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还有个时间针,现在我帮您输上。”
江尧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清醒,看到床边端着治疗盘的护士。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从被子里抽出手。
看到他伸出的手,护士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治疗盘后从里面拿出液体和输液器开始排气。
江尧眯着一只眼,依稀看到她发抖的手,很平淡地安慰道:“没事儿,我不怕打针。”
护士带着口罩,看不清脸,只能隔着镜片看到她勉强弯弯的眼睛,“嗯…谢谢。”
“你是刚上班吗?”江尧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也不…不算吧。”护士给他扎上止血带,开始在手背上找血管。
大概是因为刚受了凉,所以他的血管有点瘪,不算是很好找。
护士的指头在他手背上摸了半天,抖的更厉害了,屋里并不热,可是她的汗水已经流到了眼睛里,“有点不充盈啊,很细…”
江尧点头,笑地很温和:“我血管就是不好找,没事,我觉得你一定可以一次就行的,别紧张。”
看了两三分钟,拍了又拍。终于消毒扎针了。
惊喜的是回血很好。
江尧:“哇,你扎针一点都不疼,我都没感觉。我这么难扎的血管你都能一针见血真厉害。”
护士长舒了一口气,固定的手指更虚浮了,“我…我就说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病房的林初镜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低下头。
江尧也注意到她了,不过他也并没有主动打招呼或者跟她搭话,目光又重新回到茂非式滴管上,输着点滴的速度。
“您注意不要乱动手噢,有什么事及时按铃呼叫我。”护士收拾了治疗盘转身离开。
林初镜冲她笑着点点头。
看着小小的身影出门后才收回目光。
不太响亮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
“我成功了,我快吓死了,今天早上一共鼓包了五个,我现在一听到要给病人输液就害怕,人家好几个病房的都不让我给他们扎了,呜呜,幸亏这个老师人好…”
“噗嗤。”林初镜没忍住笑出声,径直走到江尧身边拉了椅子坐下:“你人确实挺好的。”
江尧注意到她眼角的泪花,“你怎么了?”
林初镜被他问住了,整个人明显愣了,嘴角的笑意僵在那里。
“我打个针你总不至于哭吧。”江尧瞟了一眼手背上的输液贴,“心情不好?”
“就是突然想到了,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当初输液的时候也是这么安慰刚上班的护士姐姐的,”林初镜尽量想把自己的语气放的很淡,很稳,可是鼻音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情绪。
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可当悲伤决堤时,是把控不住的。
说完那句话,她低头抽泣起来。
江尧唇瓣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摸索着抽出纸巾递给她。
“他死了…”林初镜彻底克制不住了,大颗的泪珠顺着浓密的睫毛打在牛仔裤上,晕出不规则的花朵,“抱歉,我实在是…我知道没有人喜欢听这些的。”
“我在听,我会认真听的,你可以说。”
林初镜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诧异地盯着他:“你会认真听…”
江尧郑重地点头:“当然要认真听,别的都可以不听,但这个还是要认真听的,所以你讲吧,我会保密,也不会打断。”
“我一直怕别人把我当成祥林嫂…我…”林初镜开始手足无措,一下挠头一下又擦脸,非常张皇的模样,“咳,那个…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说完,她又莫名红了脸蛋,看上去像是刚洗过的水蜜桃。
江尧无语笑了,忘记了正在输液的手,随意一扯:“那不讲也可以。”
“你注意点吧,人家很忙的,你要是跑针了人家还得重新给你扎。”林初镜伸手,不疼不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刚才不太好的各种慢慢散去,病房的气氛开始缓和。
江尧看她不哭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仰头看着眼天花板上的灯: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比较虚伪的人。
就比如刚才,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听别人倾诉无聊极了,产生了想要让她闭嘴的想法。
但是他的想法太喜欢急转弯了,转念又想想,如果面对一个哭泣的人还无动于衷的话就显得过分冷血了。
更何况,两个人以后有极大的可能性要步入婚礼的殿堂,生活一辈子?
所以,他才开口了。哪怕自己根本没有安慰人的心情,哪怕自己已经消化不了自己的负面情绪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根本就没很想听我说吧。”林初镜突然开口,“你连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江尧侧目看她:“那你为什么要哭给我看?”
