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婚(三)

当年琅月母妃的事情已然太久,具体发生何事无从知晓,牵扯其中的宫女嬷嬷们大多放出了宫,甚至悄无声息处理掉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这次卫白住进王府,林画二人便不会轻易让他离开便是了。

翌日。

明日便是大婚,宁贵妃在林画起床后不久便在宫女与侍卫的簇拥下住进了王府。大家对于她这么早来不禁好奇,她却神色淡淡:“你好歹挂在我宁家门下做了郡主,出嫁便不能失了身份。”

说罢,身后陆续走进不少下人,无不挑着箱匣,看着颇为吃力。

林画明亮的眸子睁得浑圆,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宁贵妃发出呵呵笑声:“老七要做什么我大抵是知晓些的,他名下的东西不少,可真正能拿出来展露在众人跟前儿的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昨日散朝他来寻过我,听他的意思是想把那些东西全都交到你手上,当做大婚礼物。”

说俗气些,这便是彩礼。

“老七不愿让你委屈,把府邸铺子全部交于你,一来想让你安心,二来你成了王妃日后入宫难免与其他女眷打交道,有了这些东西你底气也更足一些。”宁贵妃耐心解释,劝她收下,“至于我带来的这些,则是代表宁家送的,你是我宁家的郡主,再贵重也是承得住的。”

此语双关。

再贵重的礼物她承了,自此宁家便与她荣辱一体,生死与共了。

林画点头,吩咐下人将数担箱匣全部放置仓库,算是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她心中也清楚,不管愿不愿,自从皇上下令将自己挂在宁家一族后,宁家人与她都没得选择。

更何况,宁贵妃待琅月不薄,她没有理由拒绝。

“日后你便随老七叫我宁娘娘便是。”

林画乖觉唤了声宁娘娘,许是还未习惯,声音跟猫儿似的。

宁贵妃兀自一笑:“中秋家宴我赶到时见你躲在琅月身后,但太子生辰与家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说老七府上的女管家有勇有谋,巧言善辨,能干得很。如今见着你,反倒害羞起来了。”

“让宁娘娘看笑话了。”林画也不解释,伸出一只手将她扶着往屋内走。

宁贵妃忽而脚步一顿,止住轻笑问起:“听闻安王府来了老朋友?”

老朋友?

林画了然,指了指偏殿拿着点心狼吞虎咽的人,语气带些无奈;“昨日夜里来的,夜深露重便留他们住下来了。”

“算起来,他们是老七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有的事老七的确没立场做什么。不过如今有了你,许多隐患许多苗头能扼杀的就不要再让其滋生了。”

宁贵妃话说得及其隐晦,林画听懂了。

念及表亲关系,琅月亲自动手多少会被人诟病,冠上心狠手辣的名头。若是林画出面,很多事便好做多了。

“卫白家的小女是叫卫诗吧?”

提及卫诗,林画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今日辛怡一大早把自己叫醒,说是三更时分卫诗穿着裸露捂着脸跑到琅月房间,结果被守夜的辛奇当做贼人挡在外面,险些动了手。

后来卫诗自报家门,将脸露出,辛奇无奈差人将她抬回了卫白那里,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至于辛奇,据说难受了一整天,就连走路都双眼紧闭被人搀扶着,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刺眼玩意儿。

宁贵妃显然是不知晓此事的,本是小插曲,林画也不愿多说,可耐不住王府上下丫鬟的好奇。

还未等林画开口,丫鬟们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还原,听得宁贵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倒是还有心情笑,那卫诗自幼心悦老七,在你们大婚之前都能做出此等恬不知耻的事儿来,这不是打我宁家的脸?”

“宁娘娘宽心,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打击卫诗卫白皆不算难事儿,揪出卫白身后的那只鬼才是当务之急。”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接着便是不断有东西摔落地上的声音。

林画脸色一白,能发出这些声响的,只有工作台上的屏风以及各种生漆材料。于是全然顾不得淑女形象,掀起衣裙大步往工作台跑去。

王府做工的丫鬟小厮皆知,林画在做管家的时候,后院就算得上是她的私人领域,就连王爷也是得了吩咐才能过去,以免不小心坏了工作台上的东西,以及打扰林画的思路。

很多时候就连送材料的工人,也是将材料放置后院外头,由林画亲自搬运放置于合适的位置,并且妥当存放。

原本平日里林画不在后院时,琅月也专门派人把守的。而这两日府内上下忙着大婚之事人手调配不开。

于是才有了卫诗趁虚而入。

林画赶到时,后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下人,拨开人群得之不易的生漆撒落一地,刺中双眼;作画材料杂乱无章地摆在地上,有的笔杆已经碎裂,整个工作台被人扫荡一番,惨不忍睹。

