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

屋内氛围沉闷,主子们动了怒,无人敢出大气。

秦氏抿了口茶水,又道:“你就是再瞧不起她的出身,也别忘了当初若不是叶氏嫁进来冲喜,我早随你爹去了。”

她是个迷信的妇人,仅凭爱人多活了几年的事实,她对叶芷筠的低看也会减少几分。

偏偏儿子是个不懂好赖的,一再忤逆她的‘歧途’。

闻霆眨了眨眼,追问:“她为何会提及纳妾之事?”

秦氏一怔,误以为他是上心了,便刻意偏向叶芷筠的主观回道。

“还不是她忧愁不能多为你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一事,走投无路,自然只能忍痛割爱了。”

“……”

闻霆神色迟疑,眉头紧皱。

她果然还是死性不改,贪得无厌。

猜到自己近日准备与她和离,所以故意卖惨,博取同情。

花言巧语,迷惑母亲,还想以子嗣要挟他。

这女人,心机真重。

“此话是叶氏的意思?”

他不确定复又追问一句。

“呃……自然。”

秦氏重重强调,叹道。

“哪有女人想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她都把你推给旁人了,说明是你冷落人家太久,过于苛刻。叶氏心中定然酸楚,不敢说与你听罢了……”

“……”闻霆怒色微微动容,蠕动薄唇,欲言又止。

秦氏又说:“老祖宗的病啊,现在时好时坏,你们这些做孙辈的,就莫要再生事端,烦扰她老人家了。”

想到祖母,闻霆心头不忍。

若无祖母,他无以至今日。

要是与叶氏就此和离,他一把岁数了,二婚不易,到时候无妻无子,不得气煞一干长辈。

这等不孝之事,无论如何他是做不出来的。

索性绿帽戴了这么多年,当初那个他以阴阳玉佩许诺负责的女子也未找来。

叶氏也没再红杏出墙,如今还有心与他示好,估计是行情不好,下家不好找,所以想绑在侯府一辈子了。

干脆接纳她算了。

再找个能说会道,任劳任怨的贤妻,一时半会儿怕是困难。

她除了身子不洁,感情不忠,势利虚荣外,好像也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闻霆游思妄想着,渐渐松动了和离的坚定心意。

良久,他拱手叹道:“儿子知道了。晚些时候,还有应酬,先退下了。”

“母亲与你说的话,可听进心里去啊!”

秦氏见他离开,还在后面再次重申提醒,生怕他佯装失忆。

连番辗转,舟车劳顿,叶芷筠累得浑身酸软,连着泡了好几天的香澡,身子才舒服不少。

轻鸢为她掺着热水,撒着花瓣,续着熏香,缓解她的疲惫。

“姑娘,水温合适吗?”

叶芷筠张大双眸,怔怔地盯着悬梁发呆。

“嗯,还行。”

她漫不经心回道。

轻鸢为她理着发丝,轻声问:“姑娘又在愁什么呢?”

“我在想,铃心明日便要去参加殿试了……”

她说话停顿,眼神愈加茫然。

“嗯,怎么了吗?”

轻鸢拾起她的落发,搅在一起,扔在一旁。

“而适才二郎告诉我,这次有人代圣上出题,主考官员也由昔日清廉正直的董丞相换成了吏部尚书冯椿。”

叶芷筠平静叙述,气息却略显紊乱。

她想起来段越的话,心头阵痛。

“吏部尚书,冯大人……不就是当初陷害许大人的江洲太守吗?”

往昔深恨的仇人,如今节节高升,齐聚朝堂。

叶芷筠远隔庙堂,都几欲沉不住气。

她好怕,洛铃心殿试一场,便成死局。

“呃!可恶——”

她忍无可忍,闭上双眼,捏紧的拳心,狠狠砸在铺满鲜花的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吓坏了一旁侍奉的轻鸢。

“姑娘,别气了……”

她安抚道,又觉其泡澡的时间太久了,怕伤了皮肤水分。

“不早了,奴婢去为姑娘取衣来。”

“嗯。”

叶芷筠心绪平静下来,抱住双肩,从水中轻轻起身。

轻鸢忙用长巾将她厚厚裹住,笑说:“姑娘好软啊,像只小兔一样。”

“你这丫头,再贫嘴……”

叶芷筠嗔了她一眼,难得语气不正经起来。

……

待回了房,轻鸢才把门合上,转身见她点了蜡烛,将彩线搁在桌前,又要编剑穗了。

“哎,姑娘,歇息吧,这东西你暂时也不急着送。”

她哄道。

叶芷筠不为所动:“不行,我要为铃心编完这条彩云剑穗,挂在君玉剑上,一道送给她。”

“洛姑娘有您这样仗义的朋友,真是幸运啊。”

轻鸢索性也坐下来,挨在她身畔,撑着下巴,羡慕地观摩。

叶芷筠才沐浴完,披着发,松散的衣裳上满是淡淡的清香,闻起来有些醉人。

“有铃心这样正直的好友,也是我今生之幸。”

她嘴角含笑,一思一情,皆为对方生与灭。

“姑娘啊……”

轻鸢无可奈何,轻轻一叹,陪着她熬夜。

正当主仆二人说笑之际,门外传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

轻鸢烦躁地喊了一声。

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跑错了院子,不若寻常这个时候,箬兰苑里已经是丝毫动静都没有的了。

“我。”

隔了很久,屋外才传来一声醉醺醺的承认。

“啊,是侯爷的声音……”

轻鸢吓得魂飞魄散,忙站起来,跑过去开门。

叶芷筠搁下剑穗,紧随其后,前去观望。

“侯爷……”

她抬头一望,惊见他高大的人影倚在门框上,黑沉沉的双眸,醉蒙蒙地看着她。

他的到来,通常是意外的。

一股浓烈的酒气足以说明问题。

想到上次他醉酒羞辱自己的事情,她心里顿时不好受,心生厌烦。

叶芷筠嫌弃地掩着鼻息,压低声音道:“鸢儿,去找人把侯爷送走。让绿烟去房中伺候他歇息……”

她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便伸过来,狠狠将她拉入怀中,惊愕地审视着她。

“你说什么?”

