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洋没顾得上说别的,从老板椅上站起,隔空指着常悠然受伤的手大声质问,“怎么回事?!”
“打人打的呗。”常悠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慢吞吞回到。
常瀚洋知道妹妹嘴硬,“关楠怎么回事?”
关楠分辨了下,常瀚洋应该是问的常悠然手伤:“腕关节三角纤维软骨损伤,疼痛不能正常活动,所以需要带支具强制制动。”
放以往,关楠爱怎么回答都行,巴不得把自己说的严重得可以住ICU,但现在她觉得关楠说严重了。
“没那么严重。其实不带这东西也行。”
常瀚洋看着常悠然懒洋洋陷在沙发里,气不打一处来,愤怒走到沙发区:“常悠然,你真的能气死我。”
常悠然低头不语。
常瀚洋用手指着常悠然,一声比一声大:“你都30几岁的人了,居然还用打人去解决问题,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常瀚洋很久没这么发火了,用手松了松领带:“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会带来多少问题!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已经付出了多少努力!”
常瀚洋越说越大声,转身对着其他人说:“还有你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她一个,都干嘛吃的!”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在他的责骂范围内。
“哥,不怪他们。”常悠然替大家解释,她也知道大哥不是真的冲他们,但是这句话不合时宜,更像火上浇油。
“怪谁?怪我吗?常悠然你脑袋是不是有病啊!要不要明天办住院,我给你找专家,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一点理智都没有!简直不可理喻!”
常悠然终于不再顶嘴,她觉得大哥骂的每一句都对。
也是夜里手腕疼到睡不着的时,自己骂自己的话。
听关楠说姜江去相亲了,自己就像发疯一样上头,完全不受控制,即使她知道她是被迫的,是假的,是为了堵住买房亲戚的嘴。
她不懂,是自己的脑袋坏了,生病了,还是自己不配,不配有喜欢的人。
常悠然很委屈。
委屈共同生活了十二年的人抛下自己去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委屈自己喜欢的人,都要配合世俗去相亲。委屈到重复的戏码一遍遍无情地在自己身上上演。委屈到如果这世上有改变性取向的药,她第一个会去吃。
因为真的很辛苦。
又委屈。
常悠然眼眶越来越红。
常瀚洋看着沉默掉眼泪的常悠然,示意其他人离开,等办公室只剩他们二人时,挨着妹妹坐下。
“哥,我错了。”
常悠然错在不该任由自己受伤,错在不该拥有感情,错在没能杀死自己所有的动心。
常悠然真心实意的认错。
她在常瀚洋办公室哭了一个小时,哭到头疼、脸麻,哭不动了。
回家路上,姜江一直像个影子坐在常悠然旁边,不说话也不离开。
到小区后,常悠然说自己上去,下车前嘱咐小周和关楠:“你们把姜总送到酒店。”
“我没定酒店。”姜江拉住常悠然。
“那你们带姜总去定。”
常悠然左手被姜江拉着,右手没办法动,更没办法开门,就这么僵持地坐在车里。
“我把你送进家就走。”
关楠随即下车替常悠然开车门,刷开电梯后把门禁卡塞给了姜江。
常悠然实在没有力气和姜江纠缠了,进屋换鞋,摸了下幺鸡,去衣帽间换衣服。
9月底北京的气温已凉,常悠然一只手很艰难的给自己脱帽衫,如果知道今天去医院会被医生要求带这么长的支具,说什么她也不会穿帽衫,让自己在此刻陷入难堪。
“不用。”常悠然用语言和身体同时拒绝了上前帮她的姜江,“你可以走了。”
姜江没说话,把手伸进去解开了常悠然的内衣扣,然后就离开了衣帽间。
换好家居服的常悠然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门直接被关上。
姜江独坐沙发与狗子幺鸡对望。
还好幺鸡亲人,嘤嘤嘤几下,就到了姜江怀里。
“比人亲人。”
姜江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起常悠然的家。
客厅黑胡桃鱼骨地板通铺,黑色家具。相比面积,家具和物品少的可怜,像样板间一样冷清。姜江等常悠然房间的灯关掉后,把外套当被子,直接躺在沙发上。
***
常悠然早上被大哥的电话吵醒,跟物业确认后,来到玄关等待,路过客厅时一点没有看到睡在沙发里的姜江。
电梯入户门打开,大哥带着司机,拉着一堆物资准备进门。
姜江被入户电梯和常瀚洋的声音吵醒,迅速从沙发起身来到门口查看。
常悠然看到姜江吓了一跳,她以为姜江昨晚就走了。
常瀚洋看看姜江,再看看常悠然,欲言又止。
三个人一动也不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各自震惊,再各自尴尬。
司机站在电梯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好盯着地板看。
“放厨房吧。”常悠然扫了眼大哥带的东西,基本都是食材。
“常总。”
“姜总。”
两人打过招呼过,总算都进了门。
等司机走后,常瀚洋在厨房洗手然后开始给常悠然收拾冰箱,姜江在旁边打下手。常悠然坐在厨房岛台看着大哥和姜江忙碌。
“你怎么来了?”
