样。我也不掺和，就客观的给你复述下。
童禹坤：你不会真的忘了吧？怎么可能，逗我呢。
童禹坤：不过忘了就忘了吧。
童禹坤：但我是真喜欢你那些蝴蝶，你到底把它们扔哪儿了？你不道德啊，怎么说都是小生命。
童禹坤：算了，说不准你是送给别的人养了。
童禹坤：哈喽？
童禹坤：又不回我消息，好好好。
任飞衍从浴室出来，手机以半分钟三次的频率闪。
童禹坤还在追问，最后以表情包刷屏。
“你不用就把它扔了行不行。”朱志鑫皱着眉说。
“你不用在我卧室待了直接滚出去行不行。”任飞衍怼了一句又跑来他这儿缩着的人。
他和朱志鑫提前一晚回了家，原因是慕名来咖啡馆里打卡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谁散播的消息，据制作组说楼上堵得一个缝儿都没有。
“我们哪有这么火。”任飞衍想了想还是觉得好笑。
朱志鑫摇了摇头，往桌上一瞥，“天机呢？它怎么回来？”
“拜托工作人员了，靠谱。”任飞衍发现护送天机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工作人员，一问是养蛇养了六年。
“你有没有听到总有类似刨墙的声音。”任飞衍说。
“啊？没有。”
任飞衍看着朱志鑫微微张着嘴的呆愣表情，伸手在他脑袋上顺了两把毛。
“不该问你，一边儿玩去吧。”
“你！摸狗一样。”朱志鑫躲了躲，顺势靠在了毛绒玩具身上，还不忘拽了任飞衍一把。
任飞衍踉跄着栽到了朱志鑫的胸口上。
他闭上眼认命地长舒了一口气，全身的劲儿都使在了脑袋上，暗暗用力压着朱志鑫。
“我晚上要睡你这儿。”朱志鑫说。
“行，我去睡大街。”任飞衍咬牙切齿地。
“不行。”
“大哥，你不会喜欢我吧？”任飞衍忽然煞有介事地回身，借着姿势把朱志鑫按在了身下。
朱志鑫正要反驳，直接被捂住了嘴。
“说什么都没用，除非您回您自己床上。”任飞衍说着站起了身。
“我就是怕啊，那个鬼太鬼了……”朱志鑫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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