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呵声之下双脚钉在原地,苏明心伸手握住袖中的冰冷之物,凉意袭上大脑,迫使她冷静下来。待深呼吸一口转过身去,见是一身着下人打扮的家仆举着火把在巡视,不由心头一松。
“这位大哥,奴婢初到府上几日,对府中的小道记不太清,托管事的命送了物什后就寻不得回去的路了,这才在府上游荡。”苏明心欠身,扮作成迷路的侍女轻声解释道。
家仆举着火把凑近上下瞧了几眼,忽道:“我看你眼生的很,是在谁手下做事的,不会是想趁此时府上无人便行偷窃之事吧。待我将你这贱婢交给大人好生处置,看你还敢不敢行此罪事!”说着,欲伸手抓住苏明心的手往正堂走去。
广袖之下,苏明心手指摸索着刀柄处的游纹,只待对面的人再向前一步便一刀刺下。
倏地,不远处的亭下传来异样,似是寻声赶来:“你们在做什么!”
尹姜看着廊下纠缠的二人,误以为是私情相会,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出声呵斥道:“州府岂容尔等在此放肆,将府上的规矩当作什么了!”
闻言,那家仆放开抓住小贼的手,弯腰请功道:“大人,并非小的在此胡闹。原是这女子行迹可疑,小的正欲逮她去找大人如何发落。”
借着家仆手中的火光,尹姜看向垂首不语之人,似要剥去那人的皮肉探个究竟,却见女子倏地跪地,额间紧贴交叠在地的双手,用着不知是何时听过的声音将方才与家仆的话一一说来,又道:“城中多闻刺史大人公正严明,刚正不阿,奴婢所言是否属实,或对或错,料想大人心中早有定夺,望大人明鉴。”
尹姜低沉着眼,看向跪地叩首的女子,又叫另一个小吏唤来管事确认此人的身份。
管事的被带到尹姜面前,指闻道:“此人你可见过?”
夜晚的风呼呼作响,吹动着火把上是光焰,让人看不真切。
苏明心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低头不去看这群将她围得密不透风的人。
许是管事的之前收了贿赂之物,知晓若是苏明心被带走,自己也免不了嫌疑,故而借着月色渐浓,老眼昏花的幌子,思衬了半晌才道:“哎呀,你这不听话的下人,老夫让你将安神汤给大人送去,结果倒好跑到这里乱逛,还不快向大人请罪。”
苏明心心中领会,又伏地叩首:“奴婢无意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见尹姜不语,管事的躬身又道:“是属下教导不佳,这女婢又是第一次见州府美景,无疑间流连于此乱了规矩,大人看在她初犯的份上从轻处罚。”
月色冲破云雾,洒在檐下,照着跪地那人盈盈一握的脊背。
“退下吧。”尹姜一摆长袖而去。
自始至终,有一人始终站在他们不远处,静静地观望方才的一切。
“下官管理不善,让大人见笑了。”
那人不言,目光依旧落在女子的身上。驻足片刻,便随尹姜一同离去了。
小吏哼了一声怏怏退下。
苏明心起身,在管事的带领下,经过楼亭阁榭行至州府侧门。
“小女谢过大人。”
“走吧。”管事的摆摆手并不多言,遣去苏明心后便关门入了府内。
出来时已是戌时过半。见四下无人苏明心绕出州府,折身入了一处巷中。
“殿下可有伤着?”借着月色看清来人后,枚青小跑上前牵着公主殿下的双手仔细检查一番。
紫苏也凑上前,神色担忧:“可把我们在外面急坏了。”
“并无大碍。解尤现在何处?”苏明心看向小巷深处,却无法再看见一人。
“解侍卫牵马车去了,说是让奴婢先在此等候殿下。”
话音刚落,马蹄声奔踏而来。车上那人拉住缰绳,骏马嘶吼一声举蹄停下,随之下车单膝跪地,行礼道:“公主殿下。”
借力于紫苏伸出的手上了马车,苏明心又回望了眼襄州府宅,才撩帘入内:“回客栈。”
襄州府此时仍有炊烟冉冉升起,打更之人敲着铜锣在街上高声唤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风又吹来,透过窗纸钻进屋内,吹动案台的烛火摇晃不止。
“清河县县长吴有为,这又是那一号人物?”苏明心方才将案卷上的内容细细说来,枚青听后疑惑问道。
“听着耳熟,感觉在宫中听人提起过。好像是内侍省一个大官的亲戚,叫孙……”紫苏支棱着下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们分析,不觉连连磕头。
“孙振!”苏明心与枚青眼生交汇,片刻明了。紫苏被二人的声音惊得直身坐起。
苏明心举步徘徊于屋内,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逐一缕清
几日前,陛下为加封公主封号于她,特此召开册封大典。苏明心就借此机会洒下暗网,等待池底的大鱼悄然上钩
谁料却引诱而来无数小鱼,疑似襄州小吏受命借大典良机讨要翰林院阁老纪谦的画作,误打误撞被她知晓
故而苏明心才会费劲心机,不远万里来到山南东道的襄州府地送礼给这位刺史大人
一路寻来,碰巧在襄州河畔遇见丧女的周氏
为破这迷案,苏明心佯装进入州府库房寻得周氏大女儿周盼娣的卷宗,隐约察觉清河县县长与襄州刺史似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这一案又与他们密切相关,巨大的面纱之后究竟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又是谁将她引到这里?他又为何这么做?
难道是内侍省的孙振?这也只是苏明心的猜测,毕竟古往今来不乏探明图利之人为谋取锦绣前程而出卖至亲。
今日终将是不眠之夜
众人忧心忡忡,无人察觉原本呆在苏明心右侧厢房的解尤早已不见了踪影。
青鸾阁内,穿着五爪袞龙袍之人立于金丝目案前修剪盆中的花枝,并不回头,散漫地问道:“有收获了?”
解尤撩袍跪地,将一本残损的册本拿出,双手呈上。
“此是今夜在刺史府中截获的账本,”将他同苏明心暗中潜入州府一事俱详细道来,“属下无能,未能从那小吏口中探得更多的信息。”
那人依旧未曾转过身来,轻笑道:“这是她的计划?”
此话所言的她便是公主殿下苏明心。
解尤会意,摸了片刻才道:“是公主殿下的主意。”
“胆子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大。”
绣剪合闭,绿枝被剪下:“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要演怎样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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