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战再别扭此刻也看出了方祁是帮着他的，即便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率先俯身做起了俯卧撑——实在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眼神太可恶！怎么？老子被选中就是走后门？老子被选上就是有关系？一个个菜鸟怂得不行上赶着欠收拾是吧？
栗战憋着一口气一刻未停做完了俯卧撑，起身的那刻甚至眼前充血恍惚了一下，脚底也跟着打了个转。
方祁立刻托住了他的胳膊，皱眉看着栗战有些发白的脸色：“怎么样？”
栗战甩开这假惺惺的小白脸：“死不了！”若不是方祁整这一出，自己能被迫和他们一起，大晚上的像个傻逼似的在这里比赛？
方祁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其他人还在挣扎着做俯卧撑，有一个瘦瘦的新生甚至才做了二三十就不行了，放弃后低头站在一边沉默。
不对比不知道，这一番比赛下来，他们这些或者嘴上或者心里不服的也不得不承认，栗战的身体素质确实是新生方队里面最好的。
栗战原地喘息了一会儿后立正站好，从齐步开始到正步结束，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动作干净利落，不知甩了这些人几条街。
方祁看着他的动作悄悄点了点头，而后大声对这些新生道：“还有不服的吗？”
鸦雀无声。
刚刚叫嚣最厉害的此刻头也最低，脸红得像个番茄。
那名清瘦的新生犹豫再三举起手，方祁看了他一眼，生硬道：“有事喊报告。”
这下那人竟是连脖子也红了个透彻，支吾了半天才表达完整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护旗队里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坚持训练，训练强度一点也不比栗战小，为什么栗战就可以被直接选中呢？没有经过竞选的名额，就是不公平的！
栗战难得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而是双手抱胸看好戏一般向方祁望去——他想听听方祁是怎么忽悠老实人的。
然而方祁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让所有人归了队，并对护旗方队的新生们提出了一个要求——说出你印象最深的三个新生的名字，不能思考，看到谁说谁。
他当场随便点了几个人，这些人男生女生都有，出乎人意料的是，大部分人给出的名字中都有栗战。
新生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聚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训练就是休息，休息时还不能交谈。实在是栗战之前做的那些事太出名了，汇演方队中几乎没有新生不认识他的——虽然出格，但意外地被很多人记住了，记住了这个从一开始便敢和队长唱反调的嚣张新生。
方祁看着这些稚嫩的新生面孔淡道：“大学生活和你们之前生活的环境大不一样，以前的你们只需要努力学习，分数会给你们的努力一个证明。但是大学并不是，它更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很多人兢兢业业努力干了一年的活可能都不如那个事事跳脱、性子欢快的人惹人喜欢、被人推崇，为什么呢？”
“因为你没有让人记住，因为你没有特点，因为你泯然众人。有人可能会说，再巧舌如簧、八面玲珑的人，如果没有真才实学也不会被人重视。是这样没错，可是若你自己都不去争取，别人甚至记不住你的名字、相貌，机会又从哪来呢？”
方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坦然的，栗战这个老油条和新生们站在一起看他讲话，竟然也心虚到有点脸红。
不过小白脸说的没错，若是一个人想要干出点什么名堂，首先就不能怕被人注意到，因为只有你先被注意到，然后才有机会展示不一样的自己。
方祁看着那个瘦瘦的男生：“所以当你在羡慕别人得到了和你不一样的机会时，先别急着抱怨争论，先看看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也算是学长对你们刚开学的一个建议。至于要不要采纳，看你们自己。栗战同学有时候是冲动了些，但他身体素质过硬，各项科目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担得起护旗手的位置。此事无需异议，解散！”
方祁走后护旗方队静了足足一分多钟，这才有人慢吞吞离开。
全体解散后栗战并没有着急去找栗苒苒，而是跟在方祁身后去了国护队员集合的地方。
方祁头都没回就知道是他：“那只是为了林队不会被人举报的一种说法，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若是出现了更好的旗手，我一定申请换掉你。”
栗战才刚刚心情好点，话都还没说先被泼了一头冷水，实在是理解不了方祁这个人。
他登时火大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方祁你对专科生是有多大的偏见？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你刚刚还说我担得起旗手，怎么变脸这么快？”
方祁丝毫没有理会栗战的挑衅，只道：“若是我不那样说，不用等到明天你就会因为打架斗殴被驱逐回学院，也一定会连累大队长和我。”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栗战：“我说过，一定会保证护旗方队圆满完成任务。”
方祁说完就走了，留栗战一个人傻子似的站在一堆红衣服中，异常引人注目。
栗战暴躁地薅了把头发：“……我就不该对这小白脸有任何好脸色！”
当天晚上方祁十点多才回到宿舍，回来后见到栗战的脸色却一言难尽，有些躲闪还有些欲说还休，搞得栗战莫名其妙，问凌凌也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第二天早上看到栗苒苒红肿的眼皮时，栗战这才隐约明白昨晚方祁想和自己说什么了。
