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脱口秀名不虚传，乔沅起先没有进入状态，听了几个意想不到的包袱后，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连谢时眠都有被逗笑的时候，向后靠在椅子上，笑的椅子也在微微震动。
有段子太写实，令乔沅联想到生活中的事，她抓着谢时眠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谢时眠轻轻点头，也小声的回应她。
两人正在咬耳朵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热度，灯光、其他观众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乔沅有点懵，怎么了？
“别看啦，小姐姐，就是你，”脱口秀演员拿着话筒，径直走下了台，台阶只有那么两步，他瞬间便到了第一排。
“采访一下，小姐姐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来的？”
乔沅：“……”
“哇很漂亮的小姐姐，”经典现场互动，会有摄影机在拍摄，乔沅一转头就看见了机器。
一般单身的话就该开始被打趣和征婚了。
乔沅：“不是一个人。”
“哦~那么——”
“把采访机会让给单身的朋友吧，”乔沅赶快说，并身体力行的塞话筒给隔壁的人，“我看这位朋友是一个人来的。”
隔壁：“………………”
演员也蛮识趣的，看得懂谁是真心不想露脸，顺水推舟找了隔壁，光束转移，乔沅这头瞬间黑了下来。
谢时眠轻声调侃她：“反应这么快。”
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耳畔，让乔沅耳朵痒痒的，乔沅忍不住抓了抓，“被他们拍了，说不定回头在网上火了，多麻烦呀。”
“会吗？”
当然会，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
这个看脸的时代。
场地的灯影效果下，光晕是一团团的，像抽象画派的笔触，但这种模糊里，谢时眠特别的鲜艳立体，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乔沅不自觉看他的脸，看的入迷。
谢时眠也没有偏移目光，任由她看，本就很近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
“肯定会，”乔沅下结论。
谢时眠的唇浅浅的勾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
“……把机会还给不单身的人！”轰隆隆，灯光转回两人身上。
明亮的光束像一盆冷水，一下将乔沅浇醒了。
隔壁观众太损了，抓紧这时机，把球丢了回来。
两人的身影被投到幕布上，乔沅眼睛瞪的溜圆，因为太突然被吓了一跳。谢时眠反应很快，单手托着乔沅的后脑勺，轻轻按到自己肩头，将她挡住后，面无表情向旁一瞥，那眼神搞的隔壁都有点虚。
脱口秀演员赶紧打了个哈哈，做着捂眼睛的姿势跑上台，他临场很不错，发挥了个段子，带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环节算是结束了，乔沅从谢时眠肩头抬起脸来，略窘的想我又不是艺人，这是干什么……
谢时眠摸了摸她头发，未做声。
这个小插曲让乔沅的心没办法再投入脱口秀中，中场休息换演员时，她与谢时眠离场。
场所外很安静，比起里面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树木在风里轻轻的摇曳，晚风带来了清凉和静谧。
“你经常来听这里吗？”谢时眠发现乔沅对场所很熟，清楚该走哪个门、哪条通道比较好，都是她在带路。
“来过几次，不开心的时候笑一笑，感觉没有那么烦恼了。”
结果，好像没有起作用。
乔沅在心里捶自己。本来还想让谢时眠高兴一些的。
“这里互动都是这样吗？”谢时眠问。
“嗯嗯。”
“单身征婚，”他说，“不单身呢？”
“就……起哄。”
谢时眠驻足，略带深意的看她。
“我只和女生朋友来过，”乔沅比起两只手指在太阳穴边，做出发誓状。
“怎么起哄？”他的目光一瞬不瞬。
乔沅轻怔，忽闻到风中春日气息。
谢时眠渐低下头来，而她任他靠近，直到鼻尖快要相碰，他堪堪停住。
维持在一个极其暧昧在距离中，仿佛悬崖上被风吹到摇摇欲坠。
“怎么起哄？”
距离完全消失，柔软的唇瓣烙印上来，分明是非常轻的触碰，却让人心脏砰砰直跳，快要从胸膛离家出走。
“这样？”