闻霆尚未醉得失去意识,听见她刚刚的吩咐,一时心头恼怒。

她要装要演,好歹有个限度。

自己分明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说拒绝就拒绝,想谄媚就谄媚。

又讨好又疏离的,把他当狗玩呢?

“我……侯爷息怒。”

叶芷筠未料他还是清醒的,一时失言,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

闻霆握着她的腰肢,缓缓游移,闻到一股迷惑人心的芬芳钻入鼻息。

他从她惊慌失色的神情上,感到一种被取悦的惊喜。

咽了咽嗓子,闻霆蛮横地将人拉进屋子里:“进去!”

“啊……”

在叶芷筠的惊呼声中,房门被砰的一声暴力合上。

“姑……少夫人!”

轻鸢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关在门外,无力捶门,祈祷能有回应。

“侯爷,夫人她是无心之言,你别怪罪她啊!”

……

屋子里的男人充耳不闻,拉着她用力扔向床心。

“呃。”

叶芷筠被摔得头昏脑胀,发丝凌乱,痛得低吟一声。

却没有换来男人一丝怜惜。

闻霆趁醉行凶,将衣衫脱得随处都是,尔后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压在身下,牢牢控住。

“叶芷筠,你到底把本侯当作什么?”

摇钱树?接盘侠?

还是可有可无的奸夫影子?

“妾,妾身不明白侯爷在说些什么?”

叶芷筠惶恐地瞪着他,意识到男人浓烈的欲意发散开来,她怕得不行,一双水眸不安忽闪。

“真的……”

她佯装懵懂,祈祷逃过一劫。

“呵……”

闻霆嘲讽一笑,扯散她轻薄的衣裳,吻上那雪白双肩,又急又凶。

她才沐浴了,闻起来很是香甜,根本让人招架不住。

“这就让你知道本侯在说什么!”

“啊唔……”

叶芷筠抗拒着推搡他的触碰,浑身都在抖,嗓音也染上了哭腔。

“不,不行的,侯爷。”

“凭什么不行?”

闻霆撑起头来,猩红的眼紧紧盯住她楚楚可怜的泪颜。

“我……妾身,妾身不洁,不配伺候您。”

半晌,她终于急中生智,想到自辱来令男人生厌,主动远离自己。

她委屈地闭上双眼,哭得粉鼻红红,满脸愧色,以求达到更真实的效果。

“……”

闻霆沉沉看着她,久久不语。

往日,他最恨自己这副身子不纯,只要见到她的脸,都能暴怒嫌恶。

此刻她主动说了,他肯定一副吃了苍蝇的难看神色,巴不得起身就走才对啊!

“唔。”

叶芷筠感受到抵在腹部的火热炽感未曾消失,心头更是慌乱,不敢睁开眼看他。

“本侯后悔了。”

闻霆伏身靠在她颤抖的肩窝里,声音沙哑。

“当初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就算是**的滋味,也应尝过再评。”

“你说什么?”

叶芷筠听清了这句伤人的话,气极了,脸色迅疾惨白下来。

“你,你不是人!”

她痛骂出声,声嘶力竭地抓挠他。

闻霆嘶了两下,任由她咬她叫,裹着被褥便往里卷。

……

“呜呜……不要这样,求求你,侯爷……”

叶芷筠当真怕了,哭得梨花带雨,在男人孔武有力的躯体下败下阵来,弱弱求饶。

“你别哭了。”

闻霆揩了揩她的泪痕,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但可惜男人在床上几缕的怜惜,都是翻倍的索要。

“呃嗯。”

叶芷筠咬住下唇,人还清醒着,苦苦承受。

但她还是沉浸在往昔阴影里,恐惧得想要缩成一团。

“别,侯爷……妾身知错了,您饶了妾身吧。”

感受到男人往后拉扯她脚踝的意图,叶芷筠警铃大作,胡言乱语,为自己刚刚的顶撞,卑微道歉。

她搂住闻霆的脖颈,凄楚地唤他夫君,祈求宽恕。

“你……”

他不曾撒手,看着她湿漉漉的眉眼,陷入一阵惘然。

“呜呜……公子求求您,放过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多年前的雨夜记忆,不合时宜地钻入他的脑海,与眼前虚化的面容重叠。

让闻霆恍惚以为,是多年前那个因中药的他而失去清白的女子,再次在他身下苦苦哀求他了。

“啊,哎。”

那时夜色昏沉,他解完药劲,看不清她因哭泣而妆容花透的脸庞,而留下一尾玉佩当作信物匆匆离去。

他一走,一场大火把那处肮脏地烧得一干二净。

此后再想寻人,便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了。

想到那个莫名被他欺侮的干净女子,一直哭诉的模样,他心痛得不行,动作稍稍放缓,轻柔不少。

“侯爷……”

叶芷筠察觉他温柔一点了,以为有商量的余地了,便怯生生推了他两下。

“你,你出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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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秾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