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带着压迫感的眼神重新扫过来,稚一眼神闪烁,脑中快速思考着对策,正想着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放下戒心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推搡声,伴随着几名男子高亢的叫喊:“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怎能随意抓人?”
“是啊,天子脚下,怎可……,额,大大人,我就是路过的。”
兵器出鞘的“哗啦”声响起,喧嚣的声音渐渐死寂,但吃草的马儿却被这尖锐的兵刃声扰了闲情,它脖颈高昂“咴咴”叫着走了两步,动作间马车猛的向前趸去,车帘也随之晃荡起来,车外的亮光便透过空隙照在了稚一脸上。
她眼睑微缩,脸下意识的偏向右侧,躲避这猝不及防照进来的光。下一刻,黑衣少年眼神微漾,手中剑锋婉转,长剑便掉了个头插在了络腮胡面前。
生死一瞬间,骇人的杀气随着脖间的压迫感散去,劫后余生的人下意识的的抬手去摸脖子,指尖触到一道细细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
黑衣少年见状眼神闪烁,微微偏过头,指尖挑起车帘向外看去,随着车帘微微掀起,马车外的灯光照亮了窗边人的脸,被丝丝光线晕染的少年轮廓冷硬、面色凝重,浑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疏离感和压迫感。
稚一刚捡回一条小命,自是对这种人心生忌惮,她心有余悸的往马车外挪了挪,这细微的动作瞥进了黑衣少年眼中,他不禁微微皱眉。
意会到对方的不悦,稚一不敢再动,这少年虽不知何故暂时放过了她,但刚刚她是真的感觉到了这人是想杀了自己的。
诡异的氛围中,谁也没有出声,双方都默契的保持着安静,甚至连趴在车厢里凶相毕露的络腮胡也只是瞥了瞥眼前的玄铁长剑,旋即打量了那少年几眼,他滴溜溜打转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清澈和愚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车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稚一清晰的听到卫兵朝着街上的人凶狠的问道:“这个女的,见过没有?刚从这里跑出去的。”
“没,没没见过,啊,大人,我真没见过。”
“没见过?滚吧!”
……
“等等,别动,这印子……。”
“大哥,脚印朝那儿去的。”
“那边有辆马车,麻子,你带人去看看。”
黑衣少年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落魄少女。
听到外面传进来的话,稚一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她眼神流转间对上了少年的视线,只见对方面上无波无澜,眼神幽深如渊,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窘迫和处境,她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心中犹如小鹿乱撞,生怕这人下一刻就将她扔了出去。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马车外的光线越来越亮,一柄长剑朝着车厢伸了进来,剑尖挑起车帘刚要往上翘。
“唉唉,官爷官爷,且慢,唔唔,这是怎么个情况?嗝——”。马车外,双剑侍从将嘴里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咽了下去,又将一大堆吃食扔到车厢前部,挡住那卫兵的剑开口笑道。
卫兵被他拦住,顿时不悦,指着马车颐指气使的问道:“你的马车?王府失窃,我等奉命缉拿盗贼,让开。”
听到是抓窃贼,侍从脸上的神色倏地松弛下来,他藏在袖中准备拔刀的手也慢慢放松,但转念间,又想到里面的情形是万万不能暴露在人前的,于是一个纵身走到马车前面挡住这些卫兵的视线,谄媚的开口说道:“官爷,官爷,这马车内只有我家公子,万不可能有什么窃贼的,公子正在歇息,还请官爷见谅。”说着掏出一锭碎银,塞到那满脸麻子的卫兵手中。
麻子卫兵接过碎银抛了抛,眼神在侍从和马车之间打转,嘴角一嗤,将碎银塞入怀中。
侍从见状,朝着麻子微微一笑,心中默念:还好,是个贪财的。谁知他的笑容还没到嘴角,麻子卫兵突然开口喝道:“我看你就有鬼,让开。”
侍从嘴角一滞,拿钱不办事的狗东西,比松江府的胥吏还黑!他眼中闪过急切之色,眼睛微眯,数了数卫兵的人数,开始掂量武力突围的可能性。
麻子卫兵上前一步,有些发黄的眼珠定在这清秀俊美的小侍从脸上,摸着嘴角□□道:“怎的,你家公子是个娘们儿啊,看不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麻子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哄然大笑,双剑侍从见这狗东西不讲武德满嘴喷粪,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他脚步微移、手心向后,暗暗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势。
车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麻子嘴角一撇,拽着双剑侍从的衣领就想将他推开,却不料对方一动不动,麻子加大力度,对方依旧稳如磐石,麻子恼羞成怒,松开手拔出佩剑指着他威胁道:“滚开,妨碍公务,想下大狱吗?”