乔沅完全呆若木鸡，仿佛失去对四肢和身体的掌控，只留下唇上的知觉。
谢时眠垂下眼眸，眼神轻轻的扫过她，纤长的睫毛、圆润的鼻尖、微张的唇，停留数秒，向上，回到她的眼睛，望进深处。
水面荡起涟漪。
接着他直起身来，低眸看着她。
这是一触即分的吻，羽毛挠过似的轻飘飘。
树叶落下来，在他们脚边。
乔沅反应过来时，谢时眠已揽过她肩膀，向前走去。
她看看握在肩头的手指，又抬头看看谢时眠的下巴。
她可能脱口秀表演睡着并做梦了。
又走出去很远，大概十几棵樱花树的样子吧，乔沅迷迷糊糊的问：“你亲我啦？”
谢时眠：“……”
他实在忍俊不禁。
点了点头。
车停在路边，他开了车，栽乔沅回家去。
过了三两个红绿灯，拐弯，便回了华园。
地下停车场，乔沅跟他一起进入电梯，电梯镜子中，她的脸依然红扑扑。
进了家门、换鞋换衣服，谢时眠去水吧台倒水，乔沅坐在沙发上拿一本书冷静。
他喝水，喉结滚动，视线斜过去，看见那本书封面：罪与罚。
连谢时眠都会觉得迷惑。
“沅沅？”
乔沅腾的站起来，书落地。
“我回房了，”她以向班主任打报告的语气和站姿说。
“……好。”
随着木质门砰的关闭，乌龟乔沅缩回壳里。谢时眠站立在吧台大理石台面之后，单手握着玻璃水杯，目光盯了门板数秒，最后失笑。
他摇了摇头。
真是，还完全是一个小丫头。
他没有去打扰乔沅，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离开的位置，弯腰拾起那本厚厚的《罪与罚》，随意翻开。
嗯，一本从社会、哲学、宗教多个方面思考人性的名著。
谢时眠坐在阅读灯下，花了一些时间投入这本书。
他打了个哈欠，困意果然泛上来。
不再难为自己，他放了书，回卧室洗漱睡觉。
经过乔沅门口，往门缝一瞥，灯开着。
“早点睡觉，”他在外叮嘱，“不准熬夜。”
乔沅没出声。
他回房去。
既然那本书如此助眠，他当然带了进去，预备翻来当安眠剂。
灯已暗下来，建筑良好的隔音让整个空间都静谧非常，只关了纱帘，他的影子影影绰绰的映在墙壁和地板上，十分沉静。
手机叮咚一响，谢时鸢纠结了一整晚，发来自首信息：【哥，我今天好像乱说话、说漏嘴了。】
屏幕文字一串串，映入谢时眠眼帘。
敲门声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他抬起眼来，意外的看见门被打开，乔沅头发披散，行动慢慢吞吞的。
“怎么了？”
未答，乔沅走近他身前，谢时眠手中还拿着书，刚要开口，双臂间多了一份重量。
柔软的双臂圈住他的脖子，馨香气息沁入鼻腔，乔沅用脸蛋蹭了蹭他。
书本掉至一边，他没再管，手臂环过乔沅后背，用鼻音轻轻地问：“嗯？”
“不是那样的，”她说。
“哦？”
下定某种决心，乔沅偏过脸来，用唇去印他的，笨拙稚嫩。
谢时眠一愣。
“会读秒，”她断断续续地说，“最少……要三十秒。”
她多说了很多秒。
但是没关系，他还骗过她要一直一直和她好呢。
虽然写过很多吻，设置了各种情节背景，也在拍摄现场围观过许多名场面的发生，但是理论转化为实践好像差很远。
牙齿打了架、咬疼了嘴唇，连续出了很多错，乔沅有点挫败。
睁开眼来，谢时眠正低眸看着她。
他好像不怎么动容，也没有很多反应。
乔沅实在太沮丧了，将头往一埋，又变乌龟。
“结束了？”
男声响在耳侧，如果她能细心听，会发现那声音变得低哑。
“嗯……我以后会更好的，”乔沅辩白，好像在说英语会讲的更好、数学题会更高分一样，不想放弃尖子班准入资格。
谢时眠去摸她脸颊，乔沅低头想躲，手指粗糙的与丝绸一样的皮肤碰撞，让她烧起来。
“沅沅，没有三十秒。”
“啊？”
“嗯，”谢时眠说，“才十多秒。”
换他主动去吻，唇齿黏着，交换彼此的温度。
乔沅迷迷糊糊的，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融入了进去。
但也想，才十多秒？不可能呀，我心里计时了的。
我的计时不准吗。
现在过去多少秒了？应该有三十秒，也可能一分钟了。
一分钟太短了，取消计时吧。
地面的影子变成缠绕的一双。
呼吸声融在了一起。
乔沅心绪迷离，忽出神到她的十七岁，酷暑午后难消的高温，蝉鸣声中被汗水浸湿的鬓发，难以平息的咚咚心跳，缠在梦境中的唇和眼。
原来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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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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