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深夜,凌晨的医院走廊,少年身形清隽,披着一件法兰绒毛毯,身后一阵骚动,带着风雪和冷意的脚步声之后,是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呼喊。
“俞宁!”
唐枕行色匆匆,肩头还落着未融化尽的雪花,他的鼻尖微微泛红,一向温热的双手此刻也因寒风的缘故泛着冷意。
入目是一张泪痕未干的雪白的脸,眼角因为摩擦而有些艳丽的绯色,一瞬间,唐枕想要冲过去抱住他。
但是他直直的顿住了。
身着长款黑色羽绒服的少年就僵硬地站在俞宁面前,仿若一桩笔直的参天大树。
“……别着急,别哭。”看着眼前人严重积蓄起来的泪水,唐枕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地撕扯下一块肉,他头一次感到无措,双手无处安放。
怎么能这么可怜,哭的惨兮兮的,还要自己抹掉眼泪,唐枕心尖一颤,顾不得那么多了,尽管身子还没热乎过来,他还是脱下外套,扔在旁边的椅子上,大手拽过俞宁,轻轻地为他拭去眼泪。
“没事了,俞宁,看着我。”唐枕的双手扳过俞宁的脸颊,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向那双浅色的眼眸,片刻之后,俞宁的脸贴上了一具温热健壮的胸膛。
唐枕的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胸腔还随着声音发出微微震动:“没事了,别哭……我在这。”
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俞宁只能感受到唐枕的心跳声,还有耳朵里规律的走针声,他像是才缓过来一口气,抹了把眼皮,起身道:“我刚刚签完字。”
“下午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不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唐枕。”
他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像个无助的幼童一般低下头:“这种天气,航班全都过不来,舅舅在吉春出差……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人人无可避免这一遭,但是俞宁太年轻,又太孤独,要他在新春伊始送别自己的血亲,未免太残忍。
有的人能够淡然接受是因为身后有更为深厚的亲缘支持,可是俞宁不同,在他生命的十七年中,黄静宜是他独一无二最重要的亲人,曾经所争取的一切荣誉与奖项,都是为了得到她的青睐,可是临到如今,不过都是浮云泡影,过眼云烟。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如同海啸一般吞噬了俞宁,身体里像是有一块沉重的铅块,重重地拖曳着他的喉管与心脏,令人喘不上气,周身仿佛置于梦境中,深夜的走廊中寂然无声,呼吸声清晰可闻,泪珠砸在少年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水花,眼睛已经肿涩得生疼,鼻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空气沉重得给眼前的一切蒙上了黑色的轻纱,就连乐观如唐枕,此刻心中也如泰山压顶般喘不过气,他本能的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太熟悉了,这一切都令他不断回想起童年时那段血色的回忆。
少孤失怙,何其惨痛。
唐枕垂下眼帘,俞宁不该遭受这样的痛楚,他的心底腾升起一股滔然的怒意与不甘,没来由的怨恨起来。
怨怒世事弄人,恨怅无能为力。
“走廊太冷了,我......”手被扣住,俞宁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被唐枕拉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唇边是湿润的保温杯口,他有些茫然,却只听对方同样有几分干涩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喝点水。”
俞宁的大脑已经死机了,只是木木的执行着命令,也思考不来自己是怎么被唐枕哄着弄来休息室的了。
屋内只开着一盏暗暗的小灯,照出唐枕跪着仍挺拔的身影,光影在唐枕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阵昏黄,俞宁慢慢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羽睫煽动起二人之间的空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膏气,俞宁堪堪回神。
对方冰凉的指尖在他的眼下的皮肤上轻点,那感觉如同羽毛轻触,细腻而柔软,香气熏得刚刚哭过的眼睛有些刺痛,他一时有些不自然,想要偏头躲过去,却被唐枕扳住了脸。
“别动。”
“擦点雪花膏,一会儿脸被吹皴了。”
声音温柔得如同潺潺溪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似能穿透人心。
俞宁的皮肤白又嫩,一向被护养的很好,可是宁海天气冷,他自己不注意,难免受红受冻,今天又哭得这么狠,出去见风肯定会疼,但唐枕也不是姑娘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面霜水乳,出门又走的匆忙,略略在唐母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支,用时才发现是什么护手霜。
死马当活马医,只求俞宁不要过敏。
俞宁就这么仰着脸被摁着涂完“雪花膏”,唐枕看着泛着水光的白皙脸颊,突然很有咬一口的冲动。
但是他只是咬着牙,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好了。”
看俞宁像个小学生一样,两只手全乖乖缩在毯子下,呆呆的望着他,心中仿若抽风,酥酥麻麻又带着刺缩起来。
安慰的千言万语在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又被咽回肚子里,唐枕站起身,轻轻揉了揉俞宁的发顶:“休息一会儿,别担心。”
耿耿长夜,手术中的红灯如同悬在俞宁头上的炸弹,将他的神经一直紧紧绷起,却在此时找到了可以暂时休息的角落。
眼皮越来越沉重,心中的牵挂矛盾的让它强撑着,似乎是落在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中,困意与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
失去意识之前,额发被人温柔的撩开,蜻蜓点水一般地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只听见耳边令人心安的低沉嗓音:“我在呢。”
……
北方的冬夜本就漫长,黑夜像是吞没了一切希望,寂静的医院更像是一个大盒子,被人关上了盖子,滋生着绝望与恐慌。
唐枕靠在走廊的窗台边,漆黑的眼珠盯着雪花片片飘落,硬朗的面庞隐没在半边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放一个小小的番如外:
俞宁小时候养过一只很可爱的赛级伯恩山,取名叫milo,非常能吃。
不过说是俞宁养,这只小狗更像是他的玩伴,有独立的房间和看护,是俞宁远在新加坡伯伯送给他的,伯恩山温顺忠诚,是再好不过的陪伴犬,但是对于小小的俞宁来说,小小的milo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因此,即使是和小狗玩耍时,身边也必须有安保看护。
某次俞宁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独自喂食,他很高兴,小狗吃完就抬起头哼哼唧唧的看他,小男孩心花怒放,摸摸狗头夸赞:“good boy.”,milo也非常争气的大“汪”一声,随后用嘴筒子戳戳碗,每当这时,俞宁就会抱起一大袋狗粮,哗啦啦的倒满一碗,循环往复。
当两个管家发现的时候,一娃一狗已经摊着手脚躺在地板上气喘吁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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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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