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枝被身后凭空多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啊啊!谁啊!嗯?”
天,是个人!还有一群黑衣人!
看清黑衣人手里拿着什么以后,陆枝头皮发麻,天!都是明晃晃的刀啊!
这倒霉蛋子,被人追杀还把她牵连进来!
但当下情况紧急,陆枝也顾不得骂人了,夹紧马肚大喝一声驾。
出门被喂饱的马儿立马撒开了腿加速往前飞奔。
身后的人突然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温热的吐息在脖颈间铺洒开,痒极了。
最过分的是,这人的嘴唇还时不时地碰到她的脖子!
陆枝心里噌地冒出一股火:“喂!你这人耍流氓也看清楚时机好不好?我现在是在带着你逃命,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
“你这个臭流——”陆枝抓住此人的手腕,正要掰开了扔下马去,却被沾了一手的温热一惊。
她翻转手心一看,上头鲜红一片。
好重的伤。
陆枝到底是没忍心把人扔下去,还将他往前拉了拉,和自己靠得更紧了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救了你,你可得让我把这七级浮屠造完啊,别半道上死了。”
谢玄尚存有一丝理智,听见了,却使不上力气动弹和说话。
陆枝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一片黑点还没有消失,兢兢业业地追着。
陆枝欲哭无泪,这些杀手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再追,就要进怙州地界了!
定然不能将他们引进怙州。
陆枝艰难地腾出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扯开束口,把小荷包里的粉扬在身后和两旁的树叶上。
小荷包里装的是毒粉,吸入会要人命。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枝在撒粉的过程中难免自己也吸入了一部分,她浑身开始抽痛,双手死死地拽着缰绳青筋明显凸出。
她控制着痛得颤抖的手费尽力气从包里掏出一粒解药吃下,待缓解后又拿了一粒给身后的人喂下。
将入怙州,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已无人追来。
陆枝没惊扰全城人,从后门离开从后门回,一到家她大喊道:“娘亲!师父!秋露!快来人啊!”
秦念慈听到陆枝的呼唤着急赶来,看见陆枝衣裳上沾了血,吓得不轻:“枝儿,这是出何事了?”
陆枝将人抱下马,由于人已经昏迷,她被迫承受了他整个人的重量,只能拖着人往里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娘亲,我无事,快、快喊大夫,这人出了好、好多血,快死了。”
“好好好。”秦念慈赶忙派人去请,待看清此人的脸时,惊呼道:“玄、玄儿!发生何事了?怎伤得这样重!”
嗯?!
这人就是谢玄?阴差阳错地,她还救对人了。
大夫在秦府忙到天黑才离开,陆枝一直在帮忙打下手,大夫包扎好谢玄交代完诸多事宜后离开,陆枝又累又饿,脑袋发昏。
她简单对付了两口,就又守在了谢玄身边。
大夫说,今夜比较危险,撑过今夜才好放心。
毕竟她都把人救回来了,这人又是娘亲的友人之子,她总不能让人死在秦家不是?
秦念慈拗不过陆枝的坚持,亲自给陆枝准备好参汤才去睡。
前半夜陆枝一直没敢合眼,生怕打个盹人就没气了,她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探探他的额头和鼻息,看他是否还在烧着,是否还有呼吸。
谢玄身上滚烫的温度到了后半夜才渐渐降下去。
陆枝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一直在打架。
她站起来蹦跶,做着体操活动身体,没注意到谢玄的眼皮动了一动。
身体的疲倦感退下去,陆枝又坐了回去,因实在闲来无聊,她索性趴在谢玄身旁,双手撑开眼皮盯着谢玄,将谢玄整个人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仔仔细细来回打量了个遍。
身长八尺,高大英俊,娘亲所言不假。
尤其是这张脸,生得极为好看,五官分明,骨相优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加之皮肤白皙,就跟她前世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些气质出众的模特似的。
这人眉眼深邃,看上去显得有些冷淡,但闭着眼晴的时候整张脸却透着一股乖。
她对乖巧的事物总是缺少一些自制力。
陆枝没忍住动手捏了捏。
手感还挺好。
被陆枝蹦跶醒了却在装睡的谢玄:“……”
将近破晓,些许天光从窗缝漏了进来,陆枝凑近耳朵仔细听了听谢玄的呼吸,已经完全平稳。
她放了心,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如潮水倾至,眼皮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三下,终是彻底合上,不管不顾地去见周公了。
谢玄听见身旁的呼吸声已然均匀,缓缓地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向陆枝。
【枝儿,这是出何事了?】
她便是陆枝?
谢玄专注地盯着陆枝看,眼前的脸已全然陌生。
陆枝。
同她一样的名字,你会是她么?
陆枝的一缕额发垂了下来,正好扫到她的鼻尖,有些痒,她微微皱起眉头。
谢玄抬起手,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袭来蔓延全身,他半撑着身体,咬着牙将那缕头发轻轻挽到陆枝耳后,没有惊醒她。
他十分小心,未发出声响,痛感如影随形,待做完这一小小的动作,他已疼得额头冒出了一大片汗,更糟的是,身上的伤口似乎扯裂了。
他侧头望了眼肩上的绷带,果不其然,已隐隐冒出了红。
罢了,先这样吧。
陆枝没睡安稳,她本想找周公下棋,没想到却找到了一把刀,那刀亮着明晃晃的光追着她跑,给她冷不丁地吓醒了。
她征然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晃了晃脑袋,伸出手习惯性地去探谢玄的额头和鼻息。
嗯……额头,不烫了。
呼吸,嗯,有呼吸,不过怎么这么软?
