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林清病榻缠绵,覃深不离左右)
榻上的林清,气息已如游丝,昔日灵动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灰翳。可她的嘴角,却噙着一抹覃深看了一辈子也未看腻的、温柔又豁达的笑意。
覃深紧握着她的手,那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冰凉得让他心颤。他一生在沙场上磨砺出的钢铁意志,在此刻碎成了齑粉,只能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热泪滚落。
“清清……”他一开口,声音是破碎的沙哑。
林清微微用力,回握了他一下,虽微弱,却坚定。
“莫说话……听我说。”她声音很轻,像初春融雪时,屋檐下滴落的最后一点冰凌,清澈,却带着行将消散的冷意,“我这一生……很快活。”
她顿了顿,积攒起一丝力气,目光掠过他刻满风霜与悲痛的脸,像是要将他的模样,一并带去那渺茫的来世。
“我走后,勿要过于悲伤……”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认真,仿佛是她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为他刻下的护身符,“好好吃饭,安心度日……你若是……若是折磨自己,我在那边,知道了,会……会心疼的。”
覃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只能重重点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林清看到了,她想抬手为他拭泪,却已做不到。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点无奈的怜惜。
“你啊……扛了一辈子的重担,往后……就为自己活吧。”她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涣散,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遥远的所在,声音也越来越飘忽,“我们……来世再见。”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和一个温柔的约定。
话音落下,她握着他的手,微微一松。
那抹定格在嘴角的笑意,成为了覃深眼中,关于她的最后一个画面。
窗外,暮色四合,倦鸟归林。
房内,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大齐的开国功臣,权倾朝野的覃深覃大将军,此刻如同一个失去了全部依靠的孩子,俯下身,将额头紧紧抵在妻子尚存余温的手背上,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呜咽。
他的太阳,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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