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乖乖跟在赵处和李团身后,在干部食堂混了一顿午饭,期间还遇到来打饭的卢靖朝。之后李团又带钱灵到后面文工团的训练室转了转,等午睡时间结束才和赵处一起赶到新兵宿舍。
这时和钱灵同排的女兵们正在营房里学习如何叠豆腐块儿。刘排长坐在中间的一张床上,神色冷峻的做示范。赵处一行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几个女兵被脚步声吸引注意力抬头,却被他以咳嗽声制止。
李团带着钱灵坐在门边的凳子上,赵处则静静的立在女兵身后,脸色沉沉看不清表情。刘排长叠完豆腐块,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示范如何打背包,连眼神都没向赵处瞟一眼。
“刘钟鸣同志,李妍团长有事找你。”赵处公事公办的说,只是在团长二字上咬的格外重。
刘排长专注的掩饰着打背包的步骤,对赵处的话置若罔闻。半晌,他把打好的背包搁在一旁,让身边的女兵们自己练习,这才利落的爬起来,冲赵处敬了一个军礼。
李团见状,连忙上前温言软语的说明来意。不料刘排长静静听完,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拒绝道,“不行,钱灵是新兵,必须参加上午的体能训练。”
“这事情首长已经应允了,再说明年初就要全军汇演,各大军区的文工团都要交换演出。钱灵刚刚入伍,我担心之后赶不上进度,想趁早给她开小灶,希望排长能通融一下。毕竟获得荣誉,也是为咱们军区增光添彩。”李团依旧好言相劝,脸上的笑容却僵硬很多。
“不行。”刘排长面如冷铁,“钱灵现在还在新兵连,就必须遵守新兵连的规矩。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得三个月后看分配情况来定。”
李团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她在部队也是老资格,曾多次作为舞蹈演员代表兰州军区赴京演出,获得过上将的接见。如今被一个军衔远不如自己的排长都能无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刘钟鸣同志,这是组织的安排,请你服从命令。”李团目光如炬道。
“钱灵是新兵,也请李团长等她正式分到文工团去不迟。毕竟如果新兵训练不合格的话,是要被退回地方的。”刘排长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体能和生存技能在枪林弹雨中能决定胜负和生死,没上过战场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赵处见两人对话火药味越来越浓,急忙上前一步,拍了拍刘排长的肩膀。“小刘啊,别激动嘛,大家也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之前也在前线,能理解的。”
“你那也叫在前线?”刘排长瞪着双目上下打量了赵处好几遍,“有没有开过一次枪,扔过一枚手榴弹,杀掉过一个敌人?躲在掩体里贪生怕死,只知道舞文弄墨颠倒黑白,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吗?”
刘排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泛红,阴沉的咆哮着,仿佛是一头雪原上丧失伙伴的孤狼。李团再也忍耐不住,“刘钟鸣你清醒一点,赵处在战场上和你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为军队做贡献,他和你同一批被授予了军功章。”
“军功章?只要能让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回来,谁TMD在乎那几枚破铁皮子?”刘排长激动的浑身发抖,他冷笑着抬手,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解开了自己上衣的纽扣,袒露出麦色的胸脯。又索性把衣服一甩,赤着上身往赵处面前走了一大步,“你身子只怕比豆腐还光滑吧,这才是野战部队真正的军功章。”
一群十六七岁的姑娘直愣愣盯着刘排长伤痕累累的上身,本能的忘记了害羞。麦色的皮肤上沟壑纵横,胸前蜿蜒的刀疤如蜈蚣般交错,还夹杂着几个弹孔愈合后的痕迹,而布满肌肉的肩背上大片大片凹凸不平的皮肤上赫然长出粉嫩的新肉,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烈火的洗礼。
“怎么回事?”耳熟的男中音从窗外传来,钱灵回过头,见之前面试她的林参谋赫然站在门口。
“林参谋,小钱的情况你也知道,是个文工团的好苗子,让她提前开始专业训练连首长都点过头了。结果刘排长不理解,非得说得在新兵连实打实训练三个月。”李团苦笑道。
林参谋走进来,看着打赤膊怒目而视的刘排长微微动容。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扔在一旁的灰绿军装替刘排长套回身上,边系纽扣边说,“我说钟鸣,你也太冲动了吧。这满屋子都是没结婚的女同志,动不动就袒胸露背,还以为是跟糙老爷们一起吗。”
刘排长被林参谋的话说的不好意思,连忙扣好衣裳,腮帮子绷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小钱好。毕竟平时训练越多,战时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林参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刘排长的肩膀,“这样,我让小钱给大家亮亮嗓子,看看李团为什么爱才心切。”
林参谋说完,对在场的一众女兵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按着刘排长坐回原位。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钱灵身上,营房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钱灵急中生智,拿出穿越前拍民国电视剧演唱过的插曲——弘一大师李叔同作词的《送别》。她虽然是随口清唱,但声线温柔,曲调婉转,所到之处余韵袅袅,让人陶醉其中。
一曲唱毕,营房内掌声雷动。连方才几乎脸红脖子粗的刘排长都忍不住伸手鼓掌,脸色也好了许多。林参谋见大家意犹未尽,站起身哼起了郭兰英名句《我的祖国》的曲调。
钱灵会意,忙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的亮出兰花指,“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她前世刚回国的时候为了打出名气,被经纪公司安排着上了红歌会的舞台,和老艺术家前辈一起合唱《我的祖国》。虽然时过境迁,后来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影视表演上,但当年第一次站在央视舞台传唱红色经典的情形依旧刻骨铭心。偶尔在拍戏间歇,她也会听些红歌作为放松,没想到这次居然歪打正着,用歌声成功替自己解了围。
等钱灵唱完,林参谋笑着问刘排长,“你看小钱天生祖师爷赏饭吃,就让她跟李团训练去吧。也好让更多边关将士看到高质量的文艺演出,鼓舞士气,斗志昂扬。”
刘排长意味深长的看了钱灵几秒,终于郑重的点了下头。
钱灵心中暗暗叫苦,本想着进军营先低调形式,却迫不得以在新兵连就大出风头一番。从刚才的对话中能听出刘排长和赵处之前就有过节,这次是在林参谋的调和下暂时偃旗息鼓,之后哪天真翻起旧账来,自己作为一个处在斗争中心的无名小卒还能有好果子吃?何况刘排长之前对她印象就不太好,眼下是被强压着退了一步,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如果哪天重新落在这阎王手里,只怕变本加厉吃不了兜着走。
“报告首长,我有一项请求。”钱灵对林参谋敬了个军礼,“其实刚才刘排长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作为军人,拥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更好为人民服务。除了文工团的排练之外,我想尽可能参加新兵营的体能训练,一定要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新兵。”
林参谋用赏识的眼神看着钱灵,欣然颔首。“我应允了,小钱,你是好样的。”
李团走过来,微笑着拍了拍钱灵的肩膀,“量力而行。”
“谢首长体恤。”钱灵微笑着送走了三尊大神,心里却比黄连还苦。为了日后在军营里有个稳定生活,只能先让皮肉遭些罪,至少应付掉眼前的活阎王。还得想方设法让活阎王解了心结,万一以后狭路相逢也不要针对自己才好。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钱灵躺在铺位上,哀叹人生艰难。从明天开始她将承担双倍训练,唯一庆幸的是李团当众表态让她自己把握,刘排长也没有反对。如何才能做到让多头的领导满意呢?钱灵觉得自己当下是踩在狮子和老虎脊背上的兔子,看似风头无限,实则危机四伏。
对床的郝雯由于训练太累,早已翻着肚皮呼呼大睡。钱灵蹑手蹑脚摸黑下床,替郝雯盖好了被子。耳畔女兵们的梦呓声磨牙声此起彼伏,钱灵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盘腿坐在床上,披着衣服,想起上辈子被鲜花和粉丝包围的时刻,只觉得恍若隔世。
正当钱灵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紧接着就是三短一长的军号声。“糟糕,这是要紧急集合了。”对床的吴思惊叫一声爬起来,手忙脚乱抓起衣裳就往身上套。顿时女兵们都慌了神,胡乱穿上衣裳踩着鞋争先恐后往操场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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