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沈攸那双好看的杏眸眯起,“你没听到那女子在呼救吗?”
当然是救人啊!
她绕过他,继续往巷子口去。
“沈大姑娘,”陈华锐眉头几乎快要拧在一起,“你没看到那男人,那么高,那么壮吗!”
过去了岂不是要被一拳打飞。
或许事后以他们的身份,可以将此人抓起来,但为了不平白无故受这份皮肉之苦,现下最好还是不要瞎掺和。
沈攸斜睨着他,“他那么高那么壮,所以陈公子害怕了,是吗?”
姑娘的声音不复适才那般温和,犹似带了寒霜一般,毫不留情地戳穿陈华锐心中所想。
可他如何能承认?只唇角抽了抽,讪讪道,“在下自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今日出门未带小厮,咱们这么过去,即使人多也无济于事啊。”
“若我非要将人救下来呢?”
“那...”陈华锐面露难色,目光在巷子口和沈攸脸上来回梭巡,咽了咽口水,“那沈大姑娘与我一同回府?我回府去找人可好?”
找人?
借口罢了。
沈攸冷嗤一声,“陈公子,若是想走便直接走。”
话落,她不再犹豫,直接往巷口而去。
而陈华锐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巷子里传出的呼救声变得微弱,沈攸急急朝紫藤使了个眼色,紫藤会意,没有同她一起出现在巷子口,而是站到隐蔽处,随手抄了根木棍,做好随时要打人的准备。
“住手!”
那男的扬起的手一顿,转过身,见是一个单薄清瘦的姑娘,嗤笑了声,“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不然...”他举起拳头往沈攸的方向扬了扬,“老子这一拳下去,保不齐你脑浆迸裂!”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殴打他人,已是触犯大齐律法,你若是再不住手,那便一起到京兆府评评理!”
沈攸定定与他对视,丝毫不怕他的威胁。
“评理?”那男的见她不肯离开,松开一直揪住女子衣领的手,转过身朝沈攸走来。
语气野蛮凶狠,“怕是等不及到官府,你就已经归西了。”
话落,他扬起那只肥厚的手掌就要扇过来。
沈攸拿出衣袖之中的侯府令牌,美目染怒,“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承德侯府的人你也敢碰!”
那令牌直接怼到男子脑门上,急急止住他的打人动作。
他嘴角抽了抽,横了沈攸一眼,却只能不情不愿地退回半步,仔细将令牌打量了一遍。
末了,又瞪着眼上上下下扫视沈攸。
目光最终落在她妇人髻上的那支金镶玉步摇之上。
他反应过来,面色变幻,已从适才的强横变成现下的谄媚。
承德侯府的嫡长女是个嫁过人的和离女,这件事大街小巷无人不晓。
他讪笑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贵女大人不记小人过。”
混迹于市井的人,没有旁的真本事,但最会察言观色。
且不说这侯府令牌是真是假,单就面前女子这衣裳的布料,还有这发髻上的步摇,哪一样都能证明她的身份非富即贵。
既然非富即贵,那便是他惹不起的人。
适才他只觉得这是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子,看她身形单薄尤为可欺,却没想到今日真是踢到铁板。
“只是,这是草民的家事,贵女不好插手吧?”
他笑的时候眼放精光,虽对沈攸的态度客气,却仍是揪着巷子那女子不依不饶。
沈攸没理会他,朝紫藤使了个眼色。
眼前的男子一看便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只要知晓她是他得罪不起的人,那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适才过来时沈攸便想清楚的事,直接亮明身份比什么都管用。
隐在一旁的紫藤入了巷子,将那女子扶出来。
她衣裳凌乱,露出来的手臂和领口位置上,新痕旧痕相加,一瞧便是以往遭受的打骂不少。
一离那男子近些,她身子便抖得厉害,揪住紫藤的袖子拼命后退。
沈攸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别怕。”
那女子抬眸,见自己面前是位如此清雅窈窕的贵女,哭出声,“贵人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我已经同他和离了,这不是家事!”
“不是家事!”
她哭得激动,握着沈攸的手臂就要直接跪下。
沈攸连忙将她扶起,安抚道,“我知晓的,别怕。”
“这不是家事。”
“你这贱妇!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的一见女子这样说,喷着怒火又要再度上前,却被沈攸一眼凉凉扫过去,定住动作。
沈攸继续看着那女子,压低声道,“你是想让他滚,还是要将他送去京兆府?若是...”
“让他滚!”
“让他滚!”
那女子激动地直摇头,满脸是泪,“让他滚!”
她只想让这个恶棍离她远一点!
沈攸连忙抚着她的后背,“好好,让他滚。”
她转过身,美眸里皆是寒凉,声音铿锵有力,“你自己滚,还是等我的侍女从侯府带人过来让你滚。”
一听沈攸有侍女回侯府喊人,那男的当即就怂了,赔着笑,一边跑一边说,“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直至人影消失在街道拐角,沈攸这才放下心来。
“放心,他走远了。”
“多谢贵人!”
女子眼泪流得更凶,直接跪下来,口中不断重复着,“多谢贵人...”
沈攸将人扶起来,看了眼她身上被弄坏的衣裳和凌乱的发髻,朝紫藤道,“我带她先到碧露轩的厢房坐一会儿。”
“你到前边那家布衣店买一身新衣裙过来,顺便,让马车回来。”
她原本想着,待从碧露轩离开时去自己手底下的铺子转一转,左右是在一条街上,便让马车先去铺子附近等着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去不成了。
“是,”紫藤应下,看着她们二人入了碧露轩的大门,这才放心转身离去。
碧露轩二楼厢房。
房中茶香袅袅,沈攸亲自烹茶,将杯盏递给她,“喝杯茶定定神。”
“你无需害怕,那人已经走了。”
女子直到此刻,手仍是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依言端起杯盏,将茶水饮下,这才稍稍定了心神。
她从椅榻上下来,作势要再度跪下,“今日之事,多谢贵人相助,大恩大德,云秀必当相报。”
沈攸将人扶起来,“无须说这些。”
两人又坐了回去,她问道,“你叫云秀?”
包云秀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是,我姓包,名云秀。”
“适才那个人,叫唐老二,是我的...前夫婿。”
沈攸觉她有倾诉的想法,便安静地没有开口,听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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