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数个凌晨三点，偌大的房间，他发现自己早已寻不到归途，只能无力地，彷徨地，在人间游荡。』
秦忆安排好了客卧，回去继续照顾林锐。
“你先去收拾？”严路扬阖眼倚靠在客卧沙发上，满身疲惫，“加班到这个时间点也是辛苦了。”
向衡抽了抽嘴角：“你最好没有阴阳怪气。”
刚拿上衣服准备去浴室，却在严路扬面前踟蹰不前。
严路扬抬眼：“有话直说。”
“今天的事，你越界了。”向衡徘徊不定，“林锐是你哥哥，秦忆是你哥哥的……你怎么用那种语气叫姐姐？”
“难道不是姐姐吗？那该叫什么？”严路扬带上眼镜，挑眉看他，“嫂嫂？”
“唉不是，别人怎么叫都没什么。可是你不一样啊，谁不知道你跟秦忆之前郎有情妾有意，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让你林锐怎么想？”
“哦？那哥哥怎么不知道？”严路扬扶了扶眼镜，“他当初明明知道我跟小忆之间只是还未吐露心意，却仍要公平竞争，不肯让我们好好相爱。那如今我怎么就不能跟他公平竞争呢？他们是结婚了吗？既然没有，我就有机会。”
“阿扬，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多参与，但……”向衡自知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费口舌，“我先去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严路扬无奈自嘲，他确实说错话了。他跟林锐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就凭这么多年林锐对他的照顾，两人也跟亲兄弟无异。
不该怨他的，至少不该就这么跟向衡说出口的。
当年秦忆和同事去废弃乡村考察地形，却不想偏偏最后一天几个贪玩的小孩点燃明火放起了鞭炮，引火的树枝被丢弃在了干枯的杂草丛，燃起了火星子。
本来一根枯树枝及时灭掉也不至于引燃整片枯树丛，那小孩觉得好玩，竟然拿打火机继续燃烧枯树丛，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收不住场，一个个慌乱地逃走了。
当时秦忆正好在边上的一户废弃房屋完成建设测量工作，打算进行改造。火势蔓延得很快迅速燃向了房屋，屋内又满是尘土，加剧了蔓延速度，等秦忆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楼已经烟雾弥漫。
据她所说，再后来她只记得自己正束手无策时，林锐冲了进来，他带着她迅速下楼，却不想临近门口老旧的木头房梁突然坠落，林锐推开了她，自己却被房梁重重地撞到在地。
救援队很快赶来，可再快也赶不上蔓延的野火，林锐的后背烧伤得非常严重，留了大块不忍直视的疤痕，至此落下了病根。
偏偏是那一天。
偏偏是他救了她。
严路扬记得，那天他得了消息放下所有工作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口，他的秦小忆第一次推开了他的手。
最后他等来了一句。
“阿扬，我没得选。”
*
“锐哥，院里新来了个海归博士，碰到过跟你情况类似的病患，你身上的疤痕，说不定她能搞定。”
林锐脸色苍白，没回答向衡，眼下似乎是在思考。
向衡轻推林锐，接着说：“你看啊，你跟秦忆都快打算结婚了，这疤留着，就算你不介意，嫂子能一点都不介意？”
林锐轻咳了一声：“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不知道秦秦那边怎么说。”
“嫂子能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之前杨医生那边没有手术的相关经验担心风险，现在你情况也稳定了，又碰上合适的医生。”向衡又推了推林锐，“或者你先去看看，看看总归没什么问题吧。”
*
“请林锐，到301诊室就诊。”
医院广播响起，坐在看诊室的女人轻轻勾了勾唇，等待着来人。
“咔嚓”一声，门开了。
女人抬眸，对上林锐的眼睛。男人的双眸似夜幕下静谧的湖泊，澄澈平静。
钟小满看了，却偏偏想搅弄一番波澜。
“好久不见啊，林美人。”
话音刚落，门又打开了，向衡走了进来，看到坐在电脑前的钟小满突然一愣，“今天301不是杨医生的诊室吗？我刚还想去找你帮忙来着，结果没看着人。”
“是吗？那真是不巧了。”钟小满低头看了看病例，假装很无奈的样子。
“你在正好啊，”向衡抽了个凳子坐下，“检查下林锐伤口的愈合情况，顺便还能看看有没有合适疤痕去除手术。”
向衡转了下凳子的方向，偏向林锐：“这就是上次跟你说的“海龟”博士，你们之前见过的。”
“当然，”钟小满抬头笑了笑，
“而且印象深刻。”
林锐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之前的手术方案没什么太大问题，难点就是在于你的并发症以及术后可能引起的继发性后遗症。”
“做微创呢？尽量减少二次伤害。”向衡问到。
“根据你之前的各项报告和病历单，目前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骨骼发育问题也不大，雨季发炎疼痛是慢性病，一时半会儿没法根治，当然，皮肤瘢痕也没法完全去除，只能说”
钟小满顿了顿，看向林锐，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你治疗。”
此刻的钟小满一头大波浪，涂着红棕色的口红，但神色不再是轻佻的、玩弄的；而是近乎于神圣且庄重的。
这一幕，在未来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在林锐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
“脱了。”
“什么？”林锐回过神。