她动手捏了捏,怎么还是分开的?
陆枝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去,看自己捏的两瓣是什么——
谢玄的唇。
她吓得赶紧缩回手,偷偷地瞄了一眼谢玄。
还好还好,人没醒,他不知道。
又在装睡的谢玄:“……”她难不成是有什么怪癖?
还是晚些醒吧,免得两人尴尬。
“我也不是故意的,人没睡醒就会犯糊涂啊。”陆枝嘟囔着给自己找补,看见谢玄肩头渗出血,立马将尴尬抛到九霄云外,“怎么出血了?”
她即刻拿来新纱布和药来给谢玄换。
谢玄身上都是伤,衣服早被大夫脱光,只留了一条亵裤。
陆枝换药免不了会和谢玄有身体接触,她倒是没有多想,反倒是谢玄觉得害羞和尴尬,忍着任陆枝将他上半身的药和绷带换了个遍。
他的额头再次冒出一层细汗。
陆枝没明白怎么人昏着换药还能换出一头汗的,明明动的人是她,他有什么好累的?
而且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啊,不至于把他弄得这么疼吧。
她用手帕擦去谢玄额头上的汗,正要掀开被子给谢玄换下半身的药,谢玄再也不能装睡不下去,双臂紧紧夹着被子咳嗽起来。
陆枝果然停下动作,改拍着谢玄的背:“慢点慢点,别着急,小心扯到伤口。”
谢玄演戏演足套,咳了一通后抬起通红的双眼:“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此刻双眼通红,面色苍白,墨发垂在锁骨上,活脱脱的一副病弱美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陆枝看见他看似含情的眼睛一愣。
这双眼睛,好熟悉……
错觉吧。
陆枝甩了甩脑袋,看谢玄正在盯着自己,赶紧应道:“这位哥……哥不必客气,你来怙州看望娘亲,不曾想竟路上出了事,还好叫我碰上了。”
谢玄故作惊讶:“那这么说,姑娘便是……陆枝妹妹了。”
说完,两人之间蔓延起一阵诡异的尴尬。
陆枝故意咳了咳,道:“伤重忌荤宜清淡,我去叫秋露煮粥送来,撑过第一夜便无事了,我便先去睡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谢玄眼神也不自在:“有劳。”
陆枝走出房门打了个悠长的哈欠,秋露已经起了在厨房间忙活。
她撑着快睁不开的眼睛瘫靠在门边交代道:“秋露,给屋里受伤的那位煮份白粥,可以加些青菜叶。哦,对了,不用给我煮早饭了,我不吃。”
秋露知道陆枝熬了一夜定然困极,应道:“好,小姐,我留些饭在锅里,等你醒了我给你热了吃。”
陆枝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示意随便,回去睡了。
她这一觉睡到日头西斜,醒来后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嚎了一嗓子:“秋露~~~”
秋露立马领会,给她端来饭菜。
陆枝满意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干饭,边吃还不忘夸奖:“谢谢秋露,秋露做的饭菜真好吃。”
秋露一边忙着给陆枝准备梳洗的事物,一边催促道:“我的小姐哎,夫人都来问过你两回了,你这终于醒了,快吃好收拾收拾去见客吧。”
陆枝不紧不慢道:“不着急,已见过了,晨间他醒过一回,已经打过招呼。”
秋露道:“那也不行!未曾好好相迎,便是怠慢贵客。”
陆枝一噎,立马服了:“好好好,听你的,我抓紧吃。”
唉,这秋露,就大了她十来岁,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陆枝被秋露拾掇好出门,谢玄和秦念慈正坐在亭中喝茶闲聊。
她心道:这人的体质还挺好,受了那么重的伤,才过了一夜,就已经可以下地了。
谢玄的背影看着宽肩窄腰,披发如缎,动作慢条斯理,颇为赏心悦目。
陆枝不急不忙地走近,就听见秦念慈说:“枝儿这孩子啊,自小顽皮,幼时瞒着我们独自上山找不见人,后来我与无尊找了一圈回来,才知道她嘴馋了自己打了只野鸡回来,我与无尊又气又好笑,玄儿你说说,她那时才那么大点,竟是一点都不怕迷路。”
秦念慈说一脸无奈和宠溺,谈笑间将自家女儿的前半生抖落了个干净。
陆枝脚步一顿,转身就要走。
娘亲!怎么还带跟外人揭她老底的呢!
谢玄接话道:“枝儿妹妹生性活泼好动,率真可爱,实属难得。”
陆枝想赶紧离开,秋露喊道:“小姐你要去哪?夫人和公子在亭中喝茶。”
没跑成的陆枝:“……”
秋露!你能不能当没看见!
烦死啦!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乖巧欠身道:“娘亲,见过玄儿哥哥。”
谢玄扶起陆枝:“枝儿妹妹请起。”
陆枝感到脚趾有点累。
秦念慈笑呵呵道:“枝儿,玄儿初来乍到,你带着他去夜市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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