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总有做不完的事,特别是年底这样的时间段。
伏黑惠有一阵子没见到宿傩了,每天下班后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在很久不曾出现,上一次是在他们离婚后。
一个人住的叫房子,两个人住的叫家。
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后,他总觉得冷得慌,明明门窗都关着,屋里暖气也开着,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无非是少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伏黑惠过了很久才摆脱了这种缺失感,可和宿傩一重逢,这种缺失感又爬上了心头。
真烦人,伏黑惠想,一个前夫而已,凭什么左右他的情绪。
“叮咚”,手机响了,有一条新消息。
伏黑惠看了眼,宿傩发来的。
【我晚点过去。】
伏黑惠在键盘上打字:【不行。】
还没发送,他删掉了,换成:【行。】
他又删掉了,索性不回 。
他和宿傩其实不怎么联系,从酒后乱性那天到今天,通过的信息寥寥可数。毕竟谁也不会没事儿就跟前夫聊天,就算有肌肤之亲,他们顶多算个“炮-友”,也不会有人跟“炮-友”闲聊。
爱来不来吧,伏黑惠把手机扔到一边,反正不管他说“行”和“不行”,对宿傩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宿傩这人极霸道,他要做的事,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到了晚上十点多,伏黑惠看着电视犯了困,头如小鸡啄米那样一点点的,宿傩到了。
开门声吓了他一跳,瞌睡瞬间飞走。
“惠,你在等我?”宿傩挑眉,用的是问句,说的是肯定句。
“没等你,”伏黑惠矢口否认,“还没睡而已。”
“那正好,”宿傩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等我一起睡。”
伏黑惠:“不等,我睡了。”
伏黑惠进卧室,躺到床上,眼一闭,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模样。
宿傩也没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径直去洗簌,完了后也上了床。
伏黑惠的眼睛还是闭着,可他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抖动,睫毛也跟着微微扑扇,宛如一只展翅的鸟儿,显然是还醒着。
“惠,睡着了?”宿傩意料之内地没得到回应,喃喃自语说,“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自己玩吧。”
他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很快,被窝大幅度起伏,伏黑惠的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唔~”伏黑惠难耐地摇头,被被子盖住的腿瑟瑟地发着抖。
他面色泛红,鬓角渗出薄汗,被子从肩膀滑下。他忍不住揪住宿傩粉色的头发,像是想让那脑袋离开,又想要那脑袋离得更近。
“够了!”
过了会儿,宿傩从被子里爬出来,伏在他的身上,笑着说:“惠,好浓郁啊。”
伏黑惠总算睁开了眼,眼里雾蒙蒙的一片,连鼻头都是红的。
“你这人……”伏黑惠喘着粗气,想骂又骂不出口,好歹他是享受到了,这时骂人颇有些翻脸无情了。
“美味,”宿傩张嘴给伏黑惠看,“我吃光了,再让我吃点。”
伏黑惠捂住脸,“你闭嘴吧!”
“闭嘴就吃不了了,”宿傩亲了亲伏黑惠的耳垂,低语道,“惠,再给我点好不好?”
就这么翻来覆去地被折腾了一晚上,伏黑惠第二天走路都打飘。
他在心里把宿傩狠狠咒骂了一通,可也无济于事,吃都被吃了,骂有什么用。
好在这天是周末,他能在家休息。
宿傩也在他家休息。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这不合理,谁休息日会呆在前夫的家里?
“你不回自己家吗?”伏黑惠问。
“不回。”宿傩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打开,先喂一口给伏黑惠,再自己吃一口。
“你赖在我家做什么?”伏黑惠皱眉,“做也做了,你没理由再呆在这儿。”
“怎么没理由?”宿傩理所当然地说,“你在这里,就是理由。”
伏黑惠:……
这番对话很熟,两人年少才谈恋爱时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然而当时的话放在这时来听,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年少的伏黑惠红了脸,说:“你肉麻死了 。”
现在的伏黑惠黑了脸,说:“快滚!”
这么说,还一脚踢在了宿傩宽阔的背上,差点把酸奶给踢翻,宿傩放下酸奶杯,眼疾手快地抓住伏黑惠的脚踝,挠他的脚心,伏黑惠猝不及防,痒得单脚站不稳,摔进了宿傩怀里。
宿傩还握着他的脚踝,大手在脚背和脚心摩挲,说:“行啊,我滚,你跟我一块儿滚。”
伏黑惠翻了个白眼,说:“宿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离了婚的。”
“那又如何?”宿傩耸肩,“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离了婚的夫妻不能同处一室。”
“我不是这个意思,”伏黑惠烦躁地挠挠头,说,“我们说好的只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可不包括这种夫妻式的相处!”