麻子身后的小兵们见状,也都拔了剑冲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局势一触即发,这时车厢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山南,退下”。
听到命令,山南瞟了一眼车厢,转身之际,发现同伴撇着嘴角站在车窗边朝他挑了挑眉,他瞬间会意,收起浑身的煞气退到一边,只是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那麻子,准备有情况就一刀取了他的狗命。
麻子丝毫不知自己此刻已经命悬一线,他嘴角□□的斜眼叱着这俊美小侍从,随即上前两步,挑起车帘就朝车厢内望去。
下一刻,只见麻子背部微僵、嘴角半张露出满口的黄牙,眼神直直的盯在眼前披着大氅倚靠在车厢角落的俊俏公子身上,口水都差点留了下来。
“娘希匹,长得比娘们儿还好看”,麻子嘴随心动,眼神轻佻又猥琐的在眼前那位比女人还好看的少年身上流连。
黑衣少年听清他的话,抬起头冷冷的瞥了过来,那眼神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和杀伐之意,麻子倏的一怔,只觉得一股寒意莫名的从心底升起,他眼神闪躲连忙朝车内扫了几眼,见里面确实无其他人,便退了出去。待走出许远,身旁人还在打趣他:“麻子,究竟是有多好看啊,还没回过神来,哈哈哈”。
麻子恼羞成怒,想起那人凉嗖嗖、阴森森的眼神,依稀还有些不寒而栗,但在人前又不能丢了面子,于是强装镇定的骂道:“娘希匹,那可比南风馆的花魁俊多了……”。
听着这群兵混子的污言秽语,山南唾了一口,暗骂:“狗东西”,随即跳上马车往里探去,他掀开车帘就见自家公子披着一件黑色大氅,身上还盖着另外一件,一反常态的倚靠在车厢角落。
山南不由得一愣,倒是难得见自家公子这般懒散的模样。
见他进来,黑衣公子收起隐在大氅下的长剑,脚下用力一踢,一声闷哼响起,一团白色的东西便从他身上盖着的大氅下滑了出来,那白影撞到马车内壁停了下来,山青讥笑的问道:“大帮主,这胯下之辱的滋味如何啊?”
受了羞辱的络腮胡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目通红的瞪着眼前的小侍从,恨不得用眼刀将他射死。
山南嗤笑一声,还想继续讥讽,这时另一名侍从拿着一副画像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摸清楚了,这些卫兵不是冲我们来的,他们是在抓贼,说是今日成王大婚,这小贼混迹其中,偷了成王送给新夫人的大婚之礼。”
山南夺过画像一看,立马惊叹道:“嗬,这京城果然是不同凡响,连个小贼都美得不可方物,啧啧啧,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他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公子身形微动,似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下一刻,公子披着的黑色大氅下突然冒出来一个瘦弱女子,那女子发丝凌乱好不狼狈,一张圆脸白净如雪,面上双颊微红,正瞪着一双蕴藏星汉的剪水双瞳直喘气。
山南惊呼一声,猛的后退一步,指着眼前的女子喊道:“喔,大变活人?山北,公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变戏法?”
纵然山北是个沉稳的人,甫一见到这幅场景也不免惊了惊,但他毕竟是个沉稳的人,见自家公子面不改色、眼中还带着几分自得的样子,山北的表情一瞬间又恢复如初,他不耐烦的朝身边人翻了个白眼。
接收到这嫌弃的眼神,山南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反应,又指着手中的画像和眼前如林间小鹿般惊惶的女子咋呼道:“等,等等,小贼?通缉犯?”
黑衣少年叱他一眼,淡淡开口:“走,出城”。
山南惊呼:“公子,这可是个通缉犯啊,外面天罗地网的在抓她抓。”
黑衣少年:“你太吵了,出去!”
山南:“……,可她是个通缉犯!”
山北见自家公子望见高高掀起的车帘和远处走来的卫兵时眉头紧皱,眼神在那坐在自家公子怀中的“通缉犯”身上扫了两眼,冷冷开口:“咱们车上的通缉犯还少吗?”
山南:“……”。
他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通缉犯”,又望了望公子身旁的“通缉犯”,忽然凑到少女跟前疑惑的开口问道:“话说,你到底偷了那成王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抓你。”
稚一:“……”。
黑衣少年抽回揽在少女身侧的手,拽下厚重的大氅朝他扔了过去,正襟危坐道:“出去!”
“好嘞”,接收到自家公子暗含威胁的眼神,山南抱住毛茸茸的大氅,滑溜又熟练的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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