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处,哪里不舒服吗?”
路明安放下酒杯,回握住陈处秋的手轻轻摇了摇,陈处秋回神,又在触及这一片死气沉沉的世界时默默打了个寒颤:“没,就是有点不习惯。”
陈处秋皱着眉,又环顾四周后将整杯酒喝下。
路明安还没开口,陈处秋已经揽着他的脖颈吻上去,不知为什么手都用力到在发抖,拼命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路明安一惊却轻轻抱着对方安抚着单薄的脊背,脖颈被陈处秋发凉的手一激清醒了不少,攥着人的肩膀分开一点:“手很凉,哪里不舒服。”
“这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别人,但是我们在一块呢。
很窒息。叮铃——陈处秋一个激灵,看见手机来电喻泽的名字闪烁,下一秒就接了起来:“喻泽…!”
“哎!”喻泽先是微微诧异于如此热情,心细的察觉路明安情绪有些异样后捣鼓了半分钟,摄像一开,屏幕前怼上一张带着笑呲牙咧嘴的脸。
“嗨嗨哥,能看见我吗?”
他凑上来,盯着陈处秋不是很好的表情微不可查的蹙眉啧了一声,随之又把手机举高转了一圈,手机转着圈把周遭熟悉的脸给人看了遍,镜头又回到他脸上:“今天俞扬新接手的酒店业务,我们都来了,小齐哥在那边泳池聊火辣……诶哟!小齐哥你怎么在这呀,我没有在胡说八道……”
陈处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呲牙咧嘴的小孩和他身后热闹的人群,有一种观察雪花玻璃球里世界的错觉。但水晶球的小人在跟自己说话,陈处秋莫名其妙的想着又松了口气,紧紧攥着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他若有所感的抬起头,路明安也在看着他,神情平静又阴翳,连笑都像在皱眉。他想到很久前路明安问他,一起逃到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我们不如一起去死。陈处秋如此想着也如此回答,这种好像要吃掉他的寂寞,远比死更可怕。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全是死物没有一点生机却与外界一般无二的环境,这才是陈处秋最极端的恐惧。
“秋哥,工作顺利呀?”
齐乐接过手机来,余光一瞥见熟悉的脸霎时表情精彩了不少,皮笑肉不笑着补充了一句:“看来是我们公司小流量没福了。”
路明安自然也听见了这声责怪,带着歉意凑上来:“小齐,我这不是刚好有空。这次合作还是挂在齐家名下,收益全部走你公司,就当我替人打个工嘛。你要想给他资源知名度,我手上也有些本子,改天送去挑。”
齐乐应了一声,倒也不是真缺,但总归不让路明安赔上点什么就难受。好在陈处秋在侧,轻声说一切都好别耽误什么进程,今晚就能到家。
齐乐还没说好喻泽先欢呼了一声,又挨了一巴掌。他反复确认了陈处秋现在是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在剪彩仪式前慢吞吞挂断电话。
路明安见手机屏幕熄灭,目光直直看向陈处秋,连手中刀叉都放下,转过身正对着他。
“阿处,你在害怕吗。”
明明是陈处秋说过的同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咄咄逼人,带着没有商量的强硬态度。他确信,又握住他的手重复:“在害怕什么,我吗?”
陈处秋愣神,下意识摇了摇头:“没。”
“那是什么,告诉我。”
“我想回到现实里去,路明安……我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陈处秋语调温和,像在商榷一件重要的事,“我们出去好不好,我饿了,梦里是吃不饱的。”
路明安得到如此异样的答案,先是张开口,眉头却早已拧成一团,想要伸出手又被陈处秋轻轻挡住。
陈处秋带着温柔的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瞬间竟让路明安也好像置身梦中。这样的温柔存在于梦中,属于某年夏日午后贴在他肩膀的陈处秋。便如他那时声音一样,轻如羽毛落在心头,又截然不同:“路明安,我们出去好不好。”
眩晕感席卷陈处秋,他突然烦躁想着这个梦为什么还没有像平时一样醒,手心蹭过柔软发丝的触感也真实的不似梦中。
人造的天总是晴朗明亮,可手机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外面的世界此刻要是黑色,可这样要他怎么逃出梦里呢。
“在哪不一样呢,阿处。”
他看着路明安,一遍又一遍,在分不清的梦和现实里望着同一个的影子,如此疲惫又深情。
分手后噩梦变成了有路明安的梦。从前噩梦里叫醒自己的是路明安,现在醒来是没有路明安的现实。
从梦里把他捞回现实的人,终于在某天陈处秋对路明安的爱达到临界值时,变成了只在梦里常驻的标志,像从前一样一遍遍说着喜欢。
陈处秋笑了笑,突兀的揽着人坐了过去,头贴着人的耳边,陈处秋声音温柔:“路明安,其实回国那天晚上不是因为生病……我真的以为,那也是我的幻觉。”
“譬如现在,吻你,抱你,我们去上床也可以,这些分手后我在梦里都做过无数次。”
陈处秋顿了顿又蹙起眉头,指尖拂过路明安的眉眼轻轻叹气:“老实说,你不年轻了。这里也有细纹,因为总在皱眉吗。”
陈处秋眼中是悲悯,路明安从里面努力找寻一点点感情,又突然惶恐:“哥哥……”
“分手后去国外那几年梦里看见的你总在笑,话多又烦人,和大学时候一样,偶尔还会板着脸说我不好。可现在他好像一点点被你取代了,不爱笑也不喜欢说话,总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很讨厌。”陈处秋吻了吻路明安那双无意识悲伤起来的眼睛,“但也很漂亮。”
他满怀眷恋的伸出手,这次没有停顿也没有笑:“路明安,这是梦吗。”
路明安哑然,虚拟的夕阳中,路明安低下头去与陈处秋接吻:“梦和现实都可以,梦和现实的路明安都在爱你。”
他吻的动情,呼吸乱了几拍,手慢慢已经按在人腰上却偏要像绅士一样轻轻开口:“阿处,可以吗?”
“今晚可以。”
“只有今晚吗,明天呢?”
“明天好好走程序排队追,今晚算体验卡。”
路明安如此浪漫主义的人要感情都充满跌宕和戏剧性,这样的爱苛刻又需要刺激,必要时最好双双躺在危楼高空宣泄爱意刺激灵感,让他大肆宣扬。
譬如此刻,陈处秋的痛苦于他而言更值得歌颂,他的不幸更该被写进剧本,他还是可以做剧本里救白月光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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