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雨过天晴、天朗气清,雨后的扬州城散发着别样的魅力。阳光顺着屋檐洒进屋内,叶初阳睁开眼看着云客帆还在熟睡。

他努力压抑着心里的异样,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叶初阳很少见到他这样一副柔软温顺的模样,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情不自禁伸出手在云客帆的鼻尖点点。

手指的抚摸从鼻尖、眉眼渐渐下移到了双唇,指尖来回在唇边摩擦。云客帆似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发出了一阵慵懒的哼唧。

他抓着叶初阳那作乱的指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阳,痒。”这两声呢喃将叶初阳勾得心神一荡,整个人立时飘飘然了。

云客帆声音里带着疲累道,“阿阳,我想沐浴。”

叶初阳嘴里答允着好,可手上轻抚着云客帆的脸颊,俯身含住那微启的唇瓣。舌尖轻撬开牙关,唇舌纠缠不清,呼吸声也急促起来,云客帆清楚地感觉到叶初阳的身体变化,忙伸手推了推他。

叶初阳翻身下床,跟他鼻尖相贴,薄唇微启说道,“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小厮已将沐浴的水备好。叶初阳抱着云客帆下床,云客帆还是闭着眼睛睡不醒的样子,叶初阳褪了两人身上衣物,一起坐进浴桶。

浴桶之中水蒸气袅袅,云客帆睁开眼,眼里水光盈盈。叶初阳靠在他耳边说道,“我帮你。”

说着是帮,不过是借着时机又满足了自己的心思。到底顾着头一回,叶初阳也没过分折腾。一场沐浴下来,云客帆脸上的红晕就没消散过。沐浴更衣完毕,两个人身上皆是爽利无比。

云客帆回县衙便去狱中查看审讯进展,叶初阳便先去看了木枫的情况。木枫的伤势不算严重,但伤在了背上,因而只能呈趴着的状态。

他第二次进火场之后,吸了太多烟雾,暂时还处于昏迷不醒之状。大夫叮嘱前几日乃是关键,伤口断裂之处最忌感染,因而云清等人轮流照看着他,换药喂药的。

云清刚给木枫喂了药,莫芊凝便进了屋子。从桌上盆中拿出帕子给木枫擦拭身体降温。

云清看着她略带倦意的双眼说道,“小木我看着就行,你回去休息吧,在四海山庄那么长时间,怕是连个好觉都没睡上吧。”

莫芊凝颔首道,“我守在这吧,回去也睡不下。”叶初阳出了院子便奔着木枫的住处而来,云清见他进来率先叫了声“师兄”,莫芊凝依旧冷着脸,可嘴上却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兄”。

云清看着莫芊凝别扭的样子暗自发笑,叶初阳上前看了木枫背上的伤口,神色很是担忧。

云清瞧着他的脸色,出言宽慰道,“大夫说了,小木只是暂时昏迷,过不多时日便能醒了。”

云清昨日先回府中照看木枫,与莫芊凝也是这会才见上,因此对于昨夜陈家老宅的动向并不十分清楚。

莫芊凝将昨夜的状况对着云清一一叙述,说到陈耀发疯,云客帆为自保杀了陈耀的时候,莫芊凝脸上尽是欣喜的神色。

云清却深深地望了叶初阳一眼,很是忧虑。叶初阳眼神示意她切莫担心,两人的小动作没逃过莫芊凝的眼睛。

莫芊凝发问道,“师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跟师兄真奇怪?”

叶初阳哈哈一笑,“哪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们就是好奇陈耀死了,你好像很是愉悦,怎么在山庄的时候,这纨绔子得罪过你?”

莫芊凝瞬间脸色一变,欲言又止的。云清和叶初阳对视一眼,觉得其中必有内情,叶初阳平日里最是护犊子,此刻听着师妹在山庄受了委屈,更是怒从心生。要不是陈耀已经死了,那神情真是恨不得把陈耀千刀万剐了。

云清好说歹说,莫芊凝才将那日情形讲了出口,不过陈家兄弟的对话她一个小姑娘实难开口。

叶初阳听完不由得沉思,暗道陈林果然不简单,几句话四两拨千金便替莫芊凝解了围。虽说出言听着不悦耳,可面对陈耀此等二世祖,却是极为管用的。

知晓了事情的缘由,叶初阳和云清均放下心来,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木枫背上的伤痕,不由得发问道,“小木为何要进去救那个账房先生?”

莫芊凝拧帕子的手一顿,拧好帕子帮木枫擦拭额头降温,“曹天明在山庄对小木很是照顾,他是个读书人,在四海山庄做账房先生是为了挣些银两,明年赴京都赶考。那些赌场的账本便是他带出来交给官府的,本来他想用那些账本在陈家领赏,没想到陈家遭逢变故,账本也就交给官府了。”

叶初阳抱臂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我听姨丈说书院也会资助学生科举,不妨……”

云清道,“如此也是好事,若是曹天明可以高中,姨丈岂不是功德一件。”

叶初阳暗道,也是多亏了曹天明为了银两将账本带了出去,否则赌场的账目实难探查。这把火烧得将四海山庄之中的蛛丝马迹销毁的一干二净,若不是他跟云客帆二人早将私藏的账本偷天换日,那这次走水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且今日防隅军清理现场发现,走水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开始他跟云客帆以为是陈家人狗急跳墙销毁证据,可转念一想又否定了此猜想。若是陈家人想要掩盖真相,只需将山庄之中知情人铲除即可。

主仆之间一点小事找个由头,处理几个仆从简直轻而易举。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况且那日赌场之中还有不少人,这其中不少富商巨贾,陈家实在没有必要无端给自己树敌。

叶初阳心中一凛,脑海中猛然忆起那晚屋顶偷窥之人,因为后面事情进展很是顺利,他与云客帆便将这茬暂时忘却了。如今想起,那人是谁有何目的,他二人竟是一概不知?

