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一下吗？”
朱志鑫推门探头，正和任飞衍对上眼。
左航瘫在旁边玩游戏，手感正火热，头抬都没抬。
“帮什么？”
他没动，缓缓阖上了电脑。
“诶呀，你过来就知道。”
任飞衍扫了一眼客厅的钟，再过半个时辰恐怕天就亮了。
“帮我。”
朱志鑫的床上铺着半扇拼图，没拼成的碎片乱七八糟的散在一边。
“我不会。”
也不喜欢。
朱志鑫似乎很惊讶，“你不是很会拼图吗，尤其这种大平面。”
“我那年过生日你送我一大面蜡笔小新的拼图，怎么做到的？”
任飞衍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你会开心，像个壁画一样，当海报挂墙上能挺好看。”
朱志鑫笑了笑，借着蹲在床边的姿势拍了拍任飞衍的大腿，“到现在还挂在我重庆的家里呢。”
任飞衍抓起拼图试着塞了几下，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连很简单的中国地图拼图都没耐心玩儿，也像这样乱塞。
“你让我来帮忙，就是帮这个啊？”
“其实……其实是我想养一只……”朱志鑫支支吾吾。
“你想养一只神兽。”任飞衍接过话茬。
“我想养一只小刺猬，你能不能帮我挑挑，我不懂。”
任飞衍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养一只刺猬会这么难以启齿。
“好。”
“飞衍，你想天机吗？”朱志鑫趴在床边，脸颊肉蹭在一起。
任飞衍顿了顿，“我想。”
朱志鑫还是眼巴巴的望他。
“好吧，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想。”
他忽然站起来，变得很兴奋。
“为什么不想，你养了它那么久，对它那么好……”
“我喜欢它，养它，对它负责，不代表我就会想它啊。”任飞衍说，“我喜欢养爬宠，觉着养着开心，不代表我也喜欢腻着爬宠。”
朱志鑫愣了愣，然后垂下头。
“我好像懂了。”
任飞衍盯了他一眼，没再接话。
他不知道朱志鑫懂得的到底是什么。
“我走了。”任飞衍起身。
“你睡我这儿算了。”朱志鑫拽了把他的短裤裤脚。
“别扯了，裤子要掉了。”任飞衍提了提裤头，又去扯朱志鑫的手。
这人根本不松。
“你们有什么kpi吗，每个人都要跟我睡上几晚？”
朱志鑫乐了，“怎么什么话给你说都这么奇怪。”
“我知道左航梦游的事啊，让你来这儿睡总不至于再被抓。”
“那是，但保不准你会把我压断气儿。”任飞衍摆了摆手，“左航不是哥斯拉，放心吧。”
朱志鑫很快把他看的几个渠道发了过来，任飞衍看着这满屏的刺猬，什么样儿的都有，什么平台的都有。
好像一个笨拙的老父亲在寻找自己的好孩子。
任飞衍想了想，把朱志鑫的备注删改成两个字。
笨蛋。
*
左航似乎已经睡着，任飞衍蹑手蹑脚躺进去，来来回回换了能有十几个助眠音频，越听越精神。
尤其突然蹦到霸总小说频道，听到那句“他亲了亲她的泪痣、美人痣、鼻尖痣、面中痣、眼白痣、唇上痣、下巴痣……”，精神头足到能和事儿逼大爷大妈大战三百回合。
任飞衍把耳机扯下去，翻了个身，盯着左航的后脑勺。
头发丝儿很细，脑后很蓬，蜷在被子里看着人畜无害。
不认识他的话，还真容易先入为主的觉得是个任人揉摸没脾性的主。
“……”
“睡不着？”左航忽然发声，把他吓得一惊。
“有点，你没睡啊。”任飞衍说。
“我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反正是没睡踏实。”
任飞衍躺平了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了朱志鑫问他的那个问题。
“左航，你想你的摩托吗。”
此话一出，他自己先乐了半天。
但话粗理不粗，他那么喜欢摩托，早就能拟人了。
所谓爱让摩托疯狂长出血肉……任飞衍掐了自己一把，把这个烂梗扔出了脑子。
“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空再骑。”左航说。
“让节目组给组织组织赛车怎么样。”
“赛摩托车吗，那怕是不能播。”
任飞衍乐了乐。
“我最近写了几首歌，等写得差不多了你听听呗。”
“左大师太抬举我了。”
左航静了静没接话，又觉得忍不过去似的突然就翻滚过来朝任飞衍身上撞。
任飞衍已经不知道身上的是左航的胳膊还是腿，总是感觉自己像个面团，在被来回揉捏。
“好好，我知道了，我必须听，听够三百六十五天。”
左航动作减缓，最后在任飞衍胳膊上拍了一把算是完事。
“你以前的歌都还在我电脑里，我也是最近做歌的时候才发现。”左航说。
任飞衍看了一眼他。
原来他苦心孤诣想要找到的文件痕迹都在左航的电脑里。
“你那段时间设备都不在手边，全用的我的。”
“谢谢啊。”任飞衍说。
“啧，我不是为了让你谢我才说的。”左航声音沉下去，“你不是在找吗？”
任飞衍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
“我看到了啊。咱俩就离这么近，我不想看也很难不看到。”
他明明是有意躲着左航的。
怪就怪在电脑屏幕还是太大了。
“小伙子，记性这么不好，老了怎么办？”左航语重心长地念叨。
“要老也是你先老，别替我操心。”任飞衍戳了戳左航的心口，结果自己被骨头硌着疼。
任飞衍的手机忽然振了两振，打断了这平和的夜聊。
张极：[惊恐]我的天，我做噩梦了。
张极：特别噩的噩梦，我在暴雨里爬铁轨你敢信吗。
任飞衍鼻子出气儿笑了笑。
任飞衍：我是你的天吗就叫。
张极：你懂不懂安慰安慰我？
“张极？”左航问。
“你怎么又知道？”任飞衍举起手机晃了晃，“手机屏幕也能看得到，透视眼？”
左航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睡了。”
任飞衍愣了愣，他还以为还能聊一会儿呢。
任飞衍：为什么爬铁轨？
张极：我背负使命，孤身作战，为了躲避敌方不被发现。
任飞衍：哇，你好厉害。
张极：是吧，我也觉得。
任飞衍：我是说你不会真以为一个铁轨能把你挡住吧，你太厉害了。
张极：我还被人打了一顿你知道吗，可能还不止一顿。我真怕我一闭上眼就是这个梦。
任飞衍：还挺脆弱。
张极：不对，你怎么还醒着。
任飞衍：等着看您这场大戏，没舍得睡。
张极：上一边儿扯淡。
任飞衍：遵命，滚了。
任飞衍放下手机，听到张极房间的方向传来一阵响，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左航的呼吸很浅，很均匀。
任飞衍可以听得到。
唉，早知这样，他还找什么A**R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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