“能干什么？”钟小满起身，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搭上林锐的肩头，“当然是垂涎美人的美色喽。”
向衡撇了撇嘴：“要检查伤口就检查伤口，还垂涎美色？”
接触的日子多了，向衡多少习惯了钟小满的脾性，懒得多说提前离开了。
“还是有一定的组织增生，平时别忘了敷药。”钟小满收完检测设备，将病历本还给林锐，“术前需要再做一次超声，进一步确认手术方案，记得提前预约。”
与上次在家中检查不一样，这次整个看诊过程中她都没有一句废话，林锐突然想起来秦忆工作时的模样，也是这般认真专注。
*
“回来了，”秦忆接过林锐的外套，“听阿衡说你今天去做术前检查了，结果怎么样？”
林锐一懵：所以你就那么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吗？
“怎么不说话？”秦忆回头，看林锐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沙发。
“没什么事，只是做一下初步的检查，贸然手术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吧。”
“你不希望做手术吗？”秦忆淡淡得问了句。
林锐起身揽过秦忆：“怎么会呢，只是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多想一些总是好的。”
秦秦，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疤痕还在，就意味着你还在。
如果手术成功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要离开我了。
我自私地想利用这块伤疤留住你。
*
“如果按原定的方案手术，最大的风险其实是容易引起神经性损伤。”钟小满拿着体神经分布图在科室徘徊，嘴上念念有辞。
“小钟，今天多亏了你在，不然院长那边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杨医生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啊，这有什么，举手之劳嘛老杨。”
“不过你说的急诊科那边来的烫伤病人我怎么没碰到？”
钟小满佯装不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听说后面来几个出事故的，问题应该不大吧。”
“嗯，轻微事故。”杨医生拿了份文件，递给钟小满，“这个文件记得填一下，这几个病患给到你那边，院里要得急。”
“换主治医师还得填表申请吗？”小满不解，但是照做。
“我们科室的病人一般都是长期的，大多数时候病患整个疗程都一个人带，也更方便了解病情，所以更换主治交接会麻烦一点。”
“奥奥，填好了。”钟小满莞尔一笑，“给你老杨。我今天碰到了个病人，好像叫林锐，他……”
“差不多一年前危房火灾，他受了重伤，加上本身身体抵抗力就差，恢复起来比较困难，而且复发次数也多，不太好治疗。”
“对，我看了组织切片诊断，还有之前的扫描结果，他伤口的位置特别深，手术风险大，特别是……容易伤到神经，表层皮肤在逐步恢复，但是手术后可能会加大创面，严重的话可能会伤到神经。”
“你的意思是，不建议做恢复手术？”杨医生听后沉思了起来。
“一是设备精密度的问题，二是他的身体情况。”
“他第一次术后带来的并发症比较多，这一年来向衡也一直帮着调理，已经在慢慢好转了。”杨医生拍了拍钟小满，“回国后的第一个考验，加油小钟。”
*
“明天不上班？”严路扬看了眼满身酒味的钟小满，嫌弃地往边上坐了点。
钟小满一把拽住他，装作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还嫌弃我严路扬，也不知道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是谁天天喝个烂醉。”
“行，不嫌弃你。先把你手放下。”严路扬眉头微蹙，“说吧，什么事？”
“那个林锐，是不是跟你挺熟啊？”钟小满松开手，举起酒杯点了点严路扬修长的手，“他是干什么的啊，跟我讲讲。”
“服装设计师，有个自己的工作室。”严路扬不耐烦得拿走了钟小满递来的酒杯，“你关心这个干嘛？”
“嘶，天天就知道皱个眉头，摆个死鱼脸不知道给谁看。”钟小满恼火地拿起新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严路扬轻笑，晃了晃红酒杯：“没说两句就生气了，是谁又惹钟大小姐不悦了？难道是我的林锐哥哥吗？”
“还能是谁，你这个阴阳怪气的玩意儿，天天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话，真是装货。”
“再废话我就走了。”
钟小满见严路扬又沉下脸色，撇了撇嘴：“给我他工作室的地址。”
“哦？那谁是装货？”
“我我我行了吧，小心眼的家伙。”
“谁小心眼？”
“我小心眼，你大度。”钟小满压下怒火，假笑起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钟小满随手抓起手机转头瞥见严路扬亮起的屏幕，上面写着“姐姐”。
注意到钟小满的视线，严路扬收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
“晶萃中心A座。”
秦忆：我没得选～
云：就爱狗血爱情[让我康康]我们阿扬是绿茶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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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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