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有一家老旧但很有氛围感的酒馆,夜晚形形色色的人齐聚在此,他们谈天说地,桌上的杯子里盛着各色酒液。
酒保倚在柜台上,用绒布擦拭着一只只高脚玻璃杯。这些是摆放在架子上的装饰品,这项活动也只是酒保打发时间的消遣。
暖黄的灯光和壁炉温暖的焰火相得益彰,湿冷寒气都被厚重的门窗阻隔。外边风雪交加,酒馆内部则气氛热烈。
已经入夜,想要有个愉快夜晚的客人早早的就来到了酒馆,大门处的铃铛已经很久没有响起。
忽然,叮铃铃铃的几声,门开了。
随着雪花一起带进来的还有翻滚着的、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一阵阵寒意缭上了坐在靠近门口位置客人们的背。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身披斗篷的男人转身关上大门,他搓着手,看起来似乎很冷,接着便径自走向壁炉取暖。
酒保挂上热情的笑容,绕到柜台另一侧,更靠近壁炉的位置,“天气真冷啊,客人要来点什么吗?我们这的自酿麦芽酒驱寒效果很棒。”
酒馆一片的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在大笑大闹,没人关注一个刚进门的小伙子长什么样、来干什么。就连为他所累,在开门时吹了会儿冷风的人都很快的将之抛诸脑后了。
男人揭下斗篷的帽子,和酒保聊起来。
酒馆深处,光暗交界的地方,一个金色短发的女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像一只优雅的猫咪一样,灵活的绕过桌椅、走下高台、避开手舞足蹈客人们的手,目标明确的直奔男人。
在兜帽垂下,男人抬起头露出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庞时,那双祖母绿一样幽邃的眼眸也一览无余。冷淡的眼眸,此刻映着橘红火光,摇曳的火花在他眼中跳动。
女子走到近前,刚巧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开口:“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语气自然熟稔,尾音飞扬。
嗔怪、埋怨、撒娇……
总之都不是寻常情况下,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该有的态度。
男人突然怔住,这是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他确信。
但那样相熟的语气,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的自然,这很奇怪。她或许是在搭讪,或许是认错了人……
但不管男人怎么否认,对视那一秒,他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陌生的感觉在胸腔鼓噪着,不住的堆积、翻滚,跃跃欲试的想要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冰雪初融,枯黄的草地上钻出了第一根嫩芽,又好似船只漂泊,在长久无人的荒岛上出现了舒适港湾。
男人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渺远的、尘埃落定般的叹息,没有错了,他跋山涉水,流浪多年,终于来到这里,接受一份命运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女人只是看着他,眼中透着了然的浅笑,也真切流露出相伴多年般形成的默契和情感。她纤指点了点男人,话则对着酒保在说:“一杯自酿麦芽酒,给他。”
那些他独自流浪的岁月里,女人生活在毫不相干的远方,却从来不曾错过一丝一毫。她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也能看到他踏进这个酒馆,看到缘分最恰好的开始。
未来瞬息万变,为了万无一失,女人没有作出任何改变。她耐心的等待着,等待他如所见那般来到这里,走到她的面前。
心头饱含期待、热情的花朵次第盛开,女人唇舌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来得不迟不早,她等得不长不短,这样就好,这样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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