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团圆夜宴心纷乱

江黛青难得有些窘迫,道:“也不算合而为一吧......”她看看自己右手:“这根本就是取代了莫清真......”

“黛青。”梅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你的尸骨已经火化了。”他说:“你此身血肉,大半都是莫清真的。莫指挥亲口说,所谓亲缘,就是只要你还有一根头发丝是莫清真的,你都是他的妹妹!”

江黛青没言语,趴在桌上把脸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一双眼眸,波光转眄。心里默默吐槽头发丝只是角蛋白,又不是活生生的细胞组织。但也明白莫如先的意思,他是认定自己就是她妹妹了。

膳后,贺恭照旧来给江黛青和嵇元行针。梅言已经可以走动,就负责接送他。他看看他的腿,问道:“好些了?”

梅言三句离不开江黛青:“嗯。到底弟子体质还好。黛青那会儿,足有五六天不能正常行走。”

“听说过。”贺恭只敷衍一句,便复又问他:“体质?我摸着,你的体质可大不如前。你可有数?”

梅言微怔,随即苦笑:“许是这一年间,有些奔波......”

支吾的言辞,闪烁的眼神。贺恭了解梅言,知他虽有所觉,却不能自禁。

即将分别,梅言低着头站在贺恭跟前,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

“除夜......”梅言软软的语调带着些哀求:“为什么不留下来与我同过?君善已经在寻肉蟹了。我......也好多年,没和师父......一起守岁了。”

贺恭难免心酸起来。怎么好拒绝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一腔孺慕,自己一腔舐犊,两相呼应,怎不难过?

“我......只是不想与祾王殿下和祾王妃一起守岁......”

“那......师父留下,用过晚膳,就与我到摘星楼一同守岁可好?”

贺恭稍事思量,终于还是答应了:“......好。”看向梅言的目光,颇为幽深。

梅言大喜!将贺恭送走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清净处,告诉江黛青和嵇元:“师父答应了!”

江黛青真心替他高兴:“那感情好!”

梅言兴高采烈,竟然和嵇元玩笑起来:“我可告诉师父你在找肉蟹的事了。”他笑道:“若是席间没有,我可就要失信于他老人家了!”

嵇元也被感染,脸上挂上了浅笑:“好。定不会叫你做个失信之人!”

梅言走后,江黛青和嵇元就寝,商量道:“菖蒲和白姑娘都住在府上。除夕夜宴,要不要叫着她们一起?”

“她们一个月份大了,一个还在卧病,只怕不太合适。”

“明日,问问意远吧。”江黛青说:“如果她说菖蒲出来走走也好,索性就将高泽和他的姑母一起请来。至于白姑娘,听意远的意思,她的病根,还是在心里。虽一时无计可施,但若是能叫她出来散散心,大约是有益无害的。”

嵇元点点头。

“菖蒲也好,白姑娘也好,遗珠也好,时雨也好,步经意也好。她们年岁原也都差不多。凑在一起说说年轻女孩子之间的话,也叫我听个新鲜。”

“怎么说得老气横秋的?”嵇元蹙着眉头,不喜道。

“虽不是老气横秋!”江黛青笑道:“但我还真不知道女孩子应该聊些什么?”她看向正铺床的华莲:“你知道吗?”

华莲带着笑意,回答得甚无所谓:“王妃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还怕没人能接得上来您的话吗?”

“要这样说,我可有得是让你们为难的话题哩!”

“奴婢可不这样认为。”华莲说得有理有据:“王妃但凡说什么我们不懂的,王爷会夸,蔽之会问。只要王妃愿意,您的话题可以无限地延展下去。我们不为难,就是听不懂,无聊些罢了!”

说罢,和江黛青两人不约而同地吃笑起来。

嵇元看江黛青高兴,便道:“那就把他们都请来。”

“我还没问阿芪,菖蒲孩子的项圈,打好了没有。”

“还早。”嵇元道:“事有先后。意远的生辰在前,菖蒲的产期在后。风芪定然先为意远打造指环。”

“菖蒲的产期是几月?”

“意远说是二月中。”

江黛青大吃一惊:“那我还没有给她检查产道!”她念叨着:“明儿吧!我得去看看她!”

嵇元宽慰道:“你不必怕。意远说过菖蒲的身体条件很好。产子的风险不大的。”

“他说的如何作数?”江黛青奇道:“他又没看过、摸过!”

嵇元有些尴尬:“你在说什么!意远何消去摸?他看人眼光很毒,能将人身骨架看个七八分。取脉更是有神,过往经历,都能说个大概。菖蒲得他照料,是万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江黛青也知道梅言医术超群,只是乍听之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医术这么精湛的吗?”

