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收到千重的信已经是半晌了,回信却迟迟不落笔。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公主想借机除掉刘川,事后再杀了千重,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二子去其一。万一刘阳在前线有什么不测,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尸骨无存。没了子嗣,燕王要这江山有何用,自然会熄了这份造反的心思,一心对抗反王。
女官却万般阻拦:“一同杀掉刘川和千重风险太大,燕王人老成精,万一瞧出点什么,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此事风险太大。区区一个刘川不值得,燕王若想造反,属意的必定是刘阳,为了刘阳,燕王会极力支持平叛,为了平叛顺利,更是会尽力尽力打理朝堂,臣以为我们现在不妨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公主心有不甘:“难道我们就这么轻易放过刘川吗?”
女官妥帖进言:“千重心中有恨,能捅刘川一刀,就会捅他第二刀。只要千重活着,不愁杀不了刘川。只是先帝在世时,大兴土木,煮砂炼丹,无心政事,国库早已空虚。就当是为了万千黎民百姓的生计,为了梁朝的繁荣昌盛,还请公主忍一时,留他刘川一条狗命,好让刘远道为梁朝继续卖命!”
“可惜着大好江山,竟被人如此作弄。”公主忍不住感叹:“更可怜我母妃,竟要为这样的人殉葬,宁女官,你伺候母妃多年,你说她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宁女官俯首帖耳:“娘娘的想法臣无从知晓。臣只知道,臣辅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公主扶起女官,深情的望着:“晓知,我只有你了。”
千重收到了公主的回信,有了保命符,心里的惊惶才将将放下,小心的侍候着还昏迷的刘川。
千重擦脸,杨花就洗毛巾,表现的比千重还淡定,这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千重疑惑了:“你不怕死吗?”
杨花平静的脸上憋出两朵红晕:“怕的,但杨花已经死过一次了,怕也没有用,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活下去,做事之前多想想,不要冲动,少动刀子多动脑。”
千重:“杨花,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呢?”
杨花:“怎么会呢?我明明在指槐骂槐呀!”
千重刚想反驳,外面传来通报声。
公子被刺,千重作为案发现场的见证人已经被问了三次话了。
不能说临时起意,起码这一刀千重已经在心里演示过千万次了,刀口角度,血迹沾染,完美的没有任何漏洞,最大的漏洞就是活着的刘川。
公主有办法让刘川闭嘴,她也不多问,只要她不被看出破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行。
刘阳奉旨赴邯郸,来了没多少时间,仗打的如火如荼,捷报不多,折损不少,有一次夜半还被反王的人在营地暗杀了两名将领,不过没过几天反王从北方买的的战马就被人全部截胡。
反王杨展前脚才为一点红开过庆功宴,
后脚就得知战马被抢了。
军资采购一直由陈会负责,一来陈会经商,是冀州首富有门路有人脉有资金,二来陈会是清河王妃杨蕊的弟弟杨展小舅子,作为造反二股东,自己人不坑自己人。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杨展把人叫到书房一顿臭骂,跟骂儿子似的骂了一顿,陈会笑眯眯的应和了,只是临走前给杨展提了个醒:“王爷!前些日子京城的掌柜传信说,陈记在京城的铺面、工坊、和矿山都被查封了,这些都是为了王爷在京城的大业置办的,花了大力气,如今没了,陈氏已经捉襟见肘,军队现在开销又大,还望王爷想个办法。”
这军费一直都是陈家出钱,现在问该怎么办啊!简直就是**裸的威胁!杨展又没钱,再生气也不敢凉拌,只得得说两句好话哄哄陈会。
送走陈会,杨展直接去了陈蕊的房里,丫鬟仆人识趣的统统离开,霹雳哐啷一顿响,男人的怒吼,女人绝望的哭喊,不一会儿,杨展脸色一改阴沉,神清气爽的出来。
陈蕊抓着破碎的衣服,无助的蜷缩在墙角,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贴在窗户上听了听,接着推开窗户轻巧的翻进来,拿出药膏抹在陈蕊身上。
“你又来做什么!还不快走!”陈蕊推开来人,小声点催促着:“你不怕杨展发现杀了你!”