常瀚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常悠然:“怕你饿死。”
姜江手机响了,离开厨房区接电话。
人刚一离开,常瀚洋就冲着她的背影努努嘴,问常悠然:“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她昨晚就走了。”常悠然到没说谎。
“所以你让人在沙发睡了一晚?我看她光着脚,应该也没洗漱,你别太过分。”
姜江打完电话折回厨房,常悠然伸手拦住人,用胳膊肘撑着从高脚椅起身,先把她带到玄关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接着又带人到衣帽间,挑了件oversize的衣服给姜江,最后带她去主卧的卫生间。
全程没有说话。
“我去给你找牙刷和毛巾。”几分钟后常悠然抱着东西回来:“你随意。”
“好。”
姜江回到客厅的时候,常瀚洋已经走了,常悠然坐在地板上和幺鸡玩,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到头发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姜江。
“不吹头发?”
“没找到吹风机。”
常悠然左手撑身站起:“为什么不说?”
“你不想跟我说话吧。”
有些熟悉的对话。
只是这次换了主动方。
姜江跟在常悠然后面,往卧室走。
拉开洗漱台抽屉,看着躺在里面的吹风机,常悠然说:“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先吹头发。”常悠然指指吹风机。
姜江没动。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常悠然把吹风机拿出来放在台面,把插头插入面板。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这个步骤分了两步才完成。
“你手疼不疼?”
疼。
但不如心疼。
“不疼。”
“表姑想买我家房,给他儿子结婚用,在小区里听到议论,问我爸妈是不是,借机说她刚好想给我介绍对象试探,为了止住表姑在亲戚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才去的。”
常悠然拿起吹风机,按开开关,放在姜江手里,卫生间内被吹风机的声音填满。
走出卫生间,常悠然坐在卧室的床角。
姜江从洗漱台镜子里可以看到常悠然。
在姜江吹头发的10分钟里,俩人通过这面镜子对视。
“我没有定酒店,是你不接我电话的惩罚。”姜江关掉吹风机,对着镜子说。
“我昨晚没走,是你让自己受伤的惩罚。”姜江转身直视常悠然。
“这张床有一半是我的,是你刚才说谎的惩罚。”姜江走到常悠然面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她右手的支具。床头柜上有一板布洛芬止疼药,她进一来就看到了。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惩罚?”
“因为你”,姜江把支具上的手指顺着常悠然胳膊、肩膀、锁骨滑到心脏处,停住。“无法拒绝。”
姜江用手指感受常悠然的心跳。
常悠然的盔甲、左手的盾、右手的矛,在茶园、苏城、上海都掉了。
赤手空拳,哦,还是一只手,完全不是姜江的对手。
“我去做早午饭,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也没有还手的能力。
这张2米长的餐桌往常只有常悠然一个人。
姜江选择了旁边的位置。
“可以自己吃吗?”
姜江煎的刚刚好,牛排有着鲜嫩迷人的粉色,已经切好。
“可以。”
“这几天都有什么安排了?”
2号回父母家吃饭,3号有商务应酬,4号有同学聚会,范晓溪说假期最后一天一起吃大餐。
“没有。”
“这次没有惩罚,但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家,该去就去,我和幺鸡等你回来。”
常悠然连续两次被KO。
在姜江前面,常悠然好似在裸奔。
在爱情面前,人类的语言并不本质。
常悠然笑出声,笑自己。
她认输。
“所以不要对我说谎。”姜江没看常悠然,一边吃饭一边说。
“可以呆在家里,我有理由。”常悠然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行。”姜江答。
“下午带你去买衣服?”常悠然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姜江身上明显局促。
“明天?我因为担心你,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姜江把两根手指几乎怼到常悠然脸上。
“对不起。”
姜江把叉子放下,咽下嘴巴里的牛排,“原谅你了。”
如果考卷是用理智克己、用坚冰做盾、用猪油蒙眼,常悠然一定可以名列前茅。
但这次考题出偏了。
常悠然早已忘记温柔的样子,竟然溃不成军。
姜江伸手给常悠然擦嘴角的牛排酱汁:“吃饱了吗?”
“嗯。”
“过来洗手。”
TFCC(三角纤维软骨复合体)很折磨人的一种伤,大家要注意保护手腕哦,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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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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