云清见叶初阳突然间变了脸色,忙问道,“师兄何事呀?”

叶初阳将那晚的情形娓娓道来,云清和莫芊凝俱是一惊,可将诸事前前后后加以思忖,也是毫无头绪。

三人只好就此作罢,盼着云客帆在落狱之人口中能问出点什么。县衙牢房阴冷,入内便能闻到一股霉味,途径证物室皆是审讯所用之刑具。牢房黑暗之处间或还有老鼠出没,让人不由心生恐惧之感。

云客帆一路上听陆明讲了审讯的基本情况,这些落了狱的官员乃至富商那日一见陈耀之死状,个个唯恐落得如此下场。

因而官差的审讯很是顺利,众人也都十分配合。可即便不配合,官府既然能上门拿人,那便是有了充足的证据。

这些人只盼着配合交代,能够在定罪移交大理寺之时酌情发落。这些人几年之间借着赈灾之事敛财无数,最先南山水库溃堤让他们发现了“生财之道”,收买修缮堤坝的专职官员,在水库堤坝之处留有缺口,年年溃堤,以致下游四县境内年年遭逢水患。

每逢水患朝廷势必减免四县赋税,他们罔顾圣上恩宠,提高减免额度,中饱私囊。这还不够,就连朝廷每年下发的赈灾款项也进行克扣,雁过拔毛。

押送官差一到扬州地界便将赈灾款项秘密放置在城外那处私宅之中,经由私宅地道将款项运入地下赌场。调包更换之后再由官差押送交给地方官员进行赈灾,而地下赌场便如同地下钱庄一般,“乌衣钱庄”便是指的那地下赌场罢了。“乌本意为黑”,赌场只怕是掩盖,洗脏钱才是真的。

地下赌场将赈灾款项洗干净,曹天明的账目显示每月四海山庄便又一笔账目入账。但曹天明只知一到月初便有人送来款项入库,可并不知那款项从何而来。

如此这便说得通了,四海山庄之中不正常的金银流通,皆经由赌场将其变为合法账目。

而苏管家的账目记载,四海山庄之中跟牵扯富商以及各级官员的银钱往来,账目见光之后,便经由各种渠道变成这些人手中聚敛的钱财。

而那伙流寇手中所持的银票出自四海山庄,那想必让他们押送银两之人必是山庄之人。

此人知晓了赈灾款项如何调包的内情,便想着黑吃黑,将赈灾款项私吞。而押送官差知道其中猫腻,也不敢贸然上报朝廷款项丢失。可没想到屠户夫妇与更夫报案,让官府怀疑到了赈灾之事上面。

摸查之后,才发现这伙流寇盗取赈灾款项,直到后来云客帆请旨彻查此案,赈灾案后续才算彻底作罢。

可这冥冥之中似是有一条绳索牵引,山庄中人缘何想要黑吃黑,何种目的?况且能知晓道如此细节,只怕此人在其中必是个重要人物?还有那伙从官差手中盗取赈灾款项究竟何许人也,尚未可知?

琴烟口中的天极派弟子和南岭行商在此事之中扮演何种角色,尚未明确?云客帆心头愁绪万千,看似案件已然解决,可其中诸多谜团萦绕心头,实难疏解。

数日审讯案件脉略清晰明了,云客帆起了封奏章八百里加急已送往镐京。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人的奏章竟提早几日已然到了镐京。

杨继送往镐京有两封奏章,一封八百里加急写的便是赈灾案件将要犯皆数捉拿归案,以及赈灾案件其中内情,其中对于陈耀之死更是一口咬定乃是陈耀发疯企图谋害朝廷命官,云县令为求自保失手将其杀死。

另一封乃是差专人送达太极殿的奏章,其中内容却是一份花名册。而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李泽尧看过一眼便给了姚谦,意味不明地笑道,“太傅,这个老家伙,是越来越老道有成了。”

李泽尧打量着花名册中的名字,姚谦抬眼看不出这位圣上此时的喜怒,只见李泽尧挥着朱笔,在名册之上圈出了两个名字。

他示意姚谦上前细看,“太傅觉得如何?”

姚谦抬眼思忖片刻,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道,“陛下之意想要下放官员。”

李泽尧不答,深深地看着姚谦。姚谦续道,“扬州乃粮草重地、赋税大都,陛下此举甚妥。况且扬州督粮道事关南岭,如此甚好。”姚谦看着坐在上位的李泽尧,目光俱是慈爱,李泽尧被册立太子以来,便由姚谦教习。

当年的小皇子早已成长为一代帝王,有时连自己这个老师也要看不清学生的心思了,可帝王之术若是为人轻易看穿,那还如何御下?

李泽尧察觉到了姚谦投来的目光,那是种老师看着学生成才的欣慰。四目相对间,姚谦心内不由感概道,圣上长大了,看来他真是老了!李泽尧也难得露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师生之间跨越十几载目光交汇,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割不断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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