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上日出

祁阳做了噩梦,在半夜惊醒。

梦里阿越的身影很虚幻,像个投影,像个魂魄,她伸手想牵阿越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那个投影一直在后退着。

她急切地跟上去追问:“阿越,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风里传来那人清越好听的声音,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关系。”

祁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伸手想要去搂梁越的身子,却搂了个空。

客厅里亮着灯,梁越靠在藤椅上翻书,一双白皙光洁,肌肉匀称的小腿微微悬着散漫地晃荡着。

“阿越,怎么不睡觉。”祁阳在黑暗中幽幽出声。

“就是……不怎么困。”梁越有些被抓包的心虚,又开始有些结巴。

那本书叫《如是我闻》。

如是我闻,是佛经的开卷语,而这是一本关于音乐鉴赏的书。

其实有时候,祁阳觉得梁越这人挺“宝相庄严”的。

“几点了?”祁阳忽然问梁越。

“三点一刻。”梁越抬腕看了看表。

“我们去看日出吧。”说这话的时候,祁阳衣衫还有些凌乱,露着大片的胸口的肌肤。

“好。”梁越愣了一下,合上书起身,低低地应了一声。

本质上,她们都是有些疯狂的人。

凌晨的天际泛着些紫红,她们开车一个多小时到了崇明岛靠近长江入海口处,白陈公路。

她们越来越靠近大海,也越来越靠近靠近一片星光更加璀璨的天空。

她们下了车,梁越用毯子裹住祁阳过分单薄的身躯,用发圈挽住。

她们牵着手,穿过芦苇荡,走在在那片长长的刺入海面的礁石滩,风很大,风声如召唤黎明的号角,吹动她们有些单薄的衣摆飘飘荡,吹乱了祁阳的亚麻色的长发。

今天的日出在5点17分,现在距离日出还有5分钟,今天有些雾,但海天交界处已然绽放云霞,会看到日出的。

烈火般鲜红的红日从海平面露头时,祁阳抓紧了梁越的手,很壮观,像是大海捧着人间最宝贵的火种送到天空,剥开海雾,金灿灿的光亮随海面飘荡。

充满了希望。

真正的日出时刻很短暂,不过几分钟。

祁阳又问出了梦里的那个问题。

“阿越 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只有风的声音,不知是梁越本就没有回应,还是风吹散了她的回应。

祁阳似乎早就预感到了这个没有答案的答案,眨着眼散了散眼中的湿意,其实她和梁越愈相处愈觉得,梁越是个疏离感和界限感都很重的人,她会把自己灵魂安放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似乎无论身体离得多近,都无法触及灵魂。

————

梁越的飞机是中午起飞,送梁越去机场的路上的两人都有些沉默,却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直到要过安检时,梁越有些不肯走了。

“阳阳,我不在,你要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好,我很听话的。”祁阳伸手揉揉梁越的脑袋。

“阿越,你真像个小刺猬。”梁越的头发又长长了些,被祁阳一揉有些乱糟糟地在头顶炸开。

“宝宝,记得穿拖鞋,别光脚在地上走。”祁阳想了想又掐了掐梁越的脸。

想念,从分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梁越落地纽约时,纽约还是中午,纽约的气温要比上海低一些,梁越从背包里翻了件薄风衣套上。

一落地纽约梁越就给祁阳发了企鹅消息。

松间月(阳的):落地,时间.gif、太阳.gif、飞吻企鹅.gif、爱心.gif、微笑.gif

那时候国内已经是半夜了,想不到祁阳也还是秒回了消息。

阳光捕获器(月的):想你,时间.gif、月亮.gif、飞吻企鹅.gif、爱心.gif、憨笑.gif

松间月(阳的):不要熬夜,可怜.gif

洛克菲勒大学(The Rockefeller University)简称RU,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纽约曼哈顿上东区,校园里便可欣赏纽约东河河景。

梁越选修的专业是分子、细胞与发展生物学,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是生物节律调控的分子细胞机制。

梁越的老板是个严苛的美国小老头儿,她刚到纽约还没来得及倒时差便被叫到了实验室。

梁越缺觉缺得厉害,却也不好意思打瞌睡,强打着精神熟悉工作内容和各式各样的古怪英文口音。

但是,她是真心喜欢且珍惜这里浓厚的纯粹的学术氛围,梁越的大脑逐渐地进入一种麻木的兴奋状态,她迅速地记忆着各种实验仪器和材料的使用规则,对应着已经看了一个多月的有关期刊论文。

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老板来亲自催着研究员们下班了,梁越感到满头雾水,后来熟悉了才晓得,因为在美国哪怕是自愿加班,老板也是要依着法律支付加班费的!

