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昨夜风寒昏迷,圣上还吩咐奴婢好生照顾您,你这又偷偷跑出来,要是被圣上知道了……”
“嘘!”巫云开守在大臣下朝后的必经路口,对秋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别说了,再说都被人发现了。”
秋水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巫云开躲在门口的石碑后,看着此处离开的大臣们面色凝重,定是今日早朝发生了大事
巫云开在这受了将近半个时辰,半天没见到想碰面的人,忍不住跺了跺发麻的脚心,嘀咕道:“昨夜不是说好了今日早晨在这见面的么……”
清晨的风凉的很,她便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肩上便落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只道是秋水见她身子不适又要劝她,道:“秋水,今日之事十分重要,见不到他来回应,我不会离开的。”
可那手和秋水的手分明两模两样,巫云开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娘娘在这等候许久了罢。”来人身形颀长,面如冠玉,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青色大麾,腰间系着水色犀角带,收回方才搭在她肩上的手后摇着折扇一笑:“臣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王大人不是有心,本宫不怪大人。”巫云开退了半步道:“这里人多口杂,还请王大人移步后园假山详谈。”
来人王瑞乃是两年前科举的状元,现任刑部侍郎,是夏翳明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才,深得夏翳明器重。在她入宫之前便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王瑞正苦恼不知该送什么生辰礼物给他母亲王老夫人,苦思下不慎撞到于街上购买材料的巫云开,两人因此相识。
听闻王老夫人喜欢唱歌,巫云开便将一只能唱歌的机关人偶送给王瑞作寿礼,王瑞便道欠下了巫云开一个人情。
巫云开昨夜与淑妃谈完,便让狱卒秘密给王瑞递了字信让他帮忙,如今看王瑞泰然自若的神色,自知是一切都办好了。
清晨露重,可太阳一出来,温煦的日光终于令冰冷的皇宫多了几分春和日丽。
巫云开看着枝桠上抽出的新芽,终是松了吊了一夜的心:“多谢王大人相助,本宫感激不尽。”
“娘娘言过了,只是……”王瑞说的有些迟疑:“不知娘娘可有将此事告知圣上?”
“……”听到这话,巫云开脑子便浮现出夏翳明冷若冰霜的面孔,与当下暖洋洋的春光实在不称,便决定避开有关夏翳明的话题,转而道:“秦涟漪有说什么吗?”
“她按娘娘的意思,用娘娘给的机关瓷杯换了权大人派人给她的毒酒,如今正在微臣府中,只是她道不见着秦大人,她不会吐露半分。”
“以她的性子,本宫想也是。王大人且先将她留在府中,”巫云开顿了顿又道:“本宫听今早的大臣们议论,圣上命秦大人告老还乡了?”
“是。”
“那权徽意——不,权大人可有表现出什么?”
王瑞思索片刻,微笑道:“权大人站在圣上面前,而微臣站得远,娘娘问微臣,不如直接问圣上更真切些。”
“说的也是……”
按理说权徽意要秦涟漪自尽独揽罪责,夏翳明今早知道后也最多是贬官意思性惩罚下,如此便能想保住秦承的官位,可如今夏翳明竟直接下旨要秦承辞官回乡。
而秦承是纵横两朝的老臣,为先帝打下江山,劳苦功高。此事一出,夏翳明怕不是又要被人诟病帝心过于凉薄了。
“纵使秦大人既有功劳也有苦劳,那都是对先帝而言罢了,如今秦大人与权徽意勾结,圣上容不下他也是正常。”王瑞轻摇折扇,看着立于春日暖阳下的女子:“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白——娘娘您如今,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巫云开拨开被风吹起到唇角的发丝:“谁能让本宫活,本宫便站在谁那边,难道王大人不是这么想的吗?”
王瑞一愣,复而失笑:“娘娘说的是。”他顿了顿又说:“微臣母亲很喜欢那日娘娘赠于微臣的木偶人,若是娘娘愿意,可否再做一个送给微臣母亲。”
巫云开微微一笑:“王大人既然发话了,那再做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送别王瑞,秋水便忍不住责怪道:“王大人办事小主放心,怎的还多此一举来见他?可别被权大人知道了才好。”
巫云开摇摇头:“今早我注意到圣上换掉了蕉鹿殿内几乎所有的宫女太监,相必夏翳明也察觉到了我宫中有不少权徽意的眼线,趁着这个时候来见王大人最好,不然后续又会有麻烦,何况他说……”
再做一个木偶人,却没说是要原先会唱歌那个,王瑞的意思,应该是往后传消息便用木偶人即可。
也是,纸条太容易被截获,万一被权徽意的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
蕉鹿殿。
夏翳明看着凉透的床榻及半开的窗子,冷笑两声:“来人,将朕批折子的东西都搬到蕉鹿殿来!”