林初镜耸肩:“情绪到了,自然而然就想哭哭释放一下,不过我个人来说,我还不算是很爱哭。”
“呵。”江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
林初镜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的消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床上的人,一种莫名的兴奋占据了他的理智,探脸凑到他耳边,幽幽开口:“我们做吧…”
江尧眼皮一抖,慢慢睁开,与她对视:“做?怎么做?”
“应该会很爽不是吗?你也可以释放,我也可以释放,万一做的快乐了就不会沉溺于痛苦之中了,这叫做互相帮助。”林初镜第一次笑的那么瘆人,左眼的隐形眼镜滑片,没忍住闭了眼。
“做了就会快乐吗?”江尧也跟着她笑了。
250ml的液体已经过半,那个以为会很快鼓包的针还是非常顺畅。
林初镜是大美女,哪怕哭了都是美的惊人,甚至比起笑着的时候更加动人,她本人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和长处,“我长得很漂亮吧,和美女做的话会非常难忘,非常开心,你懂吧。”
江尧皱眉,依旧在笑着,也不接受邀请,也不婉拒,更不翻脸。
“考虑的怎么样了。”林初镜的刘海垂落,扫在江尧的脸上,银色的指甲划过他的脸蛋,“你怎么算都不会吃亏吧。”
江尧拿另一只手背推开了她,扶着床坐直身体,“不怎么样,这种事没法算是谁吃亏还是占便宜,太轻浮。”
“原来你真的不想啊。”林初镜明显失望了一下,“反正本来也是要结婚的,先上车后补票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那要是没有结婚呢?”
林初镜一愣,显然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会吗?”
江尧沉重地点了两下头:“会吧,就是万一,我们睡了,然后我抛下你了,也是有可能的吧。”说这些的时候他觉得可笑,他本来也是那种会抛弃别人的人渣。
就像那句话说的,看小处能得知大处。
他抛弃郭夏河的那刻开始,就奠定了自己有抛妻弃子的可能。
出于人道主义,他必须要同可能是自己未来妻子的人说清楚这一点,以免到以后被打上诈欺犯标签。
听完他的话,林初镜也点点头:“也对啊,你说的万一也成立。”
两人同时低笑起来。
站在门口准备巡视病房的护士姐姐拿着PDA咽了好几次唾沫,不知道该从那一秒敲门打断他们。
眼看着巡视要超时。
没办法的,硬着头皮敲了两下门,温言细语:“巡视病房哈。”
“好的。”江尧应道:“进来吧。”
护士姐姐低着头,不敢多余乱看,扫完床头卡后,磕磕巴巴地交代道:“有什么事及时按铃呼叫我哈。”说完后,脚底抹油的跑了。很礼貌的给轻声关了门。
“我们好像已经变成了那种…”
“令人讨厌的病人?”江尧接话。
林初镜郑重地点了几下头,随后整理了衣服挥挥手:“我先走了,很晚了。”
“再见。”
林初镜走了之后,病房就显得孤独沉闷多了。
江尧又开始盯着液体发呆。
坏东西就是坏东西,才短短几天就默认了家里人介绍来的新朋友吗?脚踏两只船的人的结局一般都会很惨吧。
搁在古代的话是要上狗头铡的。
他拿起手机很莫名其妙地发了一个帖子:
明明知道给不了幸福,还非要跟人表白,然后谈了两天又把女朋友抛弃了,回到家还坦然接受了家人介绍的新朋友。是不是必须以死谢罪才好。
这个帖子一定没有限流。
不出两分钟就有十多条评论了。
首评非常犀利的一段话:这种死人怎么有脸把这种事发出来的,感觉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当我以为我老板已经很贱的时候,我发现了我还是见识浅薄了,世界上的贱人远比我想的更多啊。不用以死谢罪,太严重了,你应该生理阉割,自戳双目,把舌头伸出来放在上牙和下牙之间,一口咬折。
赞同的人两分钟之内已经五十个了。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评论很短:如果你是起号,祝你出门被狗咬,如果你不是起号的,祝你去死。
看着越来越多的恶评,他没忍住笑出声,又一条条的点了赞同。
“果然就是该死…”
下一章就会全是女主的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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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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