当然,学生是可以自愿留下的。

————

祁阳的睡眠质量一向是满分级别的好,只要她想睡,给她个墙角都能睡得酣甜。

她已经习惯了睡觉的时候左边躺着梁越了,即使梁越是个总爱躺在床边、呼吸轻浅,安静得毫无存在感的家伙。

今天祁阳躺在了梁越总躺的那一角床边,仔细回忆着梁越怀抱里的温暖和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闭上眼的时候她手里还握着手机。

她半夜又惊醒了,这一次梦里的梁越更加渺远虚晃,她甚至听不清梁越慢慢开合的薄唇在说些什么,口型似乎是,再见。

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钝痛,算上昨天,她已经连着两天失眠多梦盗汗心悸了。

凌晨4点30分,祁阳恼火地起了身,这会阿越那里是白天,她想给阿越打电话可又怕梁越念叨她不好好睡觉。

祁阳又抱起了琴,这些年,她的每次难过都会狠狠地练琴。

琴架摆在客厅里的阳台,挨着梁越心爱的藤躺椅。

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琴音的节奏总是乱。

梁越不在,祁阳也不怎么回家了,几乎是要住在录音棚的架势。

即使祁阳每天除了随意地对付吃喝拉撒就是在研究词曲的修改和重新编曲,也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祁阳一般会在傍晚的时候和梁越在电脑上视频通话。那时候纽约是清晨,是梁越起床的时间,她总是随意地披着居家服坐在电脑前,脖颈修长白净,渐长头发的还有些乱,眼睛里总带着些刚醒朦胧。

梁越独自在纽约作息极其规律,几乎误差不超过五分钟,6点起床先整理资料和数据,然后早餐,8点准时在实验室报道,晚上9点离开实验室10点半睡下。如果祁阳给她打视频的话,梁越会把早餐时间略过。

————

十月底的时候梁越回了趟上海,却是因为何玉。

那天中午,梁越刚出实验室准备去午饭,拿起手机便见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好几条未读短信,差不多都在两小时前。

梁越心里咯噔了一下。

都是何玉的,先是电话,后是短信。

“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几张血淋淋的割腕照片。

“我真的受不了了。”

“求你了。”

“我一直都爱着你。”

何玉的话最多能信三成,梁越知道。

那伤口在水里泡着看着吓人,却还没伤到腕掌侧韧带,动脉和神经都没受损,但何玉是个孕妇。

梁越试着拨通了何玉的电话,**接的。

“梁越?”

“是我,何玉姐怎么样了?”

“在手术室,她生孩子,听大夫说孩子缺氧了?”

“她为什么割腕?”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医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手术室了。”

“知道了。”

梁越有些心神不宁地挂了电话,她一直是个心肠软的人,面对两条鲜活生命的流逝实在是无法隔岸观火。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看到,即使她明白,那只是别人的事情。

梁越匆匆的办好手续回国,等第二日她到了医院已经是一个傍晚。

何玉和她的小孩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一直没有清醒,**已不知去向。

何玉的那吵吵嚷嚷的一大家子里有人认出了梁越,又闹着要报警。

她还没来得及倒联系祁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祁阳说这个事情。

先把这边安顿好再说吧,不必阳阳分心了。

梁衡先一步知道了这事,也专门来了一趟医院。

梁衡也是记得何玉是有极难缠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来的时候带了几个黑衣的壮硕保镖。

五大三粗的保镖搁那儿一站,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果然没人扯着梁越不放了。

“月月,过来。”梁衡给梁越使了个眼色,又斯文地皮笑肉不笑地对那一帮人说道:“想要钱找她老公**去要,要是想闹事的话建议诸位先和星衡的律师沟通沟通,我和我妹妹就不奉陪了。”

“姐姐,我又惹麻烦了。”梁越像个鹌鹑似的跟在梁衡身后上了车。

“月月想,其实人都是如此的,你愈心软,别人就愈会得寸进尺。何玉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她有老公,也有那一大家子人,轮不到你来可怜她。”梁衡揉揉梁越的脑袋。

“走吧,先回去我那里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你看着又瘦了,在国外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嗯?”梁衡又收着力在梁越脑袋上敲了两下。

“姐姐,我能不能先去星衡找祁阳,我回国的事还没告诉她。”梁越拽了一下梁衡的衣裳。

梁衡偏头,好整以暇地看向梁越:“梁越,我说你谈恋爱了你还不承认?”

梁越依旧嘴硬得很:“没有。”

梁衡伸手掐梁越的耳朵,这次没收力:“白疼你一场。”

一下子就扯红了,梁越也不敢叫疼,弱弱地解释:“没有没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在星际开密逃

贵妃娘娘千千岁

岁岁平安

春夜渡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祈月渡我
连载中寸木栖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