来人充耳不闻,只是耐心涂着膏药。陈蕊见状更是生气,一把抓过药瓶扔掉:“别来了,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杨蕊还想在说些什么,抬头却见来人清澈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我想你,阿蕊,我天天都在想你……”
“勖儿!”陈蕊只觉的一腔委屈涌上心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蕊,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啊?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陈蕊抱住杨勖,轻轻的吻上去:“再等等,勖儿,再等等,闭上眼睛好不好……”
杨勖闭上眼睛,轻轻的拢着陈蕊,轻柔的吻游离在身上。
桌上烛台不知不觉已泪两行,陈蕊轻轻的叹息着,似喜似泣。
陈会回府直奔主院,屋内烛光亮如白昼,气派的漆金雕花烛台支架有一人之高,上有婴儿手臂粗的蜡烛数十只,安置在屋内各处。
烛光下,卸了钗环的陈夫人在缝绣衣服,一针一线,极为精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丫鬟为陈会脱掉外袍,端来热水,陈会有些晦气挥挥袖子:“出大事了,战马被人劫了!杨展那浑人把我好一顿教训!这些年我陈家为他也是尽心出力,还把妹妹都嫁给了他!他倒好!一点的不念旧情!一个郡王而已,装什么亲王!幸亏他谋反没成,成了我看跟着他的早晚得兔死狗烹!”
夫人眼神一顿,绣花针分毫不差的落在花蕊处:“战马之事可知是谁动的手?”
陈会一脸坦然:“这么大批的战马,要劫要运都得花费大量人手,不是朝廷劫的就是哪个准备造反的爷干得!谋算了这么多年,杨展竟然临门一脚被人踹下来了,咱这么多年的真金白银的真金白银都打水漂了!我也算看清了,杨展根本当皇上的命,就算当了咱也落不了好,可惜了,这贼船上了下不去!”
夫人贤良淑德,一点也不关心这事,绣花绣的专心致志:“谋反是夷九族的事,我们就算能下,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能希望杨展能撑的久些。”
陈会有些愧疚:“委屈夫人了!”
夫人听罢放下绣品,眼里闪过泪光:“胡说些什么,夫君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嫁给夫君那天,我从未后悔过,就算是死,我也愿追随,只是可怜了南图和南枝,他们还是孩子,就要跟着我们走这条路。”
陈会握住夫人的手,眼里闪过狠辣,抬起眼又变得坚定无比:“夫人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千重很狡猾,也很聪明,咬死了说辞不变。燕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转而怀疑上了千重。不过一日时间,千重就从座上宾变成了犯罪嫌疑人,被软禁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动刑,千重猜他们在等,等刘川清醒。
认清这个事实后千重更加焦躁了,她不敢完全相信公主,也不敢妄图奢望刘川原谅她,心理的压力要让她崩盘。
杨花端着盘子进来,门口还有监视的侍卫,千重却顾不得,着急的询问刘川的情况。
“小姐不要担心,我问过马侍卫,公子没事,只要清醒就能还小姐清白。”杨花细细的安抚,舀了一碗汤递给千重:“这大梁心怀不轨的想谋害公子的小人多了去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公主知道此事后还派人来送了这碗参汤,小姐可要好好吃饭,要是饿瘦了别说公主,就是公子也会怪我照顾不周的。”
杨花这话说的气呼呼的,白眼还不停的往门口侍卫身上瞟,侍卫眼神躲避,不敢直视杨花。
杨花不能多留,匆匆走人,千重心里却有了底。
喝着参汤,千重心里盘算着东西:刘川快要醒了,她该怎么继续糊弄刘川留在别院。
果真不到半日,千重就被人迎到主屋。
侍卫的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刘川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疲惫的屏退了左右:“可解气了!”
千重头铁一如既往:“并未!”
麻药效果不咋地,刘川虚的不得了:“那你可知,是我救的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会变成阶下囚。”
“公子让我一无所有,我还公子切肤之痛,”千重袖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公子想留下我,总要还我个公平吧?若是公子说话不算数,侍卫就门外,千重一介弱女子,没得几天好日子,要是临死能卖公子一个开心,也算是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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