宿傩:“那就追加条件。”
伏黑惠:“不行!”
宿傩:“那我们就复婚!”
伏黑惠:“不行!”
伏黑惠先否定了才蓦然反回味过来宿傩说了什么,他猛地从宿傩怀里挣脱,又说了一遍:“不行!”
宿傩凝视伏黑惠,问:“为什么不行?”
伏黑惠:“不行就是不行!”
宿傩:“当年是你说要离婚,我同意了,给了你两年时间冷静和想通,你还在钻什么牛角尖?”
宿傩的语气很平稳,透露出了一丝疑惑,这让伏黑惠一下就炸了,音量不自觉提高,“我说了不行!滚出去!滚!”
宿傩静静看着伏黑惠,半晌后换了衣服,走了。
门“砰”地关上,震得墙壁都抖了抖。
*
又吵架了。
伏黑惠不喜欢吵架,累心有劳神,可他总是和宿傩吵。
他有时都感到奇怪,明明他们彼此相爱,为什么老有争吵。
吵架的主题多是一些小事,他有时吵完都忘记他们为什么会吵,不禁感到好笑,可到了一下次,还是会吵。
他仔细考虑过,无非是观念的不同造成的看法不同,所以在很多小事上他们总有分歧。
谈恋爱时他们会迁就对方,或者是尽力避免谈到观点不一的话题,可结婚后却是避无可避,矛盾渐渐爆发了出来,争吵也就越来越多。
这次重逢后他们一直没吵架,伏黑惠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不想跟宿傩吵,不想被拉回离婚前的记忆。
暧昧不明地拉扯,点到即止的相处,这样就很好。
可他没想到,宿傩竟提出了复婚!
复婚,呵。
复婚了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是他们,就还是会不停地吵。
那终有一天又会离婚。
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
伏黑惠本以为宿傩短期内不会再来,可隔了两天,宿傩又上了门。
坐在他的沙发里,喝着他的啤酒,玩着他的游戏机,自在得好似他是这个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他曾经确实是。
伏黑惠一时尴尬,也不知要说些什么,索性不理他,宿傩也没跟他搭话。
到了晚饭时间,宿傩就进厨房忙活,只要他过来,做饭的事基本被他包圆。
两人在婚姻期间,伏黑惠的一日三餐都是宿傩安排打点的,这人虽然一副□□大哥的做派,但在饮食上向来精致,且有一手好厨艺。在宿傩的调理下,伏黑惠小时候落下的胃病没再发作过,倒是离婚的这两年偶尔因作息不规律胃疼过几次。
伏黑惠在厨房外踱步,他张了张嘴,想展开一个话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说什么呢,问“你怎么又来了”还是问“你上次说的复婚到底怎么回事儿”,哪个话题都不合适,说不定又会吵。
他实在不想吵了。
用过饭后,按照往常的流程,他们该洗澡上床做-爱。
可宿傩却套上外套,说:“我走了。”
伏黑惠诧异地问:“你去哪儿?”
宿傩笑了,说:“我回我家啊。”
伏黑惠茫然说:“你这会儿要回家?”
宿傩点头,说:“惠,再见。“
伏黑惠心头一颤,他们正式离婚那天,宿傩也是这样和他说再见。
他看着宿傩在走道上的背影,头顶的照明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他忽觉委屈,也不顾此时已是晚上,可能会吵到邻居,大声质问:“宿傩,你到底要做什么!”
宿傩停下脚步,回过身,说:“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是对的,我们是离过婚的人,再做这些事不合理。”
伏黑惠像听到了个笑话,说:“这两年我过得好好的,你非来招惹我,招惹完了你跟我说不合理?”
宿傩用一种看淘气孩子的眼神看伏黑惠,说:“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伏黑惠抿唇,无法反驳。
若不是他那天喝多了酒,缠上了宿傩,他们也不会又续上了这段缘分。
或者说是孽缘。
“叮——”电梯到了。
宿傩对伏黑惠摆手,“再见。”
又是再见。
宿傩进了电梯。
伏黑惠鼻子一酸,胸口胀得发痛,他突然跑进走道,冲向电梯,连鞋都没穿。
冬日的地面很冷,他却恍若未觉。
当他到达电梯口时,门早已关闭,数字跳到了“1”楼。
伏黑惠无力地跪倒在电梯外,落了泪,却也不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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