常弗不敢多言,连忙让人去搬东西,又问刚刚来传话的小太监:“娘娘找到没有?”
小太监名为小夏子,他颤颤巍巍又欲哭无泪:“还没找到,清晨宫中走动的人少,都听谁说见到贵妃娘娘去哪了。”
“常总管,您说这下如何是好?”
常弗脸上愠怒,昨夜夏翳明要他撤掉蕉鹿殿的宫人,换一批信得过的人来,他就是看着小夏子憨厚老实,才让他当蕉鹿殿的掌事太监,可谁知他一来就将事情办砸了,低声斥道:“连看着娘娘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最好乞求贵妃娘娘没事,不然你等着被圣上砍头罢!”
“见过贵妃娘娘。”
此时不远处终于传来宫女的问安声,常弗松了口气,忙到殿外迎上姗姗归来的主仆二人,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可吓坏奴才们了。”
巫云开见到常弗,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常公公怎么在这?圣上他……”
“圣上在里面等后娘娘多时了。”
巫云开脸色一下难看许多,便将方才问安宫女塞给她的字条收进袖中:“那他——”
常弗低声道:“圣上有些生气,娘娘进去说话可得当心着点。”
巫云开回头道:“秋水,你呆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秋水点点头,看着巫云开入殿的背影有些担忧。
方才遇到问安的宫女是权徽意身边的人,不知道临时塞过来的字条巫云开只匆匆扫了一眼,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塌边摆了一方长案,折子在边上堆得很高,露出了一身着鸦色长袍的人影。他手执朱笔,皱着眉在折上写着什么。
巫云开慢慢踱步到他身侧,还不知该同夏翳明说些什么,但夏翳明眼虽未离开折子,却听着她脚步声靠近,道:“先喝了那边的药。”
那桌上确实放着一盅温着的汤药,巫云开闻言,只得上前去喝了那碗汤药,苦的挤眉弄眼。
夏翳明心底哼了一声,心道让她吃个教训,苦了才知好好爱心自己的身体,手上却不着痕迹地推过了自己的茶杯:“去哪了?”
巫云开坐在夏翳明身侧,拿过那只茶杯抿了一口,那淡雅的茶香冲淡了口中的苦意:“我去安排淑妃的事了。”
夏翳明大抵猜到了只是依然没抬头:“你昨夜说与朕结盟,但做什么都瞒着朕,是不是不太好?”
巫云开嘀咕道:“就许你独断专行,就不许我干点自己的事。”
夏翳明眉眼一斜,话音凉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夏翳明搁下笔道:“朕令秦承告老还乡,但权徽意定会赶尽杀绝,你不是想拉拢秦承吗?救女之恩若不够分量,要是朕救下了秦承一家呢?”
夏翳明的话让巫云开瞬间亮了眼,她连忙凑上前道:“你是说——”
夏翳明看着巫云开如鹿般澄澈的眸子,忍不住抬手用笔杆在她额上敲了一下道:“朕这算不算是同你全盘托出?”
巫云开摸了摸额头,嘀咕道:“就会欺负人……”
夏翳明唇角扯出一丝笑意,道:“明日去都城中的迎春楼用膳,可行?”
“当真?!”迎春楼是都城中最大的酒楼,里面的菜色也是一等一的好。巫云开吃厌了宫中的御膳房,也想去外边尝尝鲜:“我想吃那的糖醋排骨。”
“随你,”夏翳明又低头看折子:“只有一个要求,不能离开朕身边。”
巫云开满口应下,眼珠一转,又问:“那赵无诓大人那边呢?”
“赵无诓那边朕已经安排人通知过了,”夏翳明道:“用过膳后到锦绣湖中画舫内详谈,这样便能确保不会隔墙有耳。”
“画舫?”
夏翳明给的理由虽然也合理,但巫云开总觉得有些不妥,画舫远离岸边,若是人有意埋伏,那便危险了。
夏翳明问:“怎的?”
“没、没什么。”巫云开心虚回应一句,想到的却是袖中的字条:“我想着圣上与赵大人皆是习武之人,若是在画舫上遇到危险,也定能平安逃出。”
“那是自然。”夏翳明随意答道。
是啊,那是自然……巫云开想着垂下了眼眸。
是夜,养心殿内,常弗将半路截获的一只鸽子交给夏翳明:“这鸽子是在刚飞出蕉鹿殿便被暗卫截下的,还请圣上过目。”
夏翳明接过鸽子,看见这鸽子的腿上藏着一卷信函,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夏帝第二日微服出宫的行程安排。
常弗迟疑道:“圣上,这……”
夏翳明想起巫云开莫名其妙的那句话,道:“无妨,将信放回去,让它送给该收到信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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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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