他因为要进行端枪训练没能和三个新生方队的人一起，只能远远看到栗苒苒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一整个上午都心急如焚。偏偏教他的那个国护队员是个死心眼，一点点错都要给他指出来，急得栗战只想骂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有机会能休息一会儿，栗战直接去找了方祁。他远远看到方祁正和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小姑娘说着什么，方祁神色平静，看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小姑娘看起来要哭了一般，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栗战：……小白脸居然这么受欢迎？这些小姑娘是怎么受得了一个面瘫的？
“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方祁直挺挺站在那，语气冷硬而强势，不像是在拒绝表白，倒像是在教训姿势不合格的队员。
栗战心里替那已经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哀叹一声，上前站到她身旁，哄道：“别理他！这人一天到晚冷着张臭脸，哪配得上小美女？他嘴又臭还爱骂人，跟着他不被气死就算好的了。乖，我们国护里好男人多的是，你不考虑考虑其他人？”
他双手插兜笑得肆意而痞气十足：“比如你面前这个？”
方祁冷眼看向他：“你不是国护的人。再说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
栗战的笑僵在嘴角：“……这不是快分了吗。”
小姑娘被方祁的话吓一跳，眼泪也憋了回去，警惕地看着栗战往方祁身边挪了两步。
栗战：“……切，不要就不要！稀罕老子的多了去了！”说着双手抱胸，很是做作地扭头看向了别处。
方祁嘴角抽了抽：一米八的大个还好意思做这种娇羞动作……辣眼睛。
小姑娘倒是被栗战逗乐了，眉眼弯弯对着栗战笑了笑，思索再三后怯生生对方祁道：“对不起学长，让你为难了。我、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想让你答应。我们方队要集合了，我、我先走了，非常抱歉打扰你！”说罢低头匆匆离开了。
栗战心道这人恐怕不是个木头，手一勾搭上了方祁的肩膀和他一起目送小姑娘离开，道：“你还真是受欢迎啊。我妹妹也这么喜欢你，还真有点让人嫉妒。本来我还在想我妹妹哪里比别人差了，现在看来，问题出在你这啊！”
方祁仍旧没什么表情，淡道：“这两天你妹妹可能会心情不好，你注意一点。”
栗战扭头看他，近距离下看这小白脸是真长得不错，虽说白了点，但鼻子是鼻子嘴是嘴，比自己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吧。
他突然很好奇，问道：“你既然担心我妹妹，为什么不答应她呢？或者干脆找个女朋友，让这些小女生死了心？”
方祁皱眉：“事情太多，不想分心。”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栗战扬了扬眉——大学再忙事情能有多少？莫不是……他贱笑着凑近方祁耳后，乐道：“莫不是你喜欢的根本不是女的，而是男——唔！”
栗战骤然被方祁一个肘击打在肚子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开个玩笑，你至于么？”
方祁居高临下看着栗战头顶，揉了揉手肘似笑非笑，比面瘫更为可恶：“滚去训练。”
栗战疼得神色扭曲，咬牙切齿看着方祁离开的背影：“……对你爸爸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自从他被选中护旗手之后，白天的训练强度不知道强了多少，每天重复枯燥无味的动作，还得被那个小国护队员挑刺儿，训了一肚子火，晚上便将火发泄在学生会的工作上，经常在楼道打电话，和别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凌凌有次听栗战在阳台扯着嗓子吼，实在不放心偷听了一耳朵，结果意外地发现和他吵架的居然是学生会主席白敛！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据他所知学生会里面官僚主义得很，能这样和他顶头上司吵，栗战也忒肆无忌惮了点。
等栗战火气冲冲打开电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凌凌想来想去给白敛发了个消息。
凌凌：【老天！您老人家能别找他茬儿了么？连着好几天我都不敢在宿舍大喘气了！！！】
白敛很快回了他一个苦笑的表情，又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他在找我的麻烦……】
白敛：【你能不能和方祁说一说，白天的训练少点吧。这小子火气太大了……】
白敛：【头秃.jpg】
凌凌看着那个小孩一脸无措抓头发的表情笑出声，回他：【我也不敢啊……】
白敛：【小白兔叹气.jpg】
白敛：【算了，我们难兄难弟还是再忍忍这对冤家吧……】
白敛：【狗子委屈.jpg】
凌凌没想到，现实生活中那么正经斯文的白敛在网络上居然会喜欢发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一向嬉皮笑脸但不与男生深交的他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想要留住这个朋友的想法。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念头。
他不准备回消息，手机却又响了。
白敛发了个“抱住自己”的表情，狗子的委屈简直都要冲出屏幕，直击一个小gay的心灵了！
凌凌哭笑不得，无奈回了个贱笑熊猫头，并打字：姑娘我手机里一堆帅哥微信，要不要推荐给我们学生会主席一个？保证帅出圈的那种！
白敛：【……】
凌凌看了最后一串省略号半晌，关了手机闭眼睡觉。
他听栗战无意中说起过一嘴，白敛之前可是有过一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呢……
自己还是……克制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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