嵇元靠近江黛青耳畔,与她喁喁细语:“那日他初见你,曾和我言及你产道狭小,若然生育,风险会较常人为高。”

江黛青登时羞红了脸。嵇元见了这般光景,难免心猿意马:“他说得可有错?你的**,我深!知!”将她撩得羞赧欲死。

梅言说对了。江黛青的母亲怀她的时候就是难产剖腹,确实受了很多罪,也埋下了怨恨她的根源。生育,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打小她听得多了。是以她才如此紧张只得十来岁的时雨和菖蒲。

转瞬间,就到了年下。依旧是风艾替嵇元递了告病的折子,免除了陪皇帝祭天和宴请外藩的应酬。更难得的是,除夜,贺恭竟然比平日早到了两个时辰。江黛青正和嵇元一内一外,预备年宴事宜。听说了,纷纷向乐辉院来,刚好在摘星楼前汇合,手挽着手上来。

贺恭在楼上凭窗,负手看着二人,由得梅言去迎他们。

“道长今日甚早。”嵇元与贺恭相揖,问道:“可是有何吩咐?”

“山人不敢。”贺恭依旧恭敬疏离:“想着王爷王妃,年下忙碌,是以早些前来问诊。”

与梅言相视,嵇元道:“既如此,有劳先生了。”当下落座,任贺恭听脉。

江黛青是从步经意那里赶来的,她正帮江黛青盘算着府里年下的盈余和支出,俩人说得口干舌燥的。此时看他们在诊脉,转身走到茶盘旁,取只茶盏来。梅言见了,就与她提壶斟茶,得她回笑,喜色顿时铺满了他秀脸。

江黛青今日为着要支持饮宴,也是稍作装扮。明眸皓齿,顾盼嫣然。梅言观之不厌。

贺恭取针,请嵇元宽衣就榻。回眸间视线瞟向二人。无人察觉。

待江黛青的针,也行完。贺恭说道:“十日之期已过。我留下方子,王妃若能坚持照方进补,有个半年,大约就能将寿数追回到天年。”

众人都是惊喜,尤其是嵇元,抓住了江黛青的手,双唇微战,开不得一言。

“可安心了?”江黛青轻声笑问。

“黛青,你说得是对的。”嵇元道:“这真是太好了!”却难免心有余悸:“你要好生用药!万万不可再操心了!”

江黛青耸耸肩:“谁叫我有个不让人安生的夫君呢?”她笑道:“操心,只怕是难免了。但我会保重!”

嵇元轻叹:“你总是这样......”

梅言拍拍他肩膀:“放心,还有我!”

嵇元看向他,含笑而应:“嗯。”

贺恭收拾好了针囊,向嵇元道:“与弟子久别,我二人晚些赴宴。恕山人无礼则个。”

嵇元自然不会介意。江黛青也是笑意盈盈,与梅言会心一笑,同嵇元去忙他们的了。

梅言见贺恭如此说,自是喜出望外,几乎慌得手忙脚乱。没一会儿,就见华莲上楼来,笑意温存:“蔽之。王妃使我来供你使唤。”笑意中,不无揶揄。

梅言正开怀,难得与她也说笑道:“你?我可不敢劳动。从前是他爱妾,如今是他们心腹!”

华莲笑道:“是心腹不假,所以才使我前来。”向贺恭恭敬一礼:“怕招待不周。”

贺恭忖量着华莲的话,向她回礼。被她从容回避:“不敢。奴婢而已。”转身去料理一应事务。她熟知梅言喜好,上的果点,都是他爱吃。茶,也是他爱喝的。却在楼下听着使唤,不来搅扰他和贺恭的叙话。

贺恭一一看在眼里,问道:“那位是?”

梅言脸上笑意微淡,露出些落寞的意思:“是‘他’知己。我二人一同受他所托,先后来到君善身边。”

“她也是因你而留下?”贺恭试探道。

“因我?”梅言摇头苦笑:“她是如我。如我一般,为黛青......”局促地抬眸瞟一眼贺恭,换了称呼道:“为王妃而留下的。”

叹口气,梅言说:“我事败,带累她欲要自尽......”现今向来,他还是不免变了脸色:“却被......王妃错将她绝命茶饮下,差点......”不必尽述,贺恭自然知道。

“骨髓枯。若没让你知道此方,不知可少造多少罪业......”

梅言闻言更是自责。白着脸道:“王妃也说,此方大可不必录入《医药要统》。”

“《医药要统》?”

梅言忽然省起:“正好让师父指点!”他起身,将医药要统取来与贺恭过目。

贺恭看得几页,不觉对着朱砂小楷赞道:“书仙名不虚传。”待看到江黛青注解,有“此方可留,此药限,此剂禁”等不同,稍事思索便知端的。

“看来王妃果然通晓医理,且煞有魄力。”

再往后,便是梅言收录的讹误方剂及不当诊疗。贺恭看得心念微动,道声:“取笔来。”

梅言忙唤来华莲研墨,自己裁纸,二人并肩侍书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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