最要紧的是,这两天连夜赶制出来欲送给皇上的屏风也被毁得不成样子,金线绣出的金龙被刻刀割成两截,躺在满是生漆的地上。

而罪魁祸首则一脸痛快地站在那儿,眼神挑衅,见林画赶来,勾起一抹得意地笑:“林小姐抱歉,平日里与爹爹久居村野从未见过这些稀罕玩意儿,颇为好奇。”

卫诗不痛不痒地解释,下巴扬起毫无愧疚悔意,瞧见林画脸色黑沉得滴出水来,反而勾勒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狡黠,傲慢。

也是,故意为之又怎会愧疚。

林画除了刚开始震惊了一把后便敛了喜怒,默默地上前将地上损坏的屏风递给辛怡让她收好,再拾起还未损坏的工具。

只是越收拾眉头越紧皱,如今市面上生漆不仅少还加了其他物质,琅月花了不少时间搜罗来的这些天然生漆就这么浪费了。

在王府中人看来,王妃这不动声色最是可怕,上次这模样还是从皇宫参加中秋家宴回来将自己关在屋里好些时日。可一旁的始作俑者卫诗却认为林画这人软弱可欺,心中的得意更甚。

“左右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林小姐都是快做王妃的人了,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啪!”

不知何时蹲着的林画已经起身,冲着卫诗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十足的力道精准地落在嘴角上翘的脸上,使得她整颗头都不由自主地偏向一侧。

周围的空气已然凝固,伴随着下人们的惊呼,宁贵妃、琅月以及卫家父子都闻声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情景不用听说心中便有了七七八八的猜测,宁贵妃站在人群中不置一词,随行的贴身丫鬟将事情缘由如实告知她也并未出面站在林画一方,只说不管是宁家的孩子还是安王府的王妃都要有解决事情的能力。

显然是想借此机会考验林画了。

身旁的琅月听完原委后大步走到林画跟前站定,拉过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按摩:“这手生得漂亮,打人这种粗活交予辛奇来做便是。”

被扇了脸的卫诗心中委屈,指印清晰脸颊红肿,听到琅月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表哥,这女人心思歹毒,我不过是不小心弄掉了这些小玩意儿,她竟把我打成这样。”

边说边泪流,低眉娇嗔,与面露寒光冰冷压抑的林画截然不同。

不知情的见了,定会生出几分疼惜。

“月儿,作为舅舅的不得不说你两句,瞧瞧你这找的什么嚣张跋扈的女人,小诗就算是做错了,那也是你妹妹,大庭广众之下下此重手,简直毒妇!”

见女儿被打,卫白立马上前厉声呵斥,全然不顾此刻的琅月眉头已然皱成了“川”字,还在那儿喋喋不休。

“哦?那舅舅想要我如何?”

“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嫁进安王府,寻了个理由打发了便是。”

“表舅真是好大的口气,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被你三言两语打发了便是?”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的林画总算开口,发出哂笑,“做女儿的平白无故弄坏了东西心安理得,做父亲的一张巧嘴是非不分,你与卫诗倒真不愧是父女。”

“我父亲与表哥两舅甥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卫云走上前来,卫家三人统一战线,矛头直对林画。

昨夜把目光聚焦在了卫白与卫诗身上,现下是林画第一次仔细看卫云。面黄肌瘦形如枯木吊儿郎当,乌青挂在眼圈之下,一股子脂粉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由自主地作呕。

与之对视,对方打量的眼神挑衅中带着**,令人生厌。

与此同时,琅月微微侧身将林画挡在肩后,眯起眸子如冰刃般的目光射向卫云,带着警告与肃杀。

“我算个什么东西,你很快便知晓了。”林画面露讥讽,瞧着眼前的三人皆是不屑,“这些天然生漆与作画器材如何稀少与珍贵,你们不懂我说再多亦是浪费口舌,卫诗说是无心之过,大喜之日我自认倒霉便是。”

言毕,她挪身走到辛怡那儿拿起破坏的屏风展开在众人面前:“旁的也就罢了,只是这屏风,是我千挑万选熬了日日夜夜为皇上准备的礼物,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卫诗,难道你动手之前,都没看到这上面的金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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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韵画朗月
连载中渔亦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