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和江梧的这次谈话最终还是以外力打破,东宫掌事太监何发岭急急敲了敲外间的门板,在外间守着的林进和韩齐一个抱着双臂靠在门栏旁边,一个正仰着脑袋闭目养神。
这两声催促拉动了室内所有人,一边守着的小宫女也跟着转过脑袋,好奇地探头去看。
“进来吧。”
江梧顺手把那块玉佩塞进怀里,楚栖在他前面,脊背笔直,他已经完全是个成年人,是个有主见的、再也不拘泥于任何小事的皇子。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里间,谁也没有在多提一句刚刚的不快。何发岭喘着气踉跄着进了屋子,韩齐顺手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起身,他不敢有一刻钟耽搁,谢过韩齐之后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楚栖。
“殿下,您快些准备吧,听说近日皇帝要进行宫避暑。”
这件事他们都晓得,历代历朝的皇帝都会选择在仲夏时节去往行宫避暑,这不值得何发岭急促成这幅样子。林进使了个眼色,屋内的嬷嬷和宫女悉数退下,几位端水倒茶的小太监也都弯着腰离开了。
“你说。”
楚栖低下头,他的眉心无波无澜,只是轻轻吹了吹滚烫茶水的氤氲水雾。
盛夏的日光是浓稠刺眼的,何发岭咽了咽口水,尽量清晰地说:“殿下,奴才在巡防营的哥哥这两日收到一道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要在这次避暑期间把宫内的守卫都加强一番,顺带还要去祭拜一番列祖列宗和先帝。”
室内没有明显的声音,只有何发岭还未平复的喘息和楚栖一下一下刮着茶沫的瓷器碰撞声。
“哥哥让我给您递个消息。”
楚栖终于抬起眼睛。
“锦衣卫的刘志鸣,前几日触犯律法,本来按律当斩,却被锦妃娘娘给救下了。”
茶盏与木桌碰撞的声响很小,楚栖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江梧觉得陌生的笑容,他低垂的眼睫遮住了打量楚栖的视线,于是他有些游离的思绪飘散到很远的地方,锦衣卫,江梧的思绪迟钝,锦衣卫是个不错的地方,日光西斜,在窗外泼洒出一块金色的棱角。
“你下去吧。”
“等等。”
韩齐半侧过身子,冲着何发岭说道:“我也同你的这位哥哥递个消息。”
何发岭的面色是不加掩饰的疑惑。
“宫里自是各扫门前雪,干干净净才好。”
“好了,你下去吧,我已知晓你哥哥的消息。”
楚栖打断了欲言又止的何发岭,足够聪明的人才应该做聪明的事情,于是,在何发岭离开后,江梧的思绪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杀了他。”
“————噗。”
韩齐的差点被一口水呛死,林进立刻放下手里的豆糕狠狠拍了他两下。
“咳咳咳,拍死我了兄弟。”
这下,真的把江梧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楚,不,殿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罪,臣,奴才,奴才认罪!”
江梧的脸颊瞬间滚烫起来,我的天老爷啊!我在说什么。
等了半晌,屋子里却没有人应答,江梧悄悄抬起眼睛,却迎上一双微微弯着的眼睛。
滚烫的太阳刺破了江梧的后背,他的内心犹如被炙烤的肉,浑身的血液都弥漫着猩红的火光。
“遵守你的承诺,